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乞丐

孙和在人群里，他年纪最大，周围人看热闹的心思也不避讳。他满脸通红，咬牙上前：“小宝，快回来。”
郑珊听着这话没什么问题，自以为闹剧很快结束，正要迈步走人，但没想到听到了下一句。
“人家可不是咱妈，瞧不上咱们，别热脸贴冷屁股。”孙和拉着孙宝，甚至还瞪了一眼郑珊。
嘿，我这暴脾气。
郑珊一个白眼翻过去：“知道我不是你妈就行。”她双手抱胸嗤笑一声：“赶紧把你弟弟拉回去，大过年的，也不嫌丢人。”
她不想为难小孩子，毕竟她是一个成年人，从小尊老爱幼，小时候三好学生，长大了五好青年，是地铁上让座很痛快的大好人。
原主记忆里，郑珊当牛做马没得到半点感情和金钱的赔偿，她确实生气憋屈，但她穿越过来也没有把气对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瞧瞧她对渣男孙千裕的做法，那是春风化雨般地抹黑，未来惹急了她给捅到大学，够他喝一壶；再看看对狼外婆何秀枝的动作，一巴掌扇过去，直把脸都扇肿，还没法拿她怎么办。
而孙家五个孩子呢，只是让他们做做饭，自己照顾自己。从孙家离开时，孙千裕留的钱，她是一点没拿全留给了他们五个。
郑珊问心无愧，甚至还觉得自己太过圣母。
可现在孙宝撒泼，孙和暗讽，其他三个孩子睁着眼睛看戏。这是打量着她是面团，还是觉得她不会对他
们怎么样？
人若敬我，我尊他三分；人若犯贱，我必打脸。我管他男女老少，敢惹我郑珊，你就等着瞧。
孙和听了话，嘴里嘟囔着脏话，扯着孙宝越发用力。孙宝从小吃得好，力气也不小，在地上打滚不起来：“我不我不，我看见她有奶糖，她不给我吃！饿死我了！”本就不干净的棉袄越发脏臭，郑珊面露嫌弃，退后两步。
却不知道这避开的动作怎么惹了孙和的注意，他竟然抬头直瞪瞪看着她：“小宝这么小，你就这么对他！”
郑珊秀眉一抬：“孙和，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对孙宝了。”
她抬手止住孙和的话：“我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我就是对你说，你弟弟大过年哭得厉害太丢人。”
“真是没规矩，也不瞧瞧谁家孩子大过年的哭，可要把一年的福气都哭没咯。”
郑珊这话深得人心，虽然破四旧、禁止封建迷信，人人会说两句，可村里人哪里管这些。贴门神、拜财神、放爆竹......点香、上坟，谁家里没个去世的老人。
还有那腊月不准动剪刀，正月不准剃头，几十年后还被一代代人遵守着，这时只会更加讲究。
大河村就有这规矩，大年初五前不兴哭。初一初二初三拜年祭祀，初四迎灶神，初五接财神。谁家要是传出了哭声，那家里祖宗的都不安生。于是这几天小孩子发了疯地玩，扯破几件衣服家
里的大人也不打孩子。
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孙宝在这里撒泼。
还不是在自己家里哭得，跑到别人门前，林婶子第一个不乐意。
她向来脾气好，可这触霉头的事情谁碰上也不会有好脸色：“孙和，还不快点把你弟弟拉起来，在我家门口哭什么呢！”她家儿媳妇可是快生了，最忌讳这些。
林婶子对孙家几个孩子还算好，平日里几个孩子上门讨吃的，她也能给半个馒头，如今可真是惹恼了她。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孙和吃了林婶子几个馒头，他敢对郑珊发飙，却不敢对林婶子有半句不满。不顾孙宝的哭闹，就把人扯了起来：“别哭了。”他很是凶狠，又有些害怕惹恼了林婶子，以后没饭吃。
自从何秀枝到了孙家，她的日子是过得不错，可孙家几个孩子可就没了好日子。
何秀枝人瘦但能吃，孙和做完饭得让她吃饱，剩下的才是几个孩子分，这才半个月，几个孩子都瘦了一圈，就连原来胖滚滚的孙宝现在都有个小尖下巴。
孙宝最近还算乖巧，他哭闹不休，何秀枝就不让他吃饭。饭本来就不够吃，少了他的，几个哥哥姐姐能多吃一口，谁也不管他。
