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家村

这边碰到的几个人没人知道什么清远道长，问那个投井的女的，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沿途还能看见清远道长撒的纸钱，我们一直走进村里，走着打听着。狭长的村子只有一条大路。

        我们往前走着，前面一颗大槐树下，一堆人闹哄哄的在谈论什么。

        我们往前凑上去，人群里有个女人的声音非常响亮，哭一阵笑一阵的。师姐让我抱起她看人群里，师父像附近的人打听怎么回事。

        一个带着草帽扛着锄头的村民回答说：“这个女的前两年把新娶的媳妇儿给逼的跳井自杀了？这不，报应来着。她自个儿现在也发疯了，每天跑到这边井口过来，一会悔罪，一会又和媳妇儿的冤魂争论吵骂。”

        师父好奇的问：“跳的井就在这里吗？”农民笑道：“这不就是这里，就在那颗槐树根底下。”

        师父嘴里说“让让，麻烦让让。”往人群里挤进去。我和师姐也跟着师父往里挤。穿过人群来带槐树底下，一个身材肥胖、肥头大耳的女儿坐在地上偷摸横飞的说着。

        女人头发散乱，手指一下一下往前指着咒骂。是骂儿媳妇的种种不是的。

        连一些隐私话也骂出来，说儿媳妇城里混过的娘们儿，嫁过来以前就和别人一起租房子住啊，去医院打过胎啊什么的。

        大家都辨不清这些话的真假，只在旁边议论。女人看着就是很彪悍的那种，厚嘴唇一脸横肉，两道黑眉毛倒数起来。

        骂了一阵女人哈哈哈大笑起来，人群里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女人身边就是那口水井，不过井口已经给一块大水泥石板盖住了。

        女人满脸汗水，说着骂着笑着哭着，看得人心里害怕起来。师父看了一会对我和师姐说：“咱们先去找道长去。”

        我们走出人群，师父向围观的人打听清远道长，没人见过他。我们三个走到一条巷口小卖部的台阶上坐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父拿出黄铜烟斗，点上一斗烟抽起来。师姐笑嘻嘻的哄师父要钱，要去买饮料。师父从兜里取出十来块钱给师姐，师姐接过钱拉着我的手就往小卖部里跑。

        我俩买了饮料出来给师父，师父不喝这些。他抽着烟自己纳闷着，忽然想起来说道：“对了，路边不是有那纸钱吗？咱们往回找回去，看纸钱撒到什么地方了，就能找到清远道长。”

        这个倒也是，师父说着站起来急急往回走，我和师姐赶紧跟上去。往回走了大概一公里路，路边的草地庄稼地里就能找见清远道长撒的纸钱。

        师父站在路边往不远处的小河那边张望，小河两岸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树林。灌木树林外边是稻田和荒草地。

        师父说我们分头四处找找，师姐粘着我，拉着我的手和我说昨晚女鬼的事情。她是想和我说我俩亲昵的事情，却不敢明说。

        正说着走着，师姐趴在草地上详细看看说：“这是人走过的脚印嗳。”我说可能是去地里干活的人走的。

        师姐顺着脚印一路找下去，找到稻田边，稻田里有一行给人踩踏过，稻子东倒西歪的。人不可能这样直接穿过稻田，把稻子踩倒。

        师姐赶紧招手喊远处的师父，师父小跑过来。他仔细的查看一番说：“没错，这是道长跑过去的路，咱们找下去。”

        我们三个人顺着给踩到的稻子，穿过稻田，到河边的树林边。这条河其实就是流过我们村前的那条，流到我们村里大概有四公里的流程。

        师父往小何上下游看看，放开嗓子喊起来：“清远道兄，清远道兄。”一连喊了几遍都听不到有人回答。

        师父往上下游看看，师姐机灵，对师师父说道：“爹他肯定是往有人的地方跑的，往上游那里跑了。”

        清远道长本来是去陆家村的，这一带的几个村子又是陆家村最近。师父觉得师姐说的在理，带着我俩往上游走去。

        河边的树林时而稀疏，时而浓密。我们往上游这走，师父不时的喊几声“清远道兄。”走了大约一公里，河边是一大片浓密的柽柳和棘刺树林。

        这里往正西过去，就是陆家村所在。我们没必要再往上走了，清远道长就算跑也跑不了这么远。师父在林子里大声喊叫清远道长。

        喊了十来声，没人应声。师父对我和师姐感叹：“多半也是和那个小孩子一样，给女鬼掐死了。”

        师姐挑眉毛附和说：“没准呢，可能已经给喝水冲到哪里去了。”我们在林子边站着，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林子里传来几声低沉的嘶吼声。好像是什么野兽。

        师姐吓一跳，赶紧抱住我，怯生生的看着林子里。师父蹲下身子看林子里，又大声喊叫清远道长。喊了几声，林子里有人哭着吼叫起来。

        师父大声问道：“是道长吗？我是顾君平。道兄是你吗？”林子里的人惨叫着，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师父越来越着急，一个劲的喊叫：“道兄是我顾君平。”喊叫声渐渐的向我们靠近过来，我们能听见那个惊恐的喊叫声在喊什么了，反反复复的只喊：“别追我，啊，别过来。不要追我，呃。”喊叫的人处在极度的害怕之中。

        师父也一直喊叫着，希望里面的人听见他的声音往这边跑过来。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师父对我和师姐说道：“咱们去里面找找。”

        树林很茂密，有点不好行走。我折了一根树枝在前面开路，拨开挡在前面的荆棘。循着惨叫声走进去，一团茂密的荆棘丛里，一个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男的双手扑赶苍蝇似的在头上乱扑乱抓着，嘴里嗬嗬嘶吼着喊叫：“呃，不要追我，别过来。不要过来啊。”

        身上破碎的衣服是一件道袍，这是清远道长。师父看了一阵大声喊叫起来：“道兄出来，我是顾君平。道兄快出来，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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