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衣金柳云浪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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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山山脚下不远处的湖面上泛起白雾,宗霁在梨白山山顶盘腿而坐,眯着眼睛盯着湖面,手掌撑着头颅,作思考状。
看来这厉鬼聪明得很,香火引诱也不会出现,除非用人或者禽兽的精血才最有可能引出它。
它如此熟悉梨白山,山中的禽兽也引不出它,宗霁思忖之间跳下了梨白山,他跑去村里偷了只鸡,杀鸡取血,信手拈来。
鸡血滴落在梨白山山脚下,宗霁本以为这回能引出厉鬼,岂不知厉鬼根本没把那点精血放在眼里。
他等得越发不耐烦,再这么等下去厉鬼不出现,临沧海的龙族都要赶过来了。
宗霁叉着腰抬头看向梨白山上,暗道:“这破地方到底有没有厉鬼,还是它根本就看不上这点精血?”
日头高高挂在头顶,湿冷的梨花上泛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宗霁撇下一枝梨花,插在了腰间。
宗霁又撇下一枝梨花骂道:“没厉鬼就开不了结界,冥界好死不死定这么个破规矩,真是脑子有包……”
话音未落,村民的哄闹声传了过来,宗霁赶紧闭了嘴,跳上梨白山山腰,坐在山腰的梨树上远远观望声音传来的方向。
村民簇拥在一位身着霜白色衣袍的男子身侧。
浮影霜白衣,腰配金柳枝。
皎如日月星,黄花揽霜雪。
朱红烟霞尽,匿于云浪袖。
烈若赤红枫,梅落孤山颠。
宗霁见他气质不凡,立刻将腰间面具挂在脸上。这人八九不离十是临沧海那边来的,宗霁暗道:“来得这么快,我怎么跑?妈的厉鬼也没抓到,冥界回不去,逃都没地方逃。”
梨白山另一侧是湖,根本没有路,只有过桥才能离开,若是那人一直守在梨白山,那他也没法回冥界。还没打算好退路,那霜白色衣袍的男子就往梨白山走来了!
你不看龙潭庙跑梨白山来干什么?梨花有什么好看的?!
他咬牙跳下梨白山,临沧海的龙族都赶来了,想逃走可能性不大,他打算会会应戌,大不了赔上所有阴德修龙潭庙,临沧海的龙族与冥界素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一个破庙,不至于闹得太过。
应戌踏上石拱桥,石拱桥因常年风吹雨打,两侧长满了青苔,这段时间又逢春雨连绵,石拱桥湿滑不已,两侧的梨花花瓣上也带着湿润的雨水。
然而那抹霜白色衣袍的仙人步履平稳,从容不迫,袖袍下的红衣若隐若现,胜却山间梨白。
还未走进梨白山,石拱桥另一侧有一男子安然依靠在石柱旁,看那姿态很是惬意,手里还玩弄着一支梨花。
应戌不冷不淡瞥了他一眼,且看那男子一身黑袍,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连眼珠子都不曾露出来,或许原本就是个瞎子。
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却遮不住他的脖颈,白皙秀颀的脖颈别有一番风情,肤若凝脂,玉颈生香,是一副美人骨。
那人见应戌走近了,伸出脚打算拦住他,应戌一脚踩了上去,幸好那人赶紧缩回了腿,不然这一脚,足以将他那条腿废掉。
宗霁看得一清二楚,眼前这霜白色衣袍的人,一脚就将青石板踩出了一个凹陷。
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一动,身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小铃铛的声音。
应戌这才看清他的另一半脸,黑袍人的右耳上串着一大串黑铃铛,整个耳廓,打了十个左右的耳洞,每一个耳洞都串着一个黑铃铛,耳垂之下也串着一个,不过耳垂下那个比耳廓上的更显眼,此时正叮当作响。
应戌怀疑,这人不仅眼瞎,还耳聋,不然怎么会挂一长串铃铛在耳朵上。
应戌眼神落在宗霁腰间的梨花上,冷然道:“你是谁?”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发出了笑声:“我们似乎没见过吧?你这种语气是不是不太礼貌?”
