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草场与百花园

百草场四周有些简陋的店铺，也有的连门面都没有，只有一个露天台子，台下亦有几张桌椅，顶上扯起一张巨大篷布将表演台和桌椅都罩着，也就只能遮阳挡雨而已。

任思往一个亮着灯的露天台子而去，台上正有一个壮汉在说着什么，台下围了约有十几人，喧哗声时而传来，看起来也挺热闹。

到得近前，桌上摆有茶水瓜果，却鲜有人坐。大都围在台前听那壮汉卖力地说话。

“可不是我吹啊各位，看到那大石锁了没，我单手就能举起来你们信不？”壮汉指着身后一个巨大的石锁，口中吐沫横飞。

任思看那石锁，足有半人高，二尺厚，跟个实心小钟似的。这重量一般人莫说举起，便是推动都困难。

“张大虎，别光说不练，你那石锁敢让我瞅瞅是真的不？”人群中有人喊道。

张大虎闻言叫道：“当然让瞅了，我在这这旺夫楼表演也有几天了，还能唬人吗？不过这石锁太重，我怕你这小身板上来伤着我可陪不起。再说了，旺夫楼的规矩，客人是不能上台的，你要上来我怕黑狼军不答应啊。”

“切~~你请我上去不就不违规了。”台下那人又叫道。

张大虎喊道：“那不行，你要上，别人都想上，那乱哄哄的咋整，咱不能坏了规矩。好了兄弟们，咱不抬杠了啊，赶紧的，来几个大哥给打个赏我就开始举这石锁了啊。”

底下又有人喊道：“你要是那么厉害咋不去角斗场呢，那里来钱多快啊，还用在这卖力讨赏？”

“哎~~这兄弟可能第一次来啊，我前几天表演时都说过多遍了，我师父传我这身功夫是不允许我持强凌弱的。犯戒，懂不，咱得尊师重道啊是不。”张大虎又接着说道：“兄弟们别竟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出点赏钱我马上表演，不然这吃饭都没钱，哪有力气举石锁啊。”

话音一落，底下便是嘘声一片，却没见有人打赏。

这不就是耍嘴皮子的吗？跟现代的直播差不多，靠人打赏过活，但比起直播里面的路数，这壮汉显得太单纯了点。

任思对唐二说道：“我们去别处看看。”

走了几步，唐二问道：“任大哥，那石锁要是真的，你能举起来不？”

任思看了唐二一眼说道：“我要是说嫌它太轻，你信不？”

“呵呵呵~”唐二尬笑。

任思又问道：“那角斗场和生死擂是怎么回事？”

“角斗场一般都是人跟兽或兽跟兽打斗。逍遥院评估双方实力，相差不多就开盘，任何人都可以下注，若是赢了钱旺夫楼抽两成。生死擂就是个人恩怨了，双方只要签下生死状就可以赤膊上台一决生死，不死不休。也是可以下注赌输赢的。”

唐二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男人若是有真本事一般都会在角斗场报名，只要赢下一两场就会有老板高薪聘请。若是走运被黄管家看上了那可是有机会进黑狼军的，那就发达了。”

任思想了一下又问道：“难道这个不会作假吗？”

“任大哥真是明白人，一点就透。”唐二夸道：“以前有啊，有些势力买通一些相关人等，给野兽下药，或在兵刃上动手脚。至于生死擂，以前是没铁栏杆的，有人假打，然后认输或跳擂逃跑。”

任思道：“那又是怎么杜绝的呢？”

唐二答道：“那次角斗场作弊，被那伙人赢去三千多两黄金。黄管家听闻之后立刻派人调查，只用了半天功夫就真相大白，然后把参与人尽皆斩杀。那次足有百十人受到牵连，断头台那里杀到血流成河呢。以后挑人、选兽，包括赛前检查都由黑狼军负责，外人不敢，也插不进手了。”

“至于生死擂呢，就是加了铁栏，进去两个只能出来一个，输的那个即便没被杀死也会被黑狼军补刀。这样一来或许还是有假打，但却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任思听了，思索一会，点头道：“这办法简单实用，这个黄管家挺厉害啊。”

“那是，黄管家可是个狠角色，眼里揉不得沙子。据说当年还没建城的时候，有家势力欺负荣夫人是一弱女子，想染指逍遥院的生意。

黄管家独自一人约了他们在一酒楼会谈，对方足足五十多人，好手亦有不少，可结果呢？”唐二讲到兴奋处双目放光，继续道：“外人只听里面喊杀声、惊叫声不断，然后酒楼燃起熊熊大火，连人带楼付之一炬。”

唐二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大火刚起的时候就黄管家一人出来了，浑身是血，杀气腾腾，众人皆不敢近身。后来有人说那伙人定是在着火之前便被杀光了，不然不可能一个也逃不出。”

