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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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这一系列变故弄的不知所措。
一会儿是大仇得报的戏码, 一会儿又是门派相戈。
现在千山宗的大师姐公然出来控诉这黑衣弟子,应该是知道什么内情,可看这黑衣弟子的态度, 又颇为诡异, 难道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们目光全被这边吸引,并没有注意身后情形。
此刻,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宗政越,正阴笑着拨弄手中铃铛, 八宝铃中的气体凝聚成一个小人模样,动作竟与人前的‘宗政蔓’一模一样。
一身红衣的‘宗政蔓’挑眉看向宿荼,似乎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想辩解的话语。“我早已看穿师弟你的真面目了,如今你想使出什么花招都没用。”
她眸上隐隐裹着层黑雾,语气更是冰冷。
“先前我便注意到你有不对劲之处, 到了宗门大比之时便格外留意, 果不其然, 你还是露出了马脚。”
‘宗政蔓’冷笑一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令牌展示给众人。
“这, 这不是玉衡门的身份令牌吗?”一位散修指着牌子上的玉兰花纹,疑惑地看向‘宗政蔓’。
“宗政姑娘怎么会有这东西?”
“诸位有所不知。”‘宗政蔓’道, “这令牌, 既可以是玉衡门的身份令牌, 还可以是落金门召唤妖兽的身份铭牌。”
“这……”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谁也没明白她话中意思。
这怎么又牵扯上玉衡门了呢?玉衡门的令牌跟落金门召唤妖兽又有什么关联?
宿荼腹部横亘着的金鸣剑,使他因使用秘术过度而本就不好的面色更加惨淡, 嘴唇上唯一一点颜色也褪去了。
他目光幽深地盯着不远处的宗政越。
准备的倒是周全……
宗政越发现他的目光, 毫不躲闪地笑着回望, 像是早料到宿荼有如此反应一般,他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嘲讽着对方的无力。
对面的宿荼嗤笑了两声,收回视线。
见众人表情都颇为不解,‘宗政蔓’淡定解释道,“先前我们下山游历,在千山宗脚下的临安城中发现有妖兽伪装成人,想获取我们的心头血。”
“那妖兽解释自己是接了玉衡门任务,还拿出了令牌以证身份,可当我们再三确认后,才发现并非玉衡门所为。”
“当时我这位好师弟便面色有异。”‘宗政蔓’冷眼相对宿荼,继续道:“我便加以留心,果不其然,在宗门大比之前,我就看见他拿出一块与玉衡门相似的令牌,鬼鬼祟祟地做着些什么。”
“师弟,事到如今你也不用遮掩了。”她将令牌塞到宿荼手中,“给大家看看你是如何联系妖兽的吧。”
宿荼眉眼垂下,看着她的目光中写满了玩味,似乎是在好奇如今宗政蔓的身体到底是被谁操纵了一般。
他摇了摇头,轻笑道:“荼不明白大师姐在说些什么。”
“好,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别怪大师姐心狠了。”对他的回答,‘宗政蔓’丝毫也不意外。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那令牌上的玉兰花纹以特殊手法轻压几下。
只见令牌上的纹路开始缓缓变化,由大到小,形态也不复从前,原本的玉兰花就这么渐渐幻化成了桂花。
众人登时脸色大变,对刚才‘宗政蔓’的话也信了大半,“他、他便是用此物联系的妖兽?”
“是。”‘宗政蔓’斩钉截铁道,“也只有他们落金门后人能做到如此了。”
“嘶——”在场的各位修士纷纷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看宿荼的目光也变化了几分。
宿荼就这么跟个局外人一般,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听到有趣处还轻笑两声,对宗政越特意准备的笑话以示敬意。
‘宗政蔓’指着他的鼻子,一脸正义道:“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宿荼别过脸笑出了声,连带着‘宗政蔓’手中的宝剑都抖了两下。
‘宗政蔓’怒声道:“你笑什么!”
突然。
一位千山宗的弟子不解道:“既然大师姐早早发现了他的阴谋,那为何不早日全盘托出,以免去这么多无辜的伤亡啊?”