应戌给了他一个正眼:“你是谁?”
宗霁觉得眼前这人无论眼神,语气,还是态度,全然是一副看不起任何人的高傲,就好像,众生在他眼里皆是朽木粪土,不堪入目。
显然,他不喜欢这人的态度,恶狠狠地道:“我是你大爷。”
应戌很是戏谑“哦?”一声:“怎么个大爷法?”
宗霁明显一愣,半晌才回:“我看你也不像普通人,你又是哪里来的?”
应戌冷冷道:“怎么个大爷法?”
宗霁很是疑惑“啊”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大爷就是大爷。”
应戌逼向宗霁,此时宗霁才惊觉,这人竟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他暗道:“没事长这么高作甚,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应戌一靠近,就发觉不对劲,宗霁身上有龙潭庙的气息,思忖之间,腰间又卸下一条金色柳藤。
宗霁明显感知到了,立刻退开身子,扔掉了手中梨花,连连摆手道:“有话好说……别打,别打!”
应戌五指抚摸金色柳藤,冷眼看着宗霁,轻飘飘问道:“龙潭庙的事,你知道多少?”
宗霁一拍手掌,扭了扭腰身,笑道:“早说嘛,我也是来处理龙潭庙的事的!”
应戌盯着他那张狰狞的面具,问道:“你处理?谁让你来处理的?”
宗霁语气很是轻快:“行侠仗义懂不懂?”
应戌冷声道:“所以,龙潭庙的事你知道多少?”
宗霁警惕几分,道:“你不会……不会是来查……谁砸了龙潭庙吧?”
应戌不语。
宗霁吸了一口冷气:“额咳咳……那个……龙潭庙,它……我给你说啊,它,它里面有鬼啊……我是来抓鬼的,里面真的有鬼啊。”
他还大叫着“有鬼啊”,应戌不为所动,默默看着他表演,手舞足蹈作惊恐状。
宗霁见眼前人面不改色,又道:“你不怕鬼吗?”
应戌手中金色柳藤蠢蠢欲动,宗霁也收回了方才的不正经,他转了转脖子,左手往身后探去,不多时,一条链状物出现在他手中,链状物的终端上有一个钩状物,钩状物在他手中泛起戾气。
应戌见那钩状物愣了片刻,这是冥界的勾魂将用来勾魂和缉拿人界炼化的厉鬼的武器。
在他印象中,冥界的勾魂将没有任何一位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更没有哪位耳朵上挂着一串铃铛,那么眼前这位,就是三月前新上任的勾魂将。
“勾魂链,”应戌道,“你是新上任的勾魂将。”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宗霁也是一愣,手中勾魂链发出响声,他竖起食指,指着自己的面具,惊道:“你认识我?”
应戌冷哼一声:“冥界的脏东西。”
听见脏东西,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上隐隐能看见愤怒,面具之下传出宗霁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干净,你干净得很。”
话音落,墨黑的勾魂链与金色柳藤轰然交接,四周的梨花飘然而落。
整座梨白山的梨花飘落在地,一招一式间,梨白山仿佛变成了梨黑山。
石拱桥另一侧的村民嚷嚷着:
“那不是昨天的道长吗!他没有被邪祟吃掉啊!”
“仙人和道长打起来了!要不要去劝劝?再打下去,梨白山都撑不住了,你们看梨花全都被打掉了!”
“你敢去你就去,我可不敢。”
宗霁这副肉身没有生前上千年的修为,更何况他才重筑肉身三个月,眼前这人不是临沧海普通的龙族,怎么可能打得过,就算以他生前的修为也打不过。
“停,别打了!”宗霁躲过金色柳藤一鞭,喘着大气收回勾魂链,“下手也忒重了,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应戌道:“要打的是你,喊停的也是你,现在又要让我听你说废话,你当你很有脸面吗?”他逼近宗霁,眉宇间尽是不屑,“我看冥界这些年头是越来越不行了,就你这种货色也能上任勾魂将?”
