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清明」之法

“小友不愧是天纵奇才！竟能以御气境修为逆两个大境界伐上！”
  「断命阁」前，微羊庸苍老的身影浮现，赞叹道，“恐怕在同境之中，小友已然无敌！
  跨一境界，小友亦可无敌！
  我魔傀宗千年历史之中，也从未出现小友这等人物！”
  “前辈谬赞。”
  无名抱拳行礼道，“仙道茫茫，可称天才者，不知凡几。然能够乘风化龙，成长为前辈这等境界的巨擘，世间有几人？
  晚辈不过初入仙道，要走的路，还很长。”
  “不错，不错。”微羊庸抚掌而笑。也不知是认同无名所说的话，还是在品评着无名本身。
  目光望向高耸入云的「断命阁」，微羊庸的笑容缓缓凝固，苍老的面容上，有慎重之色浮起。
  “时间紧迫。”
  微羊庸念到，“我看无名小友的伤势尽愈。若你同意，老夫这就为小友打开「断命阁」第二层的封禁，让小友见识一下我魔傀宗千年研究的产物。”
  老头的语态之中，似有一缕莫名的急切。
  无名却没有着急的参与第二层的试炼，目光同样望着「断命阁」，问道，“前辈的魔傀宗所研究之物，应该不是纯正的本土种族，而是与帝绯同宗同源吧？”
  「域外天魔」，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种族。
  至少现在的无名，还对这个种族一无所知！
  “一切都瞒不过小友的眼睛。”微羊庸叹道，“数千年前，我魔傀宗立宗之主能在东临大陆上建立如此强大的宗门，除去一身实力已臻至巅绝之境外，还依靠两件立宗圣物！”
  “这两件圣物，皆是我魔傀宗先主从一位陨落大能的洞府之中带出！
  第一件立宗圣物，小友已经见识过，正是「阵纹阁」的核心——「衍阵石」。
  而第二件，名为「明心镜」，原本立于「断明崖」之上。
  我宗覆灭之时，「明心镜」被打碎。碎片经我全力收集，就存放在「断命阁」第九层。”
  “无名小友若能通过前八层的考验，自可取走「明心镜」。
  不过我要提醒小友一句，这「断命阁」之中封禁的魔傀，尽是我宗研究的集大成者。
  即使三千年过去，依旧有不输人族空冥境的实力。甚至高层的魔傀，实力已到阴阳境，望小友慎重。”
  “「明心镜」。”
  无名默念，转身问到，“不知前辈能否告知，这「明心镜」到底有何种神用？”
  一件与「衍阵石」并列的立宗圣物，无名怎么可能不心动。
  「衍阵石」已是窥得「阵道本源」的世间至宝，「明心镜」又将有何等的神妙？
  “「明心镜」。”微羊庸闭目回忆道，“此镜可窥探人心，勘破虚妄。不论人鬼蛮兽，只要站在镜前，就能从镜中望见最真实的自己。
  经我魔傀宗历代先贤研究分析，已推演到「明心镜」之中所蕴的大道至理。”
  “然而先辈们受修为境界所限，难以完成最后的研究。
  只能将「明心镜」立在「断明」崖上，邀东临大陆上所有知名的大宗世家前来共究。
  可惜千年过去，无人能明悟此镜的「终极」。
  所以「明心镜」一直作为校验我宗弟子品性的「圣器」，立在「断明崖」上。”
  无名默默点头，对这「魔傀宗」和「明心镜」已有三分了解。
  四五千年之前，应是这魔傀宗的立宗祖师误入圣境大能法千术的陨落洞府，带走「衍阵石」的同时，也带走其「幻魔」妻子的完好尸身。
  魔傀宗先贤以阵纹之术将「幻魔」尸体解剖研究，最终研究出战力强大的魔傀，横扫东临大陆，登顶一线宗门的阵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三千年前，「幻魔」族大魔途经此地之时，感应到「幻魔」族人的怨念，遂出手将魔傀宗灭门！
  所以这座昌横一时的强大宗门，在一夜之间陨落坍塌，连一点痕迹都未来得及留下！
  破碎的「明心镜」，应该就是杀死法千术的「幻魔」一身幻术修为的精华！
  是类似于渡劫境大能承受天劫之力，将阴阳之力合一，形成的「阴阳轮」之类！
  无名眼中迸发出一丝火热，就连断命塔剩余七层之中传出的魔傀黑尸嘶吼，听在耳中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有劳微羊前辈将第二层的魔傀放出。”无名郑重言道。
  闻言，微羊庸伸出右手，掐诀解禁，「断命阁」之中被层层封印的魔傀就再现世间！
  帝绯并未随微羊庸一起去见无名，而是独自一人站在「阵纹阁」的轩窗之后，默默凝望着无名的身影。
  那双平静幽深的美眸之中，有丝丝战意流淌。
  我辈修士，逆天改命，求得不就是「至高之境」与「同境无敌」？
  「至高之境」确为所有修士的第一追求，但仙道漫漫，何处是尽头？
  「至高」难求，于是修行者们便退而求其次，将每个境界都推演到极限，再以同境界无敌之势破境！
  登高再望远，也唯有将这两大追求结合，相辅相成，才能走得更远！

  毫无疑问，论同阶之战力，无名业已走到最极限！
  可同时修炼《昊日太阳诀》和《天魔化功诀》的帝绯也不见得会弱于无名！