才饿了一顿他就学乖不少，天天缠着何秀枝喊姥姥，可惜也没从何秀枝那里拿出来半点好货。
他也怕做饭的大哥，惹恼了他就没饭吃，察觉到孙和真的生气了他赶紧爬起来。
眼睛滴溜溜地转：“大哥你别生气，我就是看见大白兔了，想给你吃。”
他转身可怜巴巴地看着郑珊：“郑姐姐，你是我后妈，我认你的。”
“你疼疼我好不好，我想给哥哥吃糖，等我爸回来，让他再娶你。”这童言童语，倒让几个村民忍俊不禁。
郑珊爱答不理：“我还是那句话，可别乱说，我也不是你们后妈，这糖我自然也不会给。”
孙和站出来：“郑珊姐，孙宝他还小，认你当妈，你不愿意也就算了。可我们认识这么久，当初我爸让你照顾我们，如今你连一颗糖都不给吗？”
“再说了，我爸是大学生，你现在对我们好一点，等我爸回来，我们也说两句好话，让你继续当我们的妈，享清福。”
郑珊哪里惯他：“你在说什么东西？管我要糖？你们是乞丐吗？”
“路过的乞丐讨水都知道说两句好话，你们说什么？你们说让我当后妈。”
“这话你也说得出来！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没听过骗人嫁鳏夫天打雷劈，劝人当后妈不得好死吗！”
孙和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指指着她：“郑珊，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你明明是个再善良不过的姐姐！”
“指什么指，再指也没有糖吃，少在这给我套近乎”郑珊嘲笑几人：“没饭吃就来我这里讨饭，还点名要糖水，真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跟外婆一样厚脸皮！”
“呸！”郑珊扭头就走，
正好碰上赶来的何秀枝，她脸上表情格外有意思，上下打量了一眼何秀枝，倒是胖了一圈，脸都圆了不少：“何大娘，快点管管你家孩子吧。”
“你瞧，都出来讨饭了。”
“哎哟，不是说他们爸是山村里飞出来的凤凰吗？可这凤凰生出来的孩子还出来当乞丐吗！要是让孙知青知道了，少不得说你这个当姥姥的不会带孩子。”
她一脸正经模样，像是为何秀枝考虑。
何秀枝却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在这个家过得舒服，几个孩子轮流伺候她，老大老二孙和孙平做饭洗锅，老三老四孙善孙良日日洗衣服，就连孙宝也得喂鸡干活。
她日子过得潇洒，但也怕孙千裕那家伙回来，她那个女婿对她可不怎么样。
何秀枝把脸一横：“郑家丫头，你可别乱说话，我家这几个孩子好得很，轮不着你操心。”
白眼一翻：“该不会是又想回到我们家了？就你这没福气的样，我们才......”
何秀枝话还没说完，郑珊一口唾沫吐在她衣服上，只见郑珊对她冷笑一声：“我喊你一声何大娘，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亲戚，你要不要脸！”
“就你们这家人，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是吧。以前我被你家燕子逼着嫁进去，现如今我逃出火坑，你这几个宝贝孙子又来我面前乞讨。”
“真是晦气得很。”
“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您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知道
管管孩子，这才大二年初二就来找我们大河村的不痛快。”
“说到底，你是个外人，等到了孙知青回来那天，您猜猜，他会干什么？”
最后这句话，她靠在何秀枝耳边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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