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生许戎马嫁衣拟红霞3

城门一指抚战曲，铁骑难踏颜子一，白蒙死战风雪引，五千精兵捣龙庭。

        六年后，颜子一穿着蓝色斜领宽袍，玉带上面挂着玉令和琥珀色的翃泽，公子骑着一匹周身雪白的马，荷包的穗子揉在马的鬃毛内，乳白色的玉玦匿在白毛内。

        恭泽兰站在城门外，华盖罩在他头顶，远远的一处阴霾。

        本以为是势微的颜家与寒家死战，他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颜子一一战成名，“白蒙山之围”带着围在山谷之内五天的受伤的三千精兵，像一把利剑长驱直入，取了漠北龙庭，他以术法破了城门，三步直取寒家世字性命。

        恭泽兰曾派大监前去宣旨，带上他的密令，“带回寒家家主的头颅，将寒家世子的头颅挂于城门之上”

        颜润斥回大监，“将在外君命有有所不受，割喉饮鸠，这才是世家体面”

        颜讼率先下马，身后的将士跪了一片，“陛下万岁”

        恭泽兰扶起颜讼，掩面而泣，“当年皇兄卧于病榻，说黎朔盛世，是他一生之夙愿，当时无人能与贤太子比肩，今之盛世，算是告慰先皇”

        鏖战之后班师回朝，封官进爵，身为将琴师，守家卫国是本职，一些虚无缥缈的赏赐封号，颜子一并不是很在意。

        繁琐的礼节终于完成，去祖祠祭祀后回到府中，花园里寒宫旁若无人地练剑。

        身法敏捷，脚底生风，出剑极快，看似轻巧却不失力道，敌人以为这一击破绽百出，实则中计。

        此人出身不凡，不过剑法有些令人眼熟。

        “鬼哭狼嚎漠北泣，绝代风华颜子一”，寒宫挑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石子从颜润的左脸飞过。

        后面还未束起的墨发被石子带起的风撩起。颜润接过被石子打断的树枝，披着未换下的战袍从长廊里面走出来。

        寒宫收好剑，抱拳道：“颜公子”一滴汗从颊边留下。

        男子着简单的黑袍，箭袖下是一双白皙的手，双腿修长，身材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若颜润是小姑娘喜欢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那么寒宫就是人如其名，不近人间烟火，冷酷严峻，面带寒冰。

        颜润的战袍是蓝色的，不曾披戴盔甲，刚进寒宫的身，长剑便刺了过来，颜润几个闪身，灵巧地避开了寒宫的进攻。几个回合，颜润突然双眼凝神，抓准时机，二指夹住寒宫刺过来的剑，“我初战告捷，寒公子便是这样迎我的吗”

        寒宫将剑收回，冷冷地看着颜润脸上附着令万千少女为之神魂颠倒的笑容，“颜公子想如何，适才我已经夸过你了”

        颜润苦笑了一下，寒宫刚刚还在嘲笑他的字呢，颜家独子，故为子一。

        寒宫足尖一点，轻轻掠过，颜润皱了皱眉，这人还似从前那般傲慢。

        换下战衣，还是曾经的蓝衣儒袍，只不过已经从曾经的懵懂少年变微笑着的翩翩公子，蓝色的发带顺着另一半未束起的墨发披散在脑后，公子腰间玉佩的流苏依旧活泼的跳动着。

        “公子，您要出门吗”

        颜润从家丁手中牵过马，“无妨，你们不必跟着”

        “需要小人向老爷禀报一下吗”

        颜润跨上马，“不必了，父亲现在还在休息，我去去就回”

        “是，公子”

        颜润牵着马去了闹市，这时候闹事的人开始散去，巷尾碰见了白芑染。

        六年不见，从背影望过去，昔日调皮捣蛋的小女孩亭亭玉立，每迈一步皆是端庄大气，相府闺秀的贵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阿染”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芑染停下脚步，多年不见他的声音陈述稳重一些了，本以为他会随颜伯伯一起来拜访相府的，这……是专程来找她的吗？

        颜润看着白芑染背对着他愣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怎么说呢，要以何种语言来形容，回眸一笑百媚生？不不不，他的女孩只有贵气，何来妖媚，淡妆浓抹总相宜？也不对，或许她的女孩是真的长大了，这一回头，又惊艳了他的一生。

        颜润站在一旁发呆，大脑一片空白，反正，若是今后形容最美好的事物就用他的女孩吧。

        良久，缓过神来的颜润牵着马走过去，他的女孩站在原地，她身边的侍女不知何时已经被遣退。

        白芑染微笑着踌躇良久。

        “润”字终究喊不出口，卡在喉咙里，将要呼之欲出，却又难以下咽，“哥哥”

        颜润楞了一下，“嗯？”

        久别重逢时，该说些什么呢，问她是否安好，她是相府独女，怎会有不安好的地方，颜润绞尽脑汁，还是开门见山说了，“阿染，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芑染习惯性地搭上颜润伸过来的手，或许是多年未见，又或许是长大了懂得了男女有别，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刚搭上的手收了回去，颜润余光瞄到了白芑染泛红的耳尖。

        去城外有些远，两人还是乘上了同一匹马，一股清香浸入了颜润骨子里。

        到了一片水草丰盈的地方，枣红马停下来吃草，白芑染有些意外，她以为颜润会带她去肆遗坡的，结果她感到方向不对时，已经被布条蒙住了眼睛。

        凉风迎面袭来，蒙住眼睛的布被摘下，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含苞待放的荷花。

        白芑染突觉腰间一紧，两人稳稳落在池内的一条小舟上，池水清澈，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红鲤鱼游过。

        出征前，她送他一个香囊，归来时，他送她一片荷花。

        两人泛舟于荷花池中，白芑染挽起袖子，细指在翅中划出涟漪。

        颜润似乎有些明白前朝昏君了，搏君莞尔一笑。

        他没有酒池肉林，也无后宫佳丽三千人，他把所有东西送给她，他的江山、他的性命。

        他要把他最好的东西送给她，不顾一切，这是他听过最美的情话。

        “阿染”

        “嗯？”白芑染放下挽起的袖子，将手上的水弹到颜润脸上。

        “你还记得成武君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白芑染顺势躺进颜润怀里，昂着头□□他的脸，“好啊，那以后我的江山，小润子帮我守好不好”

        好啊，那以后本王的江山，怡儿帮我守好不好？成武帝最后一句话不是责怪怡妃背叛了她，而是……

        她笑起来真的很美，有多美呢，他形容不出，他似乎觉得世上只有她的笑容，没有人任何一个画师能勾勒出她的轮廓，任何墨都点缀不出。

        “好”，颜润答道。

        颜润双手环着她，他想要昭告天下，这是他的女孩。

        好像时间停驻在这一刻，或者是保持这个画面流逝，时光和她都很美，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她就依偎在他怀里。

        怀里的女孩睡着了，平缓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拨动他的心房，颜润脱下外袍给她披上，她身子单薄，可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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