二人边走边说，来到一个门店前，这里只有一层，青砖木柱，与百花园里那些门店相比差了许多，却亦有一种简朴之气。任思借着夜明石的光，看到招牌上写的是：秘闻堂。

屋内跟唐二他家那聚才轩的布置差不多，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室内已有近百人，大都坐着，喝着茶水，亦有少数桌前摆的是酒菜。台上一张方桌，一把太师椅，上坐一个獐头鼠须的老者，正在涛涛地说着：“又有新客来啦，欢迎来到我包铁口的铺子，大家来了就是兄弟，快请坐，好戏马上开始。还有那些一直站着的，空座还有得是，没吃过的可以要点酒菜，咱们这里就是实惠，绝无虚价。吃过的可以要上一壶茶，能喝一宿，只要三十文大钱，咱这茶不比那百花园里的差，他们一壶可是要三两银子呢。”

包铁口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来的大都是老客户，都是我包铁口的衣食父母，都是我的好兄弟，好亲朋，我再次谢过你们对我的照顾与赏识。”

说罢包铁口站起身来拱手冲台下作揖，迎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他接着说道：“但也有一些新来的兄弟，我还是得先介绍下今天的节目内容，今天咱们要讲的是三天前，百花园里那碧桂楼的台柱子方晓雨跟她东家立老板吵架的事。”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他们吵架的事，但这其中的详细过程你们知道吗？里面的弯弯绕绕，台前幕后你们晓得吗？其中有哪些人参与其中，有什么目的你们能想明白吗？”

“啪~~”只见包铁口拍了一下惊堂木，开口又道：“不清楚，不明白没关系，听我给你们一一分析，保证有理有据，给你们讲到心服口服为止。”

  “但是。”包铁口话锋一转，又道：我怎么看到还有那么多兄弟没落座啊，是老客人都知道我的规矩，客人没全坐下我可是不开讲的。我这不怕得罪人，冒死讲实话，其中要担很大风险的，当然也需要银钱上下打点才能保平安。所以，请还站着的兄弟找座坐下，哪怕只要一壶茶水也好，给我包老头一个面子，给各位已经落座的兄弟们一个面子。”

还站着的众人闻言有的找座坐下了，也有几个走了。唐二看看任思，见他毅然不动，也就陪他站着。

包铁口看了看堂内还有数人没有坐下，也不再开口，只是举杯喝茶。

只见台前一喝酒的公子哥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行了行了，来者都是客，包老头你这往外赶人就不好了。剩下几个兄弟的茶钱我买了，请他们坐下开讲吧。你讲的好我还有赏，要是讲的不好，我以后可就不来了。”

“哎呦~~马大公子发话了，那必须听啊。您放心，我包老头的名声那可不是吹的，要是讲的不好，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把招牌砸了……”

正说话的时候，旁边有端茶倒水的小厮纷纷走到还站着客人面前，请他们落座。

这时任思却引着唐二离开了。

这个比刚才那个只耍嘴皮子的壮汉强点，至少有点干货，难怪一个能开得起店，一个却连棚子都快搭不起了。

“任大哥，天不早了，咱们回聚才轩吃饭吧。”

二人回到聚才轩，这时大厅里已有五、六桌人，唐二领着任思在大厅台前一个空桌坐下。门口迎宾的老妈子立刻跟了过来，给他们倒了茶，对着唐二耳语了几句。唐二又对她吩咐了一番，她便应着去安排了。

唐二说道：“咱们就在这大厅坐了吧，这里看表演更近些，也能给店里凑点人气。”

任思答：“甚好。”

不大一会，酒菜便陆续上来，二人边吃喝聊天边看台上节目。

台上有几个乐师分坐四角，吹拉弹唱着各自的乐器。台中几个妙龄女郎正长袖飘飘地随音起舞。

在任思看来，舞姿平平，音乐也不对自己胃口。此时大厅已陆续坐了大半人，楼上亦去了两拨客人。楼上的单间成扇形排列，每个大门都对着舞台，所以只要打开大门便能看到大厅舞台上的表演。

任思觉得自己的酒量和饭量都变大了，以前喝几杯白酒就脸红头晕，如今这酒感觉味道跟白酒差不多，自己却可以酒到杯干，没一点难受。

吃饭更离谱，唐二安排的极为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不少，分量还挺足。任思却是毫不客气，大口吃喝，须臾之间杯盘竟已见底，任思却只觉肚内仍空。

唐二忙唤了小厮前来撤了空杯盘，重又点了更多的酒菜。

随着时间推移，台上节目已演了好几个，无非就是一些歌舞、逗乐、戏法、杂技等表演。每个节目演完，便由专人统计后拿着个榜单，按照打赏多少，当堂念出。

被赏的表演方亦可寻到赏客，亲至桌前敬酒致谢。这样双方就熟识了，至于以后怎么交流就看他们自己了。

当然，赏与不赏，敬与不敬全凭自愿。但逍遥院经营这么久，早已形成了一些潜规则，当客人打赏到一定金额，一般是必须要前去致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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