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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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东洲，对北州也只是听说过几次罢了。
他早早就从青岚那里了解到北州常年飘雪，来之前就带了许多防寒的衣物。
“师傅。”走出灵舟前，萧疏取出带着厚厚皮毛的斗篷朝姜夷则这里走来，他将斗篷披在姜夷则身上，为她系好绳子，拉上帽兜。
姜夷则像是个大孩子一般被小徒弟细致照顾着，心中再一次感叹自家师父的教育成功。
其实她也带了厚衣物，不过看在徒弟这么孝顺的份儿上暂时先不取出来了。
替姜夷则穿好后，萧疏退后几步看满意了才自己穿上斗篷。
灵舟外是有结界的，所以哪怕两人站在甲板上，也感受不到如刀锋般的寒风。
直到结界撤去灵舟收起的那一刻，萧疏向来自信镇定的脸顿时变了。
他还是失策了。
姜夷则笑盈盈地看着他冻僵的脸，取出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斗篷披在了萧疏身上，脸上带着几分小自得：“你做事向来心细，但历练还不够多。北州确实常年飘雪，比其他州冷了许多，若是去其他地方你准备的厚衣裳足以抵寒。但，北州不是寻常地方，更何况是最靠近边界的城镇。”
姜夷则反手披上了自己的斗篷，笑着摸了摸斗篷上的毛领：“这是北州独有的雪脊兽，它的皮毛最防寒。”
她微微有些得意，师傅就是师傅，她好歹比男主多活了几百年，总不能没有一样比不过男主。
你瞧，这不就吃了年轻的亏吗？
萧疏默默拉紧身上的斗篷，身体四肢渐渐回暖。
他果然还是比不过师傅，准备的也不够充足，如果是师兄在这里就不会这么粗心了。
姜夷则觉得自己还是个很贴心的师傅，并没有因此取笑萧疏。
两人进了度厄城，一边走姜夷则一边为萧疏介绍北州独有的风俗和特产，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多年未归，度厄城不但没有被凌冽的冰雪吞噬，反而又扩大了几分，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繁华。
虽然大家都裹得厚厚，如同各色的毛团子在雪地里移动。
改变大了，姜夷则也不记得路了，萧疏一路打听才找到了姜家。
姜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度厄城里还是挺气派的。
姜夷则站在门前抬头细细打量，似乎不敢认这就是记忆里的家。
变大了，也变得愈发清冷了。
从其他修炼者口中打听出来，姜家这些年并没有添什么新的人口，姜老爷一家三口一直住在那个老巷子里。
一家三口，短短四个字姜夷则在唇齿间翻来覆去咀嚼，苦涩从舌根开始蔓延。
当站在姜家大门口的时候，那苦涩愈发浓郁。
仅仅只有一家三口，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不会太冷情了吗？
她一个人住在鹿梦院里都嫌屋子太多太大。
萧疏站在她身后半晌，见姜夷则除了抬头盯着大门发呆动也不动一下，想了想，上前几步打算敲门喊人。
谁知不等他的手碰到门板，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着青衣精神奕奕的高大男人大跨步走了出来，他眉目如刀，一脸桀骜不驯，一头又硬又黑的长发尽数束起，最显眼的还属他腰间挎着的那把大刀。
萧疏见此人面貌，先在心中夸赞一声光明磊落，接着看到那把大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把刀一看便不是常物，暗金色刀柄上雕有祥云纹，赤色刀鞘上绘有貔貅金纹，即便是寒刃不出鞘，也叫人忌惮。
高大男人浓眉一挑，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是？”
萧疏下意识想转身回头，高大男人顺着他的肩向他身后望去，神色忽然变得怪异。
他比萧疏还要高大几分，推开萧疏就好似推开小鸡仔一样。
三两步走到姜夷则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紧盯着她的脸。
姜夷则的视线被男人阻挡，这才收了回来，与男人面面相觑。
男人绕着姜夷则走了好几圈，两条毛虫似的眉毛一会儿上挑一会儿挤在一起，脸上神色愈发纠结。
他一边绕着走，一边伸手摸住刀柄，食指在刀柄上敲打。
萧疏伸手拦在姜夷则身前，警惕地看着这个举动奇怪的男人。
姜夷则一脸淡定，喊出了两个不淡定的字：“哥哥。”
“嗯？”男人倒退几步，握着刀柄的手一抖，差点忍不住抽刀而出。
萧疏也将手放在剑柄上，似乎只要男人敢将刀抽出来他就挥剑砍上去。
姜夷则再次重复：“哥哥。”
男人的手放在刀柄上又放下，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颤抖着嘴唇出声：“真，真的是你……”
“是我，哥哥。”姜夷则伸手将萧疏拨到自己身后，心情十分奇妙。
踏进度厄城的她是不安的，站在姜家门前的她是怯弱的，可此刻见到兄长的她却异常平静，甚至能喊出那一声几百年从未喊过的哥哥。
望着眼前如山岳般的兄长，姜夷则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的都是关于兄长的童年记忆。
幼时的兄长瘦瘦高高好似竹竿一点也不雄伟，脾气性格也不如现在这般沉稳。若是从前的兄长乍一见她，会飞奔过来将她抱起又抛起来，然后听她气急败坏的喊他名字，哈哈大笑。
如今眼前的男人高大俊伟，长了一副可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这是她唯一的兄长，姜步光。
就在姜夷则心中正感叹哥哥的巨大变化时，姜步光连连后退，忍不住将刀从腰间摘下往天上一抛。
赤色大刀在空中转出优美的弧度，刀鞘上金色貔貅纹路在雪天里也闪闪发光。
在萧疏目瞪口呆下，姜步光接住刀抱在怀里，嗷嗷高叫一声，扭头往家里跑。
他响亮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爹！娘！回来了！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萧疏瞧了眼自家师傅，难以置信师傅兄长性格的同时，又觉得兄长这性格恰好证明了他与师傅是兄妹的事实。
姜夷则微微翘起嘴唇，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欢喜。
果然，哥哥还是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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