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唐栗帮卓菲去取了快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纸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在小区门口，她很意外而且很惊喜地，碰见了严时。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他也捧着一个纸箱子，和她相视一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才回到。”

        “你手上的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

        “不用……”她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把她手中的箱子夺了过来，跟他的箱子叠在一起，用两手捧着。

        两人肩并肩走在小区花园里。她几次微微侧头，悄悄看他的侧脸，看经过半个月的国外生活，他有没有胖了或者瘦了？他当然并没有什么变化，才半个月，他能有什么变化？他的侧脸仍是那么好看，线条流畅，长长的睫毛比得上女孩子的秀气，高鼻子又明显突出。

        已经放晴，天空泛出淡淡的蓝色，正如他灰色羊毛衫里翻出来的衬衫领子的颜色，清清爽爽。

        空气里有太多的水汽，沉重得连风都吹不起来，可她却觉得心情很轻松，步伐也轻快。

        到了家，他把两个箱子放在地上，先不忙着解锁开门，而是微微笑着，想跟她说话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盯着她的脸看，眉眼之间尽是柔情蜜意。

        她暗暗用上牙咬着下唇，双眸低垂，感觉脸上渐渐滚烫。

        很快她就熬不住了，转身开了门，匆忙之中还记得要拿箱子，弯腰捧起其中一个箱子，急急进了屋。

        进屋后没多久，响起了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又是严时。

        她愣了愣，看着他问:“怎么了？还有事？”

        他脸色红红的，微皱着眉头，看上去有几分尴尬。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他才低声说:“唐栗，刚才……刚才你拿错箱子了……这个箱子才是你的……”

        说完他把手上的箱子递过去给她，她接了过来，看见箱子已经被打开过了。

        他很尴尬地说:“我不是故意要打开箱子看的……我一时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我朋友给我寄的……”

        她更加疑惑了，澄澈的大眼睛懵懵地看着他，看得他的脸越发地红，直红到了耳根。

        “真奇怪，搞什么嘛？”

        她嘀咕着关上门。

        忍不住好奇，她掀开箱子，瞅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把她吓一大跳。她连连倒退几步，捂住嘴巴，差点尖叫起来。

        箱子里装着的是各种玩具……成/人玩/具……各种尺寸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难怪刚才严时的脸色那么尴尬！他该不会以为这些玩具都是她的吧？别呀！别呀！这样的话，她清纯仙女的形象不就稀碎了？指不定他心里会怎样想她？也许会以为她只是外表正经其实内里放荡？以为她很寂寞空虚需要男人？不不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误会存在！

        她立马给卓菲拨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夸张大叫起来:“任、卓、菲！我要被你害死了！”

        “怎么啦怎么啦？”

        “呜呜呜……”先哭了一阵，她吸着鼻子说，“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尴尬？我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卓菲显然被她吓了一跳，着急地问她怎么回事。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哈……”

        卓菲那没心肝的，在电话那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又安慰她:“栗栗，没关系的啦，等我回去，我跟严时解释吧！”

        还等？还要等？她恨不得卓菲马上就向严时解释清楚！

        但卓菲现在很忙很忙，她匆匆挂了电话，又跟男朋友玩儿去了。

        唐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决定立即就向严时解释清楚。

        面对面说肯定不行，如此尴尬又羞涩的事儿，她恐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加了他的微信。

        一分钟不到，他通过了。

        她匆匆组织一下语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跟你说啊，我没谈过男朋友。”

        感觉不对，赶紧撤回，又发:“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

        还是感觉不对，再撤回，发:“我真的没有谈过男朋友，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的事情。”

        感觉更不对了，她再次撤回，揪着头发抓狂，怎么她一个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连解释一件事情都这么难？

        另一边，严时看了她几次发过来又撤回的消息，却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了出声。她真是个纯情又可爱的女孩子。

        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是想说，那箱子东西不是你的，对吗？”

        她:“对对对，没错没错，不是我的！绝对不是我的！”

        他:“我早猜到。”

        她:“总之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就行。”

        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看法？”

        她:“我哪里是在意你的看法？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人民教师！”

