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境

我一把扯过胡沙，将他扔到我身后：“你是傻的吗，哪有大人被小孩保护的道理？”
  胡沙下盘不稳，一个不留神就被我拽动了，甚至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我来挡住他，你去找开着的房门！”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自信给予了他力量，又或许是胡沙这两天听惯了我的指令，他咬着牙下意识就爬起来朝后面冲了出去。
  我把匕首反握在手里，看到怪物想要绕过我朝胡沙扑去，我赶忙高声吸引火力：“傻大个，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就来杀我！”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变得恶劣又带着嘲讽。
  效果很明显，失了智的怪兽非常容易被一些挑衅的话激怒，很快就把追杀的目标转移到我的头上。
  有点棘手，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我之前几乎没有打过架，秉承着能交流还是交流的原则，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
  但此刻我面对向我袭来的怪兽，我的身体却异常冷静，冷静得不像一个正常人。
  怪兽扑向了我，同时伸出巨大的手掌对着我的脑袋我拍了过来。
  我的身体带动着我下蹲并向一旁侧翻，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同时我握住匕首，对着怪兽的腰子来了一刀。
  怪兽吃痛地嗷嗷大叫，发出尖锐的嚎叫，因为我的行为而感到极端愤怒，反应极快地又一掌横劈过来。
  这次我的身体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击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过去。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的天赋不是什么“等价交换”，而是能和这些怪物干架的战斗天赋。
  巨大的冲击将我掀飞出去，后背撞上走廊的白墙，我的后背和胸口都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大概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
  我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就见到怪兽再次朝我冲过来。
  他举起巨大的手掌，想要一掌结束我的性命，又被我险险避开。
  我找准机会给了它的眼睛一刀。
  它发出痛苦的哀嚎，极快地把我从它旁边掀翻了出去。
  这一次我有了经验，还算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但是我身上的伤势愈发严重，嘴角也开始溢出鲜血，身上的病员服也变得破烂不堪。
  远处的胡沙正一扇扇地疯狂敲打每一个病房门。
  他看到这边的情况后开始不停地叫喊。
  “玛德，丑东西，你是哪里来的废物？”
  “以大欺小很光荣？我呸，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内容并不算脏，攻击力也有待提高，但还是成功把怪兽的注意力吸引了。
  怪兽抛下我又准备朝着胡沙冲撞过去，胡沙见状也开始奔逃起来。
  这臭小孩。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下胡沙！
  我比这个大块头更加接近胡沙，见他目标转移，我只得转身拖着残破的身躯拼尽全力朝胡沙跑去。
  等我来到胡沙的旁边，怪兽也已经追在了我们的身后。
  巨掌如山岳崩坠般落了下来。
  来不及了。
  这一巴掌绝对会拍死我和胡沙。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像是有什么零散的碎片在我面前闪回，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扑出去，将胡沙死命地往前一推。
  只听到胡沙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一道若隐若现冲过来的身影，我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
  阴暗的天空大雨倾盆而落，一条人迹罕至的大街上，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打着伞，带着一个身高只达她腰际的小男孩站在大街旁。
  眼前的柏油大道上，瓦砾、玻璃碎片和车架残骸散落一地，在这架残骸之下，埋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刺鼻的汽油味和燃烧后被大雨浇灭的烟尘味，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四周。
  小男孩恐慌地抬头看向一旁的母亲。
  黑色的雨伞将女人的表情尽数吞没，男孩只能听到母亲寒冷刺骨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救下她呢？”
  “只有你能救下她呀。”
  “你只需要轻轻一推，她就不会死了。”
  女人领着拼命抗拒的男孩走到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旁，抓着他的头，强迫他的脸贴上尸体。
  男孩不住地发出求饶的悲鸣。
  “你看看，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和你一样大。”
  “多可怜呀。”
  “只有你能救下她呀，我的木子。”
  ……
  让人窒息的沉闷梦境变得一点点支离破碎，眼前慢慢出现一片白光。
  沉睡的我被一声声夹杂着呜咽的呼唤声唤醒。
  我昏昏沉沉的大脑渐渐复苏过来，睁眼便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天花板。
  还有一个趴在我床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胡沙。
  胡沙看到我苏醒过来，脸也不擦地带着鼻涕眼泪就抱住了我。
  雪白的床单上瞬间就糊满了奇怪的液体。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即便被胡沙这样抱住，我的身上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另一边的床头还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那个修仙男。
  他的模样看上去比之前大有变化。
  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邋遢的胡茬都消失了踪影，整张脸看着精神焕发，就像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阳光青年。
  他见我苏醒过来，神情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阁下醒了？”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李，名忠，字末栈，阁下可唤我为李忠或末栈。”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我抱拳示意。
  “我是白木子。”我向他自我介绍道。
  胡沙似乎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丢人，他就着被套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木子阁下伤势太重，在下因阁下赠予之物突破封印，功力大涨，方能恢复阁下伤势。”
  李忠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了我的伤势问题。
  原来是这样。
  “大恩不言谢！”我右手撑住床旁的扶手，缓慢地坐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表示感谢。
  胡沙红着眼睛，语气带着浓重的鼻音：“白大叔，你刚才快给我吓死了。”
  我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头时顿了一下。
  随后，手掌缓缓落在了他的头顶，带着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啧，性格那么刺，没想到头发还挺软和的。
  胡沙猝不及防被我摸了头，脸瞬间涨的通红。
  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抗拒我的动作，而是任由我抚摸。
  “多亏了李忠，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安慰他道。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话题询问胡沙。
  “是李忠救了我们吗？”
  “嗯，我先前一扇门一扇门地敲，其中有一扇就是他的病房门。”
  胡沙可能觉得这些行为有点丢人，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肯看我。
  “多亏了他，在下入定后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他触碰到在下在门上留下的禁制这才唤醒了在下，”李忠有点心有余悸，“幸好及时救下了白兄，否则在下会内疚一辈子。”
  “李大哥可帅了！”胡沙提到这个就来了劲，两眼放光。
  “你是不知道，李大哥破门而出，手里掐了个诀，一瞬间就把怪物弹开了，飞老远！”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病房门。
  我算是看出来了，胡沙这小子讲故事喜欢用夸张描写，适合去写小说。
  我微笑着夸赞道：“嗯，很厉害。”
  如果胡沙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被梦魇锁住一辈子。
  我不由得庆幸自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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