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而现在的许念安脑子还是懵懵的，双脚一直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她不太反应得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直跟着温君牧。

        没走几步，迎面而来的是仪态尊贵，气宇轩昂的皇帝，还有在他一旁雍容端庄的皇后，他们二人看到许念安的模样，又看见自己的儿子揽在许念安腰间的手和躲避他们的眼神，大概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相视一笑。

        温君牧什么都没说，借着许念安身体不舒服为由带她离开了。

        当天晚上掌灯时分，许念安正准备脱下衣服睡觉，屋门直接被推开了。

        温君牧把她压倒在床上，按着她的肩头，很凶地问:“今天是怎么回事？我的话你都当初耳旁风了吗！”

        说着，温君牧捏住了许念安的下巴。

        “如果你活得不耐烦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温君牧用指腹摸索着许念安的唇瓣，将手掌移到她的脖子上，“但现在，你最好乖乖听话，我对你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许念安倒吸一口凉气，温君牧靠过来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她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心烦。”

        今晚无月，温君牧旋身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许念安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

        没过一会便缩成一团捂在被子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许念安被一干宫女们拉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华丽的长袍，脚踩着玲珑镶玉绣花鞋，头上顶着重达几斤的皇家发饰，上头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金钗。

        从宫门前走出来的时候，许念安觉得自己特别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插满鲜花的花瓶。

        这工具人当得可真累！

        一路上许念安都跟在皇帝身后，皇帝身形高大，体型魁梧，即使是在阴沉的天气里，金色的龙袍也闪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光芒。

        眼前祭祀台高不可攀，数不清的台阶似乎直通天界，许念安抬头望了一眼上头浓云惨淡的天空，又看了一眼身旁温君牧冷得都快结冰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跟在皇帝身后走了上去。

        上到第一百八十三个台阶的时候，许念安额头上肉眼可见得蒙上一层汗珠，她努力地让自己呼吸平稳，悄悄打量了一眼四周，没人在注意她，于是打算用衣袖抹了头上的汗，就在这时，许念安眼前出现了一张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荷花，散发着清怡的芳香。

        “擦擦汗吧。”

        顺着送帕人的手看去，许念安偏头淡淡一笑，很快地接过手帕塞在衣袖里，生怕被别人看到。

        “谢谢，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许念安声若蚊蝇，边说边不自觉地将身子朝左侧的温祁礼靠过去，说实话，今天起床的时候，许念安一点都记不起昨日在假山碰到温祁礼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隐约约有印象，当时温君牧也来了，很凶的样子过来把她拉走。

        那一切又好像是幻境，根本从来没发生过，许念安辨别不清，索性不想了。

        现如今再次与温祁礼碰面，许念安心里对他除了关心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她接过温祁礼给她悄悄递过来的手帕，往温祁礼手心放了一颗糖，“你尝尝，很甜的。”

        温祁礼看了一眼手心用糖纸裹住的东西，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温君牧和国师走在一起，二人一路上都在小声商量着什么，时不时温君牧就会把目光撇向许念安一眼，许念安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宜和温祁礼靠的太近，将糖递给温祁礼之后，就乖乖离他远了。

        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许念安看见了祭祀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外头镀上了一层金光，一位妙龄少女昏睡在其上。

        她被人安排在皇帝身侧，听着皇帝用他那雄浑的声音呼喊着“天佑我大晟”，听着层层台阶上的太监们将皇帝的话一层层向下传，听着跪于最低下的文武百官们用同样嘹亮厚重的话音回复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似乎要冲波浓浓的阴云，带着虔诚的跪拜向上苍祈求——护佑我们大晟这位最尊贵的男人吧！

        那一刻，许念安觉得天地都在震颤。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许念安更为乍舌。

        皇帝接过来国师递给他的剑，登上青铜鼎前的台阶，握住手中剑对准了那位妙龄少女的心口，马上就要刺下去。

        “等一等！”许念安不理解，但大为震惊，“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面对许念安突如其来的阻止有些恼怒，碍于许念安天女的名头不好发作，于是冷着音说：“天女难道不明白朕在做什么吗？”

        许念安从宫女口中听了一两嘴，说大晟对太子之位的册封需要用十六岁处女的血，当时许念安听到这话觉得简直是胡说八道，现在亲眼见到，不得不相信了。

        “有天女在此，何须再杀害无辜？”

        许念安此话一出，跪在青铜鼎前等待册封的温君牧抬起了头。

        “此乃古法，是列祖列宗留下来的传统，未经过纯洁之血召唤的太子不足以做上帝位，天女这话是何意？难道天女心里的太子人选另有他人？”皇帝不自觉瞟了一旁站立的温祁礼一眼。

        “那倒不是……”许念安只想救那个可怜的女孩，不想掺和未来储君之位的争夺，“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国师。”皇帝还是放下心中的想法，温祁礼有才能有手段，若是当上皇帝不会比他自己差，只是……他的出生，可惜了。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握紧剑柄，不再听旁言旁语。

        “回皇上的话，天女性情纯良，加上年幼，不知轻重，有爱人之心在所难免，还望皇上降罪，但老朽确信我的眼光不会错。”

        皇帝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便罢了。”

        说完将手里的剑插进了面前昏睡中的少女心上。

        “等……”许念安浑身发凉，她几乎可以听见剑刃入心的冷冽之声，她还想开口阻止，皇后扯住了她的衣袖。

        皇后用寒凉的语气小声说：“你救不了她，再开口会害了牧儿！”

        许念安忽然喉头一梗，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皇帝的手指沾上了那位可怜女孩的心头血，他走下台阶，来到温君牧面前。

        “抬起头，牧儿。”

        他将手上的鲜血擦在了温君牧右脸上，三条鲜红的指印赫然刻在温君牧脸上，这其中埋藏着一个无辜少女的生命。

        许念安眼前山崩地裂，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其他一切的声音，远方忽然闪起一道闪电，滚滚闷雷席卷而来。

        温君牧脸上的三条血痕逐渐冷却，滚烫的鲜血融进了他的身体，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天下为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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