  《天魔化功诀》与《天魔冥神诀》的高下、《昊日太阳诀》与《无妖噬地诀》的强弱，还需打过才知道！
  断命塔前，一只鹿形黑尸飞跃而出！
  鹿尸与黑犬一样，高有十余丈，通体漆黑如墨，骨骼莹白如雪。
  一道道逆生的骨骼如尖角一般插在前肘后膝，遍布在背脊之上。将这头体态优美的黑鹿，装饰成一头恐怖的深渊魔兽。
  与黑犬不同的是，这头鹿形黑尸与微羊庸对视间，那幽绿的嗜血的眼珠，竟有丝丝清明浮现。
  “「五彩香灵鹿」。”
  微羊庸伸出魔骨铸就的左手轻轻抚着黑鹿矫健的蹄胫，为无名介绍到，“生前是我魔傀宗门内的第一瑞兽。”
  微羊庸仰头，望着「五彩香灵鹿」留着尸血的嘴角，有难言的痛楚在他心口蔓延，“魔劫降临时，这头老鹿侥幸躲过死劫，以五阶妖兽之身抗住魔雨的侵染。
  可惜在那地狱般的十天里，老鹿看不得曾喂养他的长老弟子疯魔成尸，互相残杀。”
  “于是他不顾本宗主的禁令，强行从地底的庇护所冲出，闯入黑雨之中，施展本命天赋为我宗之人净化魔气。
  可惜那魔气的品阶极高，不是区区五阶妖兽的实力所能抗衡。这头老鹿沦陷在尸海之中。
  是真正的尸海！”
  “等我将其救回之时，他已被啃食的面目全非。我穷尽手段也只能治好他的外伤，对于从伤口处渗入其体内的魔气，却是束手无策。
  在魔气的侵染下，他神智渐消。我不得已，只能将他锁在「断命阁」中。”
  微羊庸长叹，“三千年，我明知他必定早已「断明」，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今日再相见，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不忍亲手终结这位老朋友，就由无名小友代劳吧！
  请送给他一个解脱。”
  雷鸣声响起，有丝丝闪电从无名的识海蔓延而出，绕在剑指之上。
  无名叹道，“其身已死。其魂却困于魔身之中三千年，不得解脱。
  我有一式「真雷剑法」，虽未大成。但以雷霆之力，祛其魔气，渡其真魂，还是可以做到！”
  “好！”
  微羊庸痛快的闪开，道，“小友若能以雷霆之法超渡我宗瑞兽的神魂，我宗内所有雷修秘典与剑道典籍，老夫愿双手奉上！”
  巨鹿嘶吼，眸中最后一丝清明随微羊庸的身影一起消散，无名与他就在这一刻战在一起！
  参悟过大长老宋清名所赠的《真雷剑法》之后，无名以无双剑心御使「天道雷印」，化为雷剑与「五彩香灵鹿」搏杀。
  雷声轰鸣，无名执掌雷印，仿佛化身雷电主宰，一招一式都拥有莫大威能。
  「五彩香灵鹿」，生前乃是五阶巅峰的大妖兽，可横推人类玄阴境最后一境的强者。
  即便死去三千年，依旧有不输于人族空冥境初期巅峰的实力。
  但当无名拿出雷霆手段之后，这头巨鹿在无名的全力攻杀之下节节败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雷霆之道，本就是世间至阳至刚的道法，与至坚至利的剑道相合之后，威力更上一层高楼。
  可谓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就连「五彩香灵鹿」体内原属于幻月魔帝的至尊魔气，也扛不住雷霆摧杀，被一点一滴的剥离！
  “这世间真有清明之法！”
  微羊庸惊呼，苍老的眼眸之中有泪花闪烁，“若无名小友早生三千年，我魔傀宗何至于此！”
  帝绯怀抱双手，一双魔瞳紧盯着无名掌中的雷剑，眸中亦有丝丝忌惮神色。
  这雷剑所蕴之道法，竟与天道雷火相似，对「域外天魔」，有绝对的克制力！
  这也是为何无名仅凭御气境修为，就能撼动真武境大魔的魔气！
  雷龙奔鸣，帝绯的心中的忌惮愈甚，甚至生出一丝丝的悔意。
  只凭这「天道雷印」，无名已有同阶无敌的战力。再加上那柄不知品级的黑色骨剑与强横无匹的天魔体，若处在同一境界，就连帝绯不得不也生出一丝丝的绝望感！
  隐隐的，帝绯好似觉得一尊少年魔神正在崛起！
  一道道雷蛇在无名肤表游走，无名剑出，便有数道雷霆凝于一柱，化为雷流劈向黑鹿。
  “真雷剑术·万雷剑引！”无名默念道。
  璀璨至极的雷光接管这方天地，将无名与巨鹿的身影同时淹没！
  「九极天雷」之中曾出现过的雷霆巨树再现世间！
  巨树盘虬的长根之中，无名全身沐浴着雷霆，手握万道雷电缓缓走近还在挣扎嘶吼的黑色巨鹿。
  巨鹿垂死的嘶吼声，淹没在震天的雷霆轰鸣之中。
  奇怪的是，这雷电的轰鸣声，似滔天巨浪淹没一切，却又像极度幽深的海底，寂静无声。
  无声之间，无名走到巨鹿身前，抬起手掌，万道雷印在其掌心汇聚。
  巨鹿似有所感，缓缓闭上嗜血而狰狞的眼睛。
  “再见，老朋友。”微羊庸默念。
  雷霆巨树湮灭，无数雷电在「五彩香灵鹿」的额上爆发，时间也在这一刻定格，任凭虚无的「白」将一切色彩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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