        他:“我从来不觉得你不正经啊，就算那箱东西是你的，我也认为很正常啊！就像小孩子喜欢玩他们的玩具，你也可以玩各种玩具，只要你……愉悦。”

        她猛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双手捂住了脸，冰凉的手指可以感觉到，脸蛋很烫很烫。

        两个小时后，严时又来敲门。她要做足心理准备才把门打开，抬起一双似水眼眸，看他带着笑意的英俊脸庞，内心瞬间如水被春风吹乱，泛起点点涟漪，脸上也不知不觉泛出红潮一片。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忍不住问:“我可以进去吗？”

        她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往屋里走，他也就很自然地跟着进来。

        “你来干嘛？这个点儿，你不用吃晚饭？”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晚上六点，推开窗户一看，天空是浓浓的黑色，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这晚的月亮只露出小半边，是一个浅黄色的小钩子。几点疏星散落在月亮周围，沉在夜空之中，与夜色抱拥。

        很显然，这个时候他过来找她，又是为了吃。

        他倒也很坦白:“我过来蹭饭。”

        “今晚没什么吃的，只有方便面。”

        她走进厨房，在料理台上已经放着几包方便面了。

        “方便面好啊，吃什么都可以，”他脸上笑嘻嘻的，“只要是跟你一起吃，吃什么都可以。”

        她拿锅铲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在心里哼了一声，他老是说这样的话，让人心乱如麻。

        泡面很快煮好，分别盛在两个拉面碗里，香味浓郁，面上铺午餐肉、溏心蛋、蟹菇和西兰花。虽是一碗面，也很丰富。

        吃完面，照例是他要收拾碗筷。今天她不想劳动他，就主动收拾了。争抢之中，他们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他把手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他的手心是温热的，竟有点粗糙。

        她像触电似的把手抽回，把身子一扭，走开了，嗔道:“好像八百辈子没干过活似的！你要收拾你就收拾吧！”

        她转移到了沙发上，背靠柔软的皮沙发，随手捞过柠檬抱枕，抱在胸前，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换台换到一个音乐节目，这期有一位男歌手翻唱经典歌曲，唱的是《分分钟需要你》。

        她凝神盯着屏幕，很认真地听完整首歌曲。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沙发后面，突然出声问:“你喜欢这首歌？想像不到你会喜欢这样的老歌。”

        她眼睫毛颤了颤，又被他吓了一下。

        “这首歌是经典，喜欢它有什么奇怪？”

        “不奇怪，我只是觉得，它属于我们的父辈那一个时代。现在还喜欢它的人，应该都是怀旧的吧？”

        她不愿意他觉得她怀旧，解释道:“我喜欢这首歌，是因为它在很浪漫的一个场景里出现过，令我记忆很深刻。”

        他好奇:“什么场景？很浪漫？”

        她沉思片刻，喃喃说:“是的，很浪漫的。在海边，沙滩上，有椰树，有蓝天，有白云，有气球和鲜花，吹着微风，一个男人亲手弹着吉他，对一个女人，深情地唱出这首歌。”

        “男人在向女人示爱，对不对？”

        她轻轻摇摇头，“对了一半，他们已经结婚了。女人最爱这首歌，所以男人挑女人生日这天，唱给她听。”

        “听起来就觉得很浪漫。他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她又沉默了片刻，“他们那时候感情是很好的。”

        “他们应该有孩子吧？”

        “他们有一个女儿。”

        ……

        一瞬间，他猜想，她所说的男人和女人，会不会就是她的父母？从卓菲那里他了解到，唐栗的父母在明月岛经营一间中餐厅，感情和睦，是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

        他还是要问:“他们是你的朋友？还是亲人？”

        她没有回答他，站了起身，去厨房泡茶。

        厨房已经被他收拾好，洗干净的碗筷被放置在沥水架上，而料理台上的水迹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他又来到她身后，不等他说话，她把一杯茶递给他，笑着说:“奖励你，把厨房收拾得这样干净！”

        他笑着接过来，微抿一口，只觉淡淡的清香。

        她说:“这是花茶，这个时候喝，不怕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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