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再见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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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舔舐着地面，滚烫的温度爬上乔英的指尖，她的心尖也因这炽热发颤。
她如何能忘记呢，她原本心中所爱慕的，所钦佩的少年郎，该是眼前之人这样光明磊落的男子才对。
那人天生长了一张正义的脸，好似天下十分义气，他便拥有了五分。
那眉便是斩尽天下不平事的利刃，那眼便是看透人间黑白情的明镜，如钢铁般如烈火般，那是她十几年少女心思的寄托。
可她日思夜想之人，如今身处烈焰之中，周身缭绕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魔气，眼中张牙舞爪的是仇恨中诞生的可怖魔鬼。
“他们喊你什么？”乔英恨不得此刻是自己的耳朵被蛇三打出了问题，她几近哀求地向姜步光求证。
姜步光移开视线，不语。
“他们喊你……魔王陛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乔英挣脱了蛇三，踉踉跄跄朝着姜步光走去。
她走到姜步光跟前，耗尽了全身力气也要抓住他的手臂，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深深刻进她心底的英俊面容。
“你，你不是姜步光吗？你是度厄城的姜步光啊，你怎么会变成魔王陛下呢？”乔英说着说着，热泪又盈满眼眶。
姜步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说不出半个解释的字。
“你知道度厄城发生什么了吗！妻离子散满城尸骸！那些怪物杀入城里，将那些修士当做玩具一样撕破碎裂！你知道度厄城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伯父伯母都经历了什么吗！”乔英字字泣血，声音一度尖锐到嘶哑，“我虽不知那些怪物的来历，却看到了伯母被怪物抓伤后伤口上留有魔气。一定，一定同魔族逃不了干系！对，魔族！都是魔族害得！”
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情绪开了个发泄口，姜步光反手死死掐住乔英的肩膀：“我爹娘怎么了，你说他们怎么了！”
“他们，他们……”乔英两眼发直，哭的脑子有些缺氧，眼前一会儿是姜家父母的脸一会儿是一双血红的眼，“他们把我推进了密道，给了我东西，要我逃出去…他们说不忍连累我，他们死了，都死了……”
虽然心中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可亲耳听到乔英说出父母的死亡时，姜步光还是难以接受。
他痛苦地闭上眼：“那他们的尸体呢，为何不见他们的尸体？”
怪物突袭度厄城只有损坏尸身却从未带走过尸身，倘若姜家父母真的死在姜家，他们的尸体不应该无缘无故就找不到了。
乔英面无血色呆呆愣愣，只摇着头反复念叨“死了，他们死了，密道逃出来”。
一眨眼，她又狰狞着脸对姜步光破口大骂：“伯父伯母惨死，你不想着为他们报仇却跑到仇敌哪里当起了魔王！姜步光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不是人！姜步光你不配当人！”
她对着姜步光拳打脚踢，鼻涕眼泪糊了整张脸，疯疯癫癫的。
姜步光好似木头桩子任由她捶打，一时间难以从丧父丧母之痛中走出来。
捶打推搡间，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从姜步光的胸口衣领处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卡在了碎石缝儿中间。
跪在火焰外的魔族们，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章黎，都没怎么听清楚二人之间的谈话，就见那个女人对着魔王又哭又打，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许是哭泪了，乔英抹了把眼泪，眼中是这段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清明。
许是这一场哭闹刺激到了她，她一改畏缩颓废的样子，眉间又有了几分往日的风采。
她盯着姜步光，心中已然决定不把东西拿出来，哑着嗓子一字一句说：“你不为那些度厄城枉死的人，不为伯父伯母报仇，没关系，我来。没有你，还有其他人，我会去东洲，会去苍羽门求助。”
“不！你不能去！”姜步光开口拒绝，他下意识不想叫妹妹知道父母身亡的消息，不想妹妹陷入同他一样的悲痛中，也不想将妹妹牵扯到这些复杂的事情里。悲伤和痛苦，复仇与责任，这些都由他来承担就好。
乔英却误以为是姜步光怯弱了，他怕被名门正派攻击失去自己来之不易的魔王之位。
乔英冷笑一声：“姜步光，我都不敢认你。你还是你吗？”
刀鞘上的貔貅金纹似乎又黯淡了几分，姜步光在心中回答：他早就不是他了。
“你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从前也是，现在也是。”乔英抬起下巴，一脸骄傲与坚韧。
眼看她真的抬步就要离开，外头还围着那么多的魔族妖族，姜步光生怕她暴露二人之间的关系引来杀身之祸，情急之下一手刀劈在乔英的后颈上，接住了她昏倒的身体。
“乔英，抱歉，再忍忍。”姜步光只敢小声对她道歉。
这场闹剧最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妖主到最后也没出面，姜步光抱着乔英匆匆离开，章黎一直等到青提带手下来了才被抬回去治疗伤口。
魔族休息的侧殿里，所有魔族都站在一处盯着坐在上首那个男人。
其中一个魔族冷冷地问：“敢为魔王陛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好奇妖族，跟过来看看，不行？”身份被揭露，姜步光也懒得装了，满目轻蔑。
反正这群魔族也看不起他，他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端起他魔王该有的姿态才对。
“你！魔王陛下如此行事破坏了妖魔两族的合作，对章黎大人大打出手，更是伤了两族之间的情分！我等回去后一定会禀报给魔主的！”那魔族是行枝的手下，心中有几分硬气，这才敢开口怼姜步光。
姜步光冷冷一笑，步光刀被他拍在桌子上，一瞬间杀气与魔气便缠绕在那个魔族周身，令他骇得说不出话。
姜步光眼睛里闪着血红的光，刚刚魔气暴走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只是找回了一些神智，现在还手痒痒的想要揍扁一些什么。
魔族们都知道魔气暴走的后果，对姜步光此刻的不对劲儿更是了解，一个个缩着脖子不再言语，生怕自己被拉过去揍死。
无论这个新魔王有多傀儡有多被轻视，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他是靠着自己的拳头和刀，一步一步打上魔王宝座的。
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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