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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苍天无眼


小王爷打水还没回来,火凤与王妃先到了,王妃礼数周到,笑意盈盈地招呼众人先坐,她去替换王爷回来。言语行止端庄大方,丝毫没有王妃的架子,倒像极了一个朴实的家庭主妇。

火凤待王妃走后,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一个苹果,嘎吱一口,啃得汁水横流,边嚼边对任思问道:“小王爷都跟你们说什么啊?还要背着我。”

任思一怔,看着她笑道:“说了他们父子间的一些矛盾,还没讲完,你们便回来了。对了,王妃都问你些什么?你不会把咱们惩恶除奸,劫富济贫这些都招了吧。”

“切~你才那么傻呢,大姐头我是因为太过年轻貌美,所以她们都把我当小丫头,其实我懂得可多着呢,你以为这些年的书都是白读的?我要是没点智计谋略,还怎么罩着你们这俩小贼。”

看着她那稚嫩的俏脸,一边咬着苹果,一边不屑地教训自己两人,任思忍不住笑道:“是是是,大姐头武功盖世,天下无双,文成武德,一统江湖,我们以后跟着大姐头论盆吃肉,抱坛喝酒。咱们一起行侠仗义,笑傲江湖。”

任思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手抱大坛子喝酒的样子。

“嘻嘻嘻。”火凤看他说得有趣,也不在意他的调侃,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猫也逗她道:“希望大姐头以后放火的时候看着点,别再点了自己人的头发眉毛。”

“哼!”小丫头头一摆,又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

心有泉提着开水回来,边给众人倒茶边道:“惠儿去准备晚饭了,一会便好,咱们再聊一会。”

“我跟惠儿认识还是在战时,他父亲是牧北城太守手下一个文书,当时我手下兵力不足,强攻城池只能徒增伤亡。”

“正当我愁眉不展,惠儿在一个深夜乔装前来,带来了很多敌城机要,并且约定时间里应外合。”

“可以说,能夺下牧北城,她家当得首功。占领牧北城后,我便禀明父王,与她结为夫妻。父亲也爽快地同意了,战争时期,一切从简,婚礼草草完事。此举大大打击了敌方士气,更多敌方的人暗投我方,此消彼长之下,我们逐渐占了上风。”

“国家一统之后,有一个投诚过来的官员因得罪了无忧门,结果竟被他们指责说,凡是投诚来的都是不忠不孝之人,随便寻了一个下人的过错,将他们一家人尽皆下狱,随后被害。”

任思不解地问道:“这无忧门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有权力抓捕官员?”

“什么关系?”心有泉满脸怒意,咬着牙冷笑说道:“谁都知道我父王跟无忧门门主相交莫逆,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协议。建国之初无忧门的确也是立了些功劳,一些杀人放火,强抢豪夺的脏活都是他们做的。”

“当然有官员看不惯他们的作为,上书朝廷罗列他们诸多罪状,然而却被我父王压着不管不问。紧接着,那个举报的官员在一个夜间被人屠杀,全家无一幸免。虽然谁都知道是无忧门做的,但案子至今未破。”

“立国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手段残忍卑鄙,但凡敢有与他们作对的,不是被暗杀,就是被栽赃陷害,下场惨不忍睹。而众官员也看出了父王的态度,所以,从此不但无人敢管他们事,甚至有些人对他们曲意逢迎,然后加官进爵好不得意。他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持朝政的。”

任思听了之后,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里面就只剩一个疑点了,靠山王与无忧门门主究竟是什么关系?真让人捉摸不透,匪夷所思。”

任思想不通,想必整个靠山国也没几人能想通,所以任思不再纠结,又问道:“按你的功劳,即便不是王子,也能算一个开国功臣了吧,怎会落到如今这样下场?莫非也是因为无忧门?”

