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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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佛偈香缓缓地从香炉中升腾，缭绕在整个殿内，孙悦瑶身穿暗红色织锦彩凤裙，发间轻点着鎏金步摇，斜靠在贵妃榻上。
多年心腹掌事姑姑月离秋一直在给她按着双腿，手下力道轻重得宜，缓解了不少连日来的酸胀。
孙悦瑶闭着眼缓缓开口，“他们，可曾回来了？”
月离秋低声道：“回来了。”
“可有动静？”
“未有。”
“几个小家伙倒是能沉得住气。”
“还是太后英明。”
孙悦瑶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身来，月离秋将翡翠绣鞋为她穿好。她仪态万千的来到佛龛前，点上一炷香，拜了拜，插在了香炉之上。
“其他的一切，可都就绪了？”
“早已经按您的安排，正在做。”
孙悦瑶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闭着眼站在佛龛前念着经。
“宫中近来发生一些传闻。”月离秋小心着开口。
“说来听听。”
“说是西北角的洗华宫里半夜总能传出女人的歌声。”
“洗华宫，不是早已经封了十多年了么？”
“并且听老宫女议论说，那歌声颇为像是已故宸妃经常唱过的。”
“什么！”孙悦瑶听此，皱起眉转头看着月离秋，怒气直冲头顶。
“是谁在乱传，给哀家抓起来，杖毙！”手中捻着的佛珠的指尖隐隐泛白。
月离秋立刻跪在地上，沉声道：“是，娘娘。”
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还不消停吗？不管是谁，呵，她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
暗夜，慈宁宫中，寝殿之内。
孙悦瑶安睡在榻上，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飘忽而至，那身影缓缓地坐落在榻边，朝榻上轻柔地呼唤，“姐姐，姐姐好安睡。”
孙悦瑶迷蒙的睁开眼，看到一白衣女子披散着墨发，脸色透着惨白，坐在她身前，神情倒是一贯的温柔。
她本能地惊了一下，急声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来人！来人！”伸手疯狂地摇动床边铃铛，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人来。
那女子笑了笑，“姐姐真是好忘性，多年不见，连妹妹也不记得了，想当年姐姐对妹妹可很是照顾呢。”
孙悦瑶向床内退了退，再睁开眼仔细一看，看到那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瞬间睁大了眼，“宸妃，你是宸妃！！！”
“姐姐终于把妹妹记起来了？”
孙悦瑶惊恐着，尖声问，“你想要干什么？”
那女子听闻孙悦瑶这样问，竟然垂头哭起来，“姐姐这样问，妹妹死得好惨，在地下不得安生呢”
孙悦瑶听闻那女子这样说，全身发起抖来，“本宫不怕，本宫不怕。”说着疯狂地上前，想要扣住那女子的脖子，可那女子身形一闪，移换了位置。
孙悦瑶已经吓得脸色有些泛白，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她踉跄的朝那女子身形扑去，却到处扑了个空。
直到她虚脱了力，坐在地砖之上。
此时月离秋带着一众宫人来到殿内，见孙悦颓丧地坐在地上，急忙上前，“娘娘。”一众宫人点燃了寝殿内所有的灯火。
孙悦瑶朝四周看了看，并未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她抬手问道：“你可看到有人进来？穿着一身白衣？”
月离秋道：“娘娘，奴婢一直守在寝殿门外，并无任何人进入。”
孙悦瑶被搀道床上，脸色依旧有些泛白，月离秋倒了一杯茶，送到她的身前。
孙悦瑶有些烦躁，一把将那茶杯打翻在地，愤恨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本宫不会怕你”
一众小宫女见此，无声地上前，将那打碎的盖碗迅速收拾干净。
她烦躁的朝月离秋说道：“你叫他们加快些速度。”
月离秋道：“是，娘娘。”
再过十日便是她的生辰，今年她要送给自己一份大礼。
翌日，暗夜。
孙悦瑶叫所有宫人一直守在自己的殿内，又叫在各处点亮着烛火，她便是不信，这样那人她还敢再来。
到了安寝之时，月离秋则是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孙悦瑶方才能够安睡下去。
过了子时，孙悦瑶被一阵轻柔缓慢的歌声吵醒。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皱起眉头，睁开双眼，看着灯火通明的寝殿之内，太监宫女值守在各处。月离秋也在眼前，孙悦瑶的耳边却是不断回荡那悠悠的歌声，“离秋，你可听到歌声？”
月离秋不明所以地看着孙悦瑶，“娘娘，奴婢并未听见有什么歌声？”
孙悦瑶皱起头，伸手扶额，“是她，她又来了，又来了。”
耳畔的歌声甚是动听，正是当年宸妃经常唱歌楚王的定情歌曲。
孙悦瑶起身将窗棂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将层层帐幔摇曳着。
孙悦瑶披散着墨发，身着宽大的里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脸色泛白，耳边不断在回想着那女子的歌声和笑声，让她甚是无奈。
