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差点跪下了

顾知：“娱乐圈广为人知的是个染缸，孙玉一不做演员转行做其他工作虽然赚得没那么多，但多少算件好事，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帮她回去。”

        苏易：“她从小到大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成为一个演员，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虽然还是会被替换，但终于有人夸她了，有人看见她了。她用尽全力把自己变得更优秀，别人只能看到她那些闪着光的角色，可我看过她为她们付出的所有努力，她像每一个人一样艰难地追逐着目标，光鲜靓丽的是她完成的那些角色，背地里她跟我们一样是苦行僧一样的修行。我不想看她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苏易的脸色慢慢变回正常。

        顾知：“万一以后哪天你发现她变成你不认识的孙玉一，原本以为是帮她，结果反而害了她，到时候后悔了，怎么办？”

        苏易笃定地说：“她不会。”

        顾知：“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坚定地以为别人就一定不会变？”

        苏易：“会变得越变越好，但一定不会变坏。”

        苏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有万一我也不会看着她变成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做，我不会让她变成那样的人。”

        顾知：“她真的值得吗？”

        苏易：“值得。”

        苏易：“她从来不收粉丝贵重的礼物，都只拿信和卡片，花都不要，也不允许粉丝建什么后援会，除了一个工作室，没有其他任何以团体名义出现的粉丝，别人一堆的反黑宣传组，她一个都没有，因为她相信只要她没做错，正义永远不会忘记她。她从9岁开始演戏，虽然很多都不太有名，但是她一直都有在进步。她嘴硬心软，有时候明知被骗还是会假装不知道，骂起人来咄咄逼人，但不是个盲不讲理的人，被骂的都是些该骂的。”

        苏易：“有一次我们去搭地铁，她买了杯奶茶，拿在手里还没喝，刚刷卡进站，身边突然站过来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身高还没到她肩膀，背后的孩子还胖胖的，那个女人衣着虽然有些脏但却不破也不烂，很可怜的样子，直直地盯着玉一手里的奶茶，说‘给孩子吧，孩子想喝’，玉一想了想就把手里的奶茶给了她。”

        苏易：“她不会变坏的，一定不会，她是善良的。”

        顾知饶有兴致地听完，“她拿到了孙玉一的奶茶，就会伸手去要别人手里的东西，说严重点孙玉一是助纣为虐。”

        苏易立刻反驳他，“怎么能是助纣为虐呢？玉一愿意被骗，那个女人自己骗人，那么所有后果就都全由她自己一个人承担，种什么花结什么果，她自甘堕落跟别人的善良有什么关系？”

        是这么个道理。

        顾知没再为难她。

        苏易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跑偏了不少，怕自己说太多话他厌烦，生怕被赶走，于是也不说了。

        顾知起身消失了一会儿，苏易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认真看起他客厅来。

        客厅不是很大，但东西不多看起来很宽敞，电视机隔壁的角落立着一个将近2米的直角书架。环视了一圈，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沙发、茶几、电视机、饭桌这里所有东西的摆放怎么那么像她家？连窗帘的颜色也是一样的。

        难怪她刚进来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巧合？还是说顾知就喜欢这么摆？

        顾知从厨房出来，拿着一瓶红酒和一个红酒杯，站在苏易身后，看着她在观察自己的客厅，默不作声地站在那。

        心想，她应该是看出来了，不然不会看得这么出神，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站了一小会儿，他走回苏易面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把酒倒满了大半个玻璃酒杯。

        苏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了眼酒杯，然后看向他。

        顾知：“听知理说你酒量非常好，连喝了八、九杯白酒都没醉，说你喝酒跟喝水一样，我想看看你酒量究竟有多好。”

        前几个星期，顾知理大学同学聚会，拉她去假装女朋友，被劝酒，见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苏易就替他喝了好几杯。

        刚刚他们的话题还是孙玉一，转眼桌上就是红酒，苏易想不明白顾知究竟在做什么。

        顾知：“如果你能把这瓶酒喝完，而且还不醉，说不定我会在我爸那多给你说几句好话。”

        看着桌上那杯红酒，杯口边缘反射着落日的余光，这会儿苏易明白过来，顾知是在替他叔叔顾常安出气吧。

        苏易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然后自己把酒瓶里的酒倒到空了的酒杯中，大概四五杯后，酒瓶里只剩小半杯了，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芳香。

        顾知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她一杯又一杯地喝，眉头渐渐皱起。

        顾知眼看着苏易快要喝完一整瓶红酒，依然没有一丝不适的样子，心里越发的好奇，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好酒量。

        这酒是故意挑出来的，他家度数最高的红酒，就是想看看苏易的酒量究竟有多好，能好到顾知理说起来的时候能眉飞色舞、一脸崇拜。

        苏易一点醉意都没有，就连脸红都没有，看样子，再喝一瓶都不在话下，看来知理并没有夸大苏易的酒量，是他低估了。

        不管因为什么喝的酒，过去，苏易一定喝了很多很多才能练成这样的酒量，顾知现在心里的担忧比好奇更多。

        她这样的酒量已经不是平常泡个酒吧就能有的，是住在酒吧才能有这样的酒量。

        她大伯父是个老师，肯定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极有可能是她一个人偷偷的喝。

        苏易拿起酒瓶准备往杯子继续倒酒，顾知伸手一把握住了酒瓶。

        顾知：“不用喝了。”