心有泉苦笑着答道:“成也王子,败也王子。自从父王跟闵大将军的女儿生下我弟弟后,我的好日子便到头了。他一步一步解了我的军权,我也无所谓,本就心里坦荡。国家一统,我还拿着军权干嘛,做个闲散王爷岂不逍遥快活。”

“因为无忧门对一些投靠官员的刻意打压,引来了他们的反弹,纷纷暗中联络,最终在一个小城揭竿而起。当时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但他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因为不反也迟早被无忧门害死。”

“奇怪的是,父王竟又派我领兵去平叛,这种碾压式的战争随便一个将领就能完成,他却偏要我去。我也没多想,小仗而已,我当时还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心想大兵一到,叛军定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怎么?莫非战事不顺,出了什么意外?”火凤小丫头一直听得很认真,此时瞪着美目问道。

“战事倒是很顺利,我围而不攻,暗用离间、挑拨之计,使他们互相猜疑。城中补给不足,又孤立无援,所以不到两月,我几乎兵不血刃破城而入。城破之后才第三天,父王便派了官员前来接管我的兵权,这时我才知道家中发生了大事。”

这时,王妃跟着一个老妈子,端了几盘菜来到,她似是听到了心有泉刚才说的一些话,面上再无笑意,而是面色惨白,冷若冰霜。

几个菜肴摆上桌面,有荤有素,冷热搭配,色彩美艳,香气扑鼻。

“张妈你去忙吧,这里无事了。”王妃冷冷地道。

老妈子离去后,王妃给众人发着杯筷,发着发着,不由得有泪水流下,但她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姐姐我来,你坐下歇歇。”火凤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余活。

王妃也没客气,木木地坐到心有泉旁边。一只温暖的大手神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原来是小王爷,他也不避讳众人,拉过她一只手,心疼地看着她说道。“惠儿,都是我不好,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王妃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心有泉怀里痛哭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有泉,是我不好……”

“惠儿不要自责,你没错,或许是我领兵杀人太多,所以上天给我们的惩罚。”心有泉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

他的眼中也有泪光浮现,却是滴溜溜地流转在眼眶始终未曾落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不服。战场上的死生,是在所难免,于国于民我问心无愧,我已经竭尽所能减少杀戮。”

“但是有些人,他们违法乱纪,欺压百姓,手段歹毒,恶贯满盈,却依然逍遥法外,这更加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变本加厉地作恶。”

“若是老天有眼,怎不惩罚这些恶人?我不服,我不服。世路不公,我便要持剑荡平;苍天无眼,我便要替天行道。”

“啪。”火凤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这才对嘛,世路不公,我们便持剑荡平;苍天无眼,我们便替天行道。那些恶人见一个杀一个,杀出一条血路,烧出一片净土。”

说道此处,她登时吐了下舌头,看到任思小猫二人看着她,也知自己说漏了嘴。都怪自己一时口快,说什么不好,偏要说什么烧出一片净土,怕别人不知自己会放火吗。

王妃此时止住了哭声,从小王爷肩上探起头来,坐正了身子,拿着手帕边擦泪边哽咽地说道:“火凤妹妹,有泉说你们大有来历,应该能帮上我们。我们早就想脱了这王爷的身份,看似显贵,实则是牢笼,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火凤立刻接道:“姐姐无需担心,这种事情包在我火凤身上,我最见不得恶人当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本就是我们的宗旨,我们一定会帮你们的。”

说到此处,她妙目扫了一眼任思,又道:“任龙,你说是吧。”

任思闻言不慌不忙,把筷子上正夹着的一块颜色暗红的红烧肉送入口中,然后放下筷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开口道:“还不知小王爷出征期间,家中发生了何种变故,我们愿闻其详。”

“这件事是我亲身经历,再清楚不过,由我来说吧。”王妃看心有泉冲她点头,于是款款而谈。

“有泉出征半月有余,官府突然之间便围了我家,不由分说将全家尽皆入狱。”

“啊?为什么啊,你贵为王妃,他们就这样随便抓人?”火凤问道。

“官府拿了一封信,说是有人举报我父亲私通判匪。”王妃答道:“当时那封信我也看了,是一个投降官员写给家父的,求他念在以前同堂之谊,对他们目前所受迫害施以援手。”

“且不论此信真假,单就此信我父连看都未看过,他们竟以此定了我家私通嫌疑,入狱审查。”

“靠山王立国后,家父断绝了一切人事往来,整日在家闲读诗书,就是怕招人非议闲话,几乎连门都不出,那曾想就这样也没逃过毒手。”

“可怜我全家,还有那才两岁的宝儿,就这样不明不白惨死狱中……”王妃说道此处,又泪湿双腮,拿着手绢擦拭。

火凤惊讶地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问道:“宝儿?你们的孩子?那不就是靠山王的亲孙子?怎么,怎么会?”