倘若真像大师姐所言,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宿荼师兄的不对劲之处,那为什么不能提醒大家,让他们早做准备,而是要等到玉衡门全门覆灭之后,才肯说出事情真相呢。
其余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宗政蔓此时站出来落井下石,看起来颇为奇怪。
如果是担心宿荼身份会影响到千山宗名誉,她并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大家本就没有怀疑到千山宗头上。
可她突然站出来一顿解释,看似是将所有罪责推到宿荼身上,可却也将千山宗推到了风口浪尖。
此次玉衡门事件,获益的只可能是其余三大宗门。
流云门作为本届宗门大比承办方,非但没有名利双收,反而还门派内部死伤无数,根本谈不上获益。丹阳门是器修,与玉衡门本就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且一直安分守己,更没有暗害玉衡门的理由。
如此看来,唯一有能力有可能加害玉衡门的,便只有千山宗了。
两门皆为剑修,玉衡门作为后起之秀,近些年甚嚣尘上,隐隐有超越千山宗之意,玉衡门倒了,好的练剑苗子自然只能选择千山宗。
而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宿荼,又是明道真人的亲传弟子之一,现在就连他们门派大师姐也急着出来撇清关系。
这怎么看,都……
众人心中各有猜测,表情也从先前的疑惑转为警惕。
没想到,这看起来品性高洁,不沾染门派纷争的千山宗,居然在暗地里能下如此狠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到大家窃窃私语,开始猜测本次玉衡门事件中,千山宗到底怎么在背后推波助澜时,宗政越眼角眉梢都是阴暗喜意,像在阴沟中的老鼠终于偷到食物一般,张狂又令人作呕。
‘宗政蔓’张口想要说话,却被宿荼先声夺人,"大师姐,你这番话要让人误会了。"
他笑着走近宗政蔓,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金鸣剑穿过他身体,一寸寸没出。
“我知道你嫉妒我天分高,哪怕被你再三刁难,也能获得明道真人的垂青,以新弟子身份来参加宗门大比。”
‘宗政蔓’嘴角抽了抽,道:“我嫉妒你?”
“嫉妒是人之常情,师姐不必自惭。”宿荼与她的距离越拉越近,“我是目的不纯,玉衡门被害也确是我一人所为,这没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听到他承认,‘宗政蔓’当即望向众人,“都听到了吧?都听清了吧?”
“师姐别激动。”宿荼似是无奈地轻笑一声,“大师姐因为师父对我的偏爱,而嫉恨我伤害我,我都无所谓,可我实在不忍心看师姐你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而彻底背弃师门。”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不放过两人对话中的任何细节。
感觉这其中不少八卦耐人寻味啊。
宿荼:“师姐想让我承认此事,付出代价,我心甘情愿,但师姐切莫被家族操控,搞出这些莫须有的罪证来,既有辱门派气节,也伤害你我情谊。”
“你的炼器天赋我知晓,你为我炼的这把本命剑,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了。”宿荼一脸温柔地抚摸剑柄,像对待爱人一般满是爱意。
短短两段话,蕴含的信息量竟然如此丰富,众人的下巴都要惊的收不回去了。
是了。
宗政蔓身上还有丹阳门这层关系。
她一个炼器天分极高的修士,若是在家族的教导之下,做出些可以变幻形态的令牌轻而易举,而她的身份又足够特殊,可以让人率先怀疑到千山宗头上。
其余门派皆遭受波及,唯独他们丹阳门独善其身,跟没事人一般站在这儿说风凉话,反倒更有几分可疑。
众人怀疑的目光纷纷转向后排的宗政越。
宗政越慌忙摆手,“与我无关,你们别被这小子三言两语混淆了重点啊!”
众人的目光又转了回去。
只见两人对立而站,女子握着的宝剑毫不留情地从男子身体贯穿,而男子面带微笑,一脸深情地望着对面女子,甘之如饴地忍受着一切。
众人顿悟:是了。
也只有嫉妒才会让人面目全非,宁愿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站出来指认;也只有爱情才会让人发疯,冒着被捅死的风险也要走向对方。
这是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啊呜呜呜呜!
好深情的男子,好冷漠的女子,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怎就走到如此绝境了呢!
众人看着这幅画面,心中迸出无限联想,已经在脑海中上演了诸多场悲剧的爱情故事,甚至还有道友止不住掩面哭泣,为这对命运捉弄的恋人而感同身受。
宗政越咬牙切齿地看向两人,不知为何事情就演变成这幅模样,正当他要再次催动八宝铃之时,宿荼动了。
他又朝着剑柄处走了一步,鲜血顺着他的移动轨迹低落一地,像是一条金红交织的道路,带他走向他的归处。
宿荼用尽全身力气,将早已备好的金红珠子塞到‘宗政蔓’嘴中,不顾反抗地摁住她嘴唇,让那颗珠子融化在她口中。
这是最后一颗药了,吃完它,宗政蔓就自由了。
见宗政蔓眼中黑雾渐渐褪去,宿荼畅然一笑,卸下防备埋到对方颈窝。
他揽住宗政蔓身躯,最后放肆一把,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暖意。
宿荼像个耍无赖的少年郎,“这就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了,大师姐就满足我这一回。“
一滴晶莹的水珠滚落到宗政蔓颈间,又很快滑落不见,伴随着一声轻叹,“我喜欢你,宗政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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