宗霁戴着面具,看不清什么脸色,只听他沉声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
应戌指尖跳动,金色柳藤直奔宗霁的脖颈,宗霁被金色柳藤箍住脖颈,白皙的脖颈青筋暴起,被活生生勒出了一条血印子。
应戌淡漠道:“你很不服?信不信我今日就是把你杀了,苍世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宗霁胸中愤懑难平,傲气不减,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龙潭庙是我砸的,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你修一次,我砸一次。”
此话一出,应戌的脸色更为冷漠,金色柳藤猛然发力,宗霁呼吸不顺畅,最终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他用手撑着身子,金色柳藤越来越紧,足有勒死他的打算。
倏忽间,梨白山上传来一声鸣叫,是山间禽兽的惨叫声。
应戌视线落在梨白山山腰,一大股血腥味涌入鼻间,须臾之间,他脚底生风带起了地上的梨花,山间梨白融入霜白衣袍。
宗霁脖子上的金色柳藤被应戌收了回去,他喘了好几口大气,揣上勾魂链打算赶紧跑,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打不过,跑总跑得过。
宗霁奋力跑过石拱桥,围观的村民被青面獠牙的面具脸吓了一跳,齐齐给他让出一条路,宗霁牢记有一缕残魂还在等他,他将勾魂链甩向龙潭庙在仍在徘徊的残魂,吼道:“快上来!”
残魂听见宗霁的声音,主动贴在环扣上,勾魂链锁好残魂后,宗霁将勾魂链挂在了腰间,残魂的声音从腰间传来:“勾魂将抓到厉鬼了吗?”
“抓到个屁!”宗霁边跑边骂,“差点又没命了,那个死白鸡我打不过!”
按宗霁的审美,也只能用白鸡形容那人,穿得一身白,胸襟处却露出红色里衣,可不就像白毛鸡头上的鸡冠!
残魂一惊,问道:“方才梨白山那边不是您抓厉鬼弄出的动静?”
宗霁摸了摸脖颈,咬牙道:“你能不能闭嘴?”
残魂不敢再多问,乖乖窝在勾魂链上。
宗霁此时已跑出村庄,他转头瞥了一眼梨白山方向,那金色柳藤一鞭又一鞭,厉鬼的惨叫声回荡在整座梨白山,还没等他回过头,脚下不知何时被另一根金色柳藤缠住,柳藤往后一扯,宗霁被它扯得扑倒在地上。
“操……”宗霁趴在地上臭骂,“阴魂不散……”
金色柳藤一半缠绕在宗霁腿上,一半插进泥土之下,他翻过身子想扯掉柳藤,可不论怎么拔,它也毫不动摇,连勾魂链也无法撼动。
他扯两下后放弃了,今天真是要栽在这里了。
“怎么不逃了?方才腿脚不是很利索吗?”应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厉鬼被应戌打得不能动弹,它奄奄一息躺在梨白山山脚下,随后应戌不急不缓去抓砸庙的宗霁,他边走边整理衣袍,顺便思考着如何处置砸庙的宗霁。
直接杀了,苍世敖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苍世敖虽为一方冥帝,但因常年窝在冥界,也只能在冥界有点话语权,应戌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苍世敖能塑肉身,一个勾魂将死了,不出几百年,仍然还会有替代品。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杀的话,苍世敖也只会给点钱财修缮庙宇,事情这么草率解决,不免无趣。
所以,他留下了宗霁这条命。
宗霁咬紧牙关,最终妥协躺在大路上,道:“要杀就杀,你废什么话,属娘们的?”