“我在狱中,不停哭喊,说孩子还小,还需我哺乳。但任凭我喊哑了嗓子,下跪磕头,只求见见我的宝儿……但……但……”

说道此处王妃已泣不成声,捂面痛哭。

心有泉接过话头,恨恨地说道:“后来我得知此事,连夜赶回,迎接我的却是满堂棺木……”

“岳父大人膝下独子,也就是惠儿的弟弟,年方十六,尚未娶妻,因受刑不过,竟被他们屈打成招,认下了他们胡编的罪状。拿到罪状,他们连夜突审,强迫我岳父岳母大人画押认罪,第三日便被处斩,一家人无一幸免。”

“如此歹毒,那宝儿呢?”火凤问道。

“我当时持剑闯到府衙,被他们纷纷拦住,只恨我兵权不在,不能诛杀恶贼,我好恨啊。他们看我不管不顾,一副玩命的架势,随即将惠儿放了出来。然而当他们将宝儿还我们时,却是面色青紫,早已死去数日了……”

火凤义愤填膺:“这还了得?他们连王孙也敢动?”

“他们说是突得急症,医治无效。我跟惠儿伤痛欲绝,相拥而泣,但眼下只能含恨先将家人安葬。”

“诸事已毕,我连夜骑马赶至王城,欲见父王一问究竟。他却以病推脱,避而不见,更有那闵氏,带着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对我冷嘲热讽。”

“我当时长跪宫门,誓要让父王给个说法。跪了两天两夜,我昏迷过去。醒来时却接到一纸诏书,上面说肖家众人罪证确凿,法不容情。而宝儿之死纯属意外,与人无责,念在我以前功劳,所以饶了惠儿的株连之罪,让我回家悔过。”

“肖家?”任思问道。

“就是我岳父家,惠儿全名肖宛惠。”

“后来呢?”

“我当然不服,我清楚这是无忧门下得黑手,或许其中还有那闵氏的影子。因为我在征战四方之时,便对无忧门的所作所为深表不满,未曾想却因此留下祸根,可我当时怎能想到他们竟敢对我动手?”

“于是我拿着诏书,依然跪着,声嘶力竭地诉说无忧门的种种罪状,一遍遍,一遍遍……”

“直到声哑再也喊不出来,双膝跪到鲜血直流,当时路过上朝的官员都躲得我远远的,远远的……”

“可惜他不会这样让我死,那样有损他的声名。他终于见了我,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凶狠恶毒的眼神,但我再也不惧他了,我的心里只有恨。”

“他拿我无法,于是冷冷地说,既然你一意孤行,便自去沼柳城寻无忧门的不是吧。”

“所以,我就落到如今的地步。一个落魄的一身腥臊的王爷,谁都躲我远远的,我一个人在这敌人的大本营,寻找他们的罪状,哈哈哈哈……”

心有泉疯笑了一阵,接着说道:“我知道被困在这里再也做不成什么,于是偃旗息鼓不再闹腾。年奉稀少,我与惠儿艰苦度日,辞去了全部下人,偌大的王府只有张妈老两口在维持。”

“这两年他们见我消停了,便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也小心翼翼地联系了几个以前征战时对我还有情分的部下,让他们给我提供一些我想要的情报。所以,当我得知了你们来此,心中便又燃起了希望,才有了今日长谈。”

任思左手把玩着茶杯,右手指尖又在桌面敲打着。

遇事必分析得失,未论得,先虑失。这是任思一向的处事态度,以前同学经常取笑他是狗头军师,但这老成的性子却一直未变。

小王爷跟肖宛惠的过往经历肯定做不得假,这个稍微一查就瞒不得人。他跟无忧门明显势成水火,包括他那个狠心的爹,只怕也再没了父子情分。

若是将他夫妻拐去逍遥城,那就得罪了无忧门跟靠山王,但自己怕得罪他们吗?任思双目中精光闪现,十万甲兵?听着吓人,但如此国王,如此国家,不过是纸老虎而已,自己岂会怕他?

正当兴兵讨之,解救千万黎民与水火,增我信仰。占据坚城良田,补我逍遥城之不足。想到此处,任思心中大定,胸中豪情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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