        苏易看着他，问：“你愿意帮我了？”

        顾知皱眉问她：“你酒量为什么这么好？”

        苏易松开握着酒瓶的手，“我以前失眠，喝酒才能睡着，时间长了就变成这样了。”

        顾知：“为什么失眠？”

        苏易：“我不知道。”

        顾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易顿了一下，回避了顾知的目光，想好久，回答：“快毕业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压力比较大。”

        她没有说实话，顾知看得出来。

        刚刚还在说不知道为什么失眠，转眼间又说是毕业的压力，这样前后不一的回答，漏洞太明显，而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想告诉他实情，这些顾知看在眼里，但也没有继续逼问。

        因为失眠而喝酒这个应该没有骗他，但一定不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恐怕要更早，顾知没有追问，因为他自己也害怕知道答案，不敢继续问下去。

        顾知：“你还是学了建筑，跟你爸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是时间的暂停键。

        此刻心痛的何止苏易一个人，顾知自己也是受害者。

        他不是在挖伤疤，成年人没什么过去是不能被说起的，要么真的云淡风轻，要么假装的云淡风轻，哪一种都不妨碍他们好好地活下去，总有办法。

        彼此就这么望着，安静了好几十秒。

        苏易：“是。”

        顾知：“你伯父伯母没有意见？不担心吗？”

        苏易：“不担心。”

        听了苏易的回答，顾知以为她伯父伯母是尊重她的意见，看来还是疼她的。

        但事实上苏易换专业这个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直到苏易毕业后工作了她伯父才知道她中途换专业的事情。

        伯父当时当然是大发雷霆，质问苏易为什么这么大件事都不告诉他，其实他的心里对自己弟弟去世的事情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

        苏易并没有故意瞒着不告诉大伯，事实上她的所有事情都没告诉过他，所有的决定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的，包括高中文理分科她选择学理科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件人生大事的选择，那时候她文科的成绩要更好些。

        她舅舅总是在事情发生很久之后才会想起来问。

        伯父虽然语气吓人，但苏易知道是关心她，伯母虽然也震惊但却没说什么，只问她工资多少，这才是漠不关心。

        苏易当时是这么回她伯父的，“我喜欢这个职业，它让我心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也许因为它从小就陪着我长大，也许是从我爸爸那里遗传来的。我放弃过，所以同意您推荐的商务英语专业，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直到有一天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就转了系。”

        苏易：“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每一天应该干什么，时间对于我来说才是有限的、不够用的，而不是漫无终点的。”

        苏易：“什么职业都会有一些无法预测的情况，如果哪天这样的意外发生在我身上，至少，到那个时候为止的时间是有意义的，我至少会对这个世界有留恋，而不是觉得解脱。因为我做的都是想做的事，我不后悔。当一个活死人，太痛苦了。”

        伯父被苏易的话吓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活死人，这个词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口里说出来，总感觉荒唐。

        但苏易的眼睛里却满是沧桑，像是要用无言的方式告诉他，她就是这么感受那段日子的。

        伯父怎么可能不知道意外只是意外，有些职业危险系数高，有的危险系数低，没有人敢说选一个更安全的职业就一定不会有意外出现，何况建筑师本身就不是一个高危职业，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是世界的色彩，也是每个人生命的美丽之处。

        从此以后，她伯父再也没说过这件事，虽然没明说支持，但也算是默许了，他总不能自私地只是因为安抚自己的不安就去阻止苏易做想做的事情。

        顾知的问题东拉西扯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苏易是来求他帮忙的样子，生怕顾知不帮忙，苏易连忙说：“你刚刚说只要我把酒喝了就会帮忙向顾叔叔求情，现在还剩这些。”

        说完她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子就往嘴里塞，顾知立马伸手一把抢过了酒瓶子，看向她的眼睛，说：“不用喝了。”

        苏易往前坐了一点，更接近了顾知，“没关系的，你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只要你能消气，我都可以。”

        顾知一脸疑惑，反问她，“我消气？我消什么气？”

        苏易皱眉，“你叔叔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是他坐牢真的不是因为我，是他自己做了违法的事。”

        顾知这会才知道，苏易以为他让她喝酒是因为顾常安。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会因为这为难她，就算是不知道真相，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把酒往旁边一放，在苏易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你到底多能喝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次换苏易一脸疑惑，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顾知。

        为了让苏易相信，顾知说：“我会去求我爸，他会帮你的。”

        顾知说完这句话之后，苏易呆愣了好几秒，眼睛突然间就红了，眼泪流了出来。

        苏易一边流泪一边压抑着哭腔，“谢谢，谢谢，谢谢！”

        顺势就要给顾知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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