直到枯坐到天亮，孙悦瑶的眼底已经隐隐泛着青黑，她再也吃撑不住，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月离秋看着孙悦瑶，叹息着摇头，将衾被为她盖好。
及至午后，孙悦瑶才堪堪醒来，刚梳洗完毕，便听到永宁公主来为她请安。
明月这些年只要在淮城，必然是晨昏定省的来向她请安。
如今她从建宁回来，自然也会按照以往来向她请安。
孙悦瑶此时刚刚恢复了一些精神，却是谁都不想见，直接叫月离秋回了明月。
可明月却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走，叫月离秋回，说是担心娘娘身体，想要近身伺候。
孙悦瑶没有精力与她周旋，只好强打起精神来见她。
之间明月一身牙白的轻纱流云抹胸襦裙，墨发散下，有以白色发带轻点着，素净的不像话。
孙悦遥坐在高位上，垂眼看着明月，见她一身素白，却像极了着几夜见到的已故的宸妃，她心下大惊，可面上却是不显。
明月乖巧施礼，“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悦瑶不语理会她，偏过头，一抬手，示意她平身。
明月道：“听闻娘娘这几日，身体有恙，婉婉特来娘娘身前侍疾，还望娘娘恩准。”
孙悦瑶烦躁地看了她一眼，蹙起眉，“不必。”
明月却是扑通一声跪下，“娘娘身有微恙，婉婉深受娘娘恩惠却不能近身伺候，如何能够安心？还请娘娘叫婉婉留下。”
孙悦瑶扶着额头，不语再与她争辩，“既如此，那便随你。”
明月则是跪在地上再次叩首，“谢娘娘恩典。”
随后起身近身来到孙悦瑶身旁，将她从座椅上搀扶下来，孙悦瑶倒是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不知名香味。
她皱了皱眉，“你熏的是什么香？”
明月笑着回，“娘娘，婉婉并未熏香，只是婉婉身上常年有一种自带的体香，若是剧烈走动之下，便会散出来。”
孙悦瑶也说不出这种到底是什么香，说讨厌不讨厌，说喜欢不喜欢，只叫人将殿内的香炉又加了一些熏香来。
一连两夜，孙悦瑶都睡得很是平静，再未听到任何声音与人影，精神也恢复了不少，明月则是随时伺候在她身侧，精心的照料。
入夜，孙悦瑶叫人都退了出去，也将灯火都熄了，只留明月一人守在榻前。
孙悦瑶看着明月靠在她的榻前守夜，沉声问，“听说你喜欢那个敌国权臣？”
明月点头，“嗯。”
孙悦瑶又道：“那个人有什么好？只有我大楚的男儿才能够陪得上我们大楚公主。”
明月并未反驳，“娘娘说的是。”
孙悦瑶躺在榻上，不消片刻，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渐渐地合上眼眸。
秋风瑟瑟，透着窗缝袭来，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哨声，孙悦瑶烦躁地睁开眼，刚想起身，将那窗棂关紧。
转身便看到一个白影，披散着墨发，一身是血地站在她的面前，惨败的脸色满是伤口，与她当年下刀之处，如出一辙。
孙悦瑶心头一惊，睁大自己的双眼，往后退了退，颤抖着问，“是你你又来了”
那女子则是诡异一笑，“姐姐，既然是你做的，又害怕什么？妹妹只不过想姐姐了，想找你来叙叙旧而已。”
孙悦瑶冷汗频出，紧闭着双眼，又再一次睁开，却见那身影还在，她使劲摇晃了几下头，欲把这恐惧的一幕从自己的眼前甩出去，可却是丝毫不奏效。
她不顾一切上前推着那身影，呵斥道，“你给本宫退下！”
可再将双手收回时，却看到满是鲜血的双手，她更加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几近崩溃，“不是我不是我”
那白影却是不断地在她身边的飘忽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地在她耳边尖笑着。
孙悦瑶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你要做什么？本宫都给你都给你”
“娘娘娘娘”一声声轻柔地呼唤，将孙悦瑶从梦魇当中叫醒。
她一睁眼，便看到明月那张和梦中一般无二的脸，心脏重重跳了几下，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她直直的坐起身来，伸手指着明月，怒吼道：“你给本宫退下！！”
明月有些不明所以，“娘娘，我是婉婉呐，您梦魇了，可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孙悦瑶烦躁地吼道，“再不走，本宫命人将你杖毙。”
明月咬着唇，脸色闪过委屈，“娘娘莫要动怒，婉婉这就走。”
说着慢慢退出了寝殿，叫月离秋上前照顾。
一连几日，明月便再也未能够近的了孙悦瑶的身。
暗夜，不知名的小药铺中，祁煜正在研磨着药材，谢忱与明月好奇的在灯下打量着，那形形色色的干花被放在石碗当中，仔细的被研磨成粉。
祁煜道：“这种粉，我称之为，迷幻散，只要焚在香炉中，就能够叫人产生幻觉，再适当给予心理暗示，便能够叫人夜夜梦魇了，不光是夜中，即便白日点燃，也会出现幻觉。”
明月点了点头，回想起孙悦瑶这几日虚脱的情形，赞叹道：“你这药粉果真好用。”
谢忱带着明月回到房内，看着她有些青黑的眼底，“这几日，辛苦你了。”
明月摇头，“我无碍的，现下看来，我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我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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