应戌盯着躺在地上一副等死模样的勾魂将,随后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腹上,道:“让苍世敖出来见我。”
这一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倒是逼出了宗霁堵在喉咙的那口腥血,血迹顺着脸颊流到耳垂,他耳垂上的黑玉铃铛被染成暗红色。
宗霁咳嗽两声,嘴角溢出的腥血险些流进他的耳蜗内,他抓着霜白衣袍下那只裹着红靴,紧实又有力的小腿,想要减轻小腹传来的痛苦。
宗霁强忍痛苦,道:“……下脚这么轻,是在给大爷挠痒吗?”
那双紧紧抓着应戌小腿的手在颤抖,耳朵上的铃铛也在发出细微的响声。而且,那双手上还有香灰,香灰沾到红靴上。
应戌眯起眼睛,静默片刻,又是一脚:“让他出来见我。”
一脚下去,宗霁差点缓不过气,颤抖声色道:“……死白鸡,你他妈有种,直接杀……”
死白鸡一愣,似乎对这个称呼无所谓,他缓缓抽回脚,不平不淡地道:“不让他出来见我,你就永远陪金苍在这里玩吧。”
金苍,正是他腰上那三条金色柳藤的名号,当年被天雷劈中,金苍碎魂枪也被劈下一角,那一角没法重新融合进碎魂枪。因此,他将那一角重筑为金苍。
什么金苍银苍,宗霁生前为蛟龙,倒是听过金苍碎魂枪,金苍是什么东西他还真没了解过。
虽收回了腿,宗霁小腹上的痛苦却没减轻分毫,他蜷缩在地上颤抖,嘴上仍是不服气地道:“玩呗,我怕你不成?”
宗霁知道苍世敖不可能为了一名勾魂将与临沧海的龙族作对,但此时,只要能气到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死白鸡他便舒坦了。
应戌面不改色,只垂下眼眸打量着宗霁脸上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不等宗霁反抗,应戌腰间卸下一条金苍,直奔那副面具。
忽然之间,面具破碎。
面具之下,猩红的血丝布满眼瞳,双瞳中略微有秋水流动。
面具被弄破,宗霁即刻用袖袍挡住了脸,金苍再出,硬生生把他的手臂扯开,整张面容再次显现在应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
宗霁与他相视一眼,那个眼神,原本不平不淡,却不知是不是被风吹乱了。
他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平静的海面波澜乍起,搅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又深又危险,漩涡之下,宗霁看到了他自己的脸,那双危险的眼眸里,只容得下他,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有多缠绵。
然而,片刻之后,全都消失了。
仓促一眼,如枯木逢春,久旱逢雨。又因仓促,这一眼,短得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一瞬间,应戌眼中数种情绪跌宕起伏,震愕有之,失落有之,方寸微乱亦有之,不过最终都被愤怒压住。
这张脸,这双眼睛,他都不会认错,唯一认错的,是这幅身躯,比生前矮了些许。
沉寂半晌后,应戌微微垂眸,纤长柔顺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瞳孔,也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淡淡道:“再不叫苍世敖出来,下一个被弄破的地方,就不只是面具了。”
宗霁心惊片刻,随后傲气道:“怎么?你想扒老子的衣袍?”
应戌微哂:“是啊,最好再把那些村民召过来,大家一起看个乐呵。”
宗霁擦掉嘴角的血渍,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应戌道:“那倒没有。”
“……”宗霁抓起地上碎成几片的面具砸向应戌,应戌不躲,面具也无法靠近他,下一刻,面具被磨成齑粉。
应戌散去齑粉,讥讽道:“不过苍世敖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护主的一条狗腿了。啧,也是,他给你肉身,你护主是正常的。”
宗霁火气喷涌,怒道:“你这死白鸡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应戌再次被叫死白鸡也无甚感觉,只轻笑道:“新官上任火气就是大,区区勾魂将,还真把自己当个有头有脸的货色了?”
宗霁被他一番话恶心得气血翻涌,咬牙切齿道:“老子就是没头没脸,有种把你这东西撤了,堂堂正正打一架!”
应戌挑眉:“不用金苍,我照样能打得你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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