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六年前的夏天——

        莫如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全球重点的【赫兹海星际学院】外语系星际语专业。赫兹海星际学院以机甲战斗最为出名，培养出过千万名优秀的机甲驾驶员，包括当今的联盟统帅威廉赫姆斯。星际语虽不是星际海的强项，但也依旧在全球名列前茅。莫如灯的父母原本都在几十光年外的丘吉星系的星球工作，得知女儿考上了赫兹海，连夜买了星船的票飞了一个多月赶回来送女儿开学。

        “爸妈，你们送到这就行了。”莫如灯看着爸妈各拉着两箱大行李箱陪着她一直走到学校门口，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放眼望去都是自己拿着行李来学校的学生。

        莫爸莫妈都是beta，上下看了自己女儿半天，越来越舍不得，两人眼睛都红了一圈，莫妈妈说：“上了大学也经常和我们联系。”

        “好的妈。”莫如灯接过行李。

        莫爸爸走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下行李箱的握把，又说：“……爸妈知道beta在哪里都不受重视，但是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宝贝，要记得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莫如灯听着爸爸有些变了调的声音，突然也有点想哭，但是刚刚才成人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掉出一滴眼泪，于是她压了压泛上喉头的酸涩，平整了一下情绪，说：“知道了。爸妈你们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走啦！”

        一家三人最后抱了抱，莫如灯不敢再回头看爸妈，三步并作两步，便踏上了迈进这个辽阔世界的真正第一步。

        走入校园，莫如灯觉得就连空气都和外面的不同，应该是更加浓稠，也更加湿润……是因为在寸土寸金的地球，赫兹海校内依旧保持了标准的绿植覆盖率吗？那些随风卷起波涛的绿色草坪好像都彰显了赫兹海的与众不同。莫如灯好奇地往四周看，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她本以为自己两个大箱子已经算是多的了，没想到周围还有很多学生是五六个箱子七八个箱子一起抬进来的，甚至都用上了悬浮飞板。

        “哎哎这位学妹！要帮忙吗？”不远处跑过来一个男生，留着一头夺目的大红色头发，中文很说得很地道，但看得出是欧洲人的长相。

        莫如灯很自然地猜测这应该是来帮忙的学长，没想一会儿便爽快地朝他点点头，说：“谢谢，你帮我拿这一箱就行了。”

        红头发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小学妹答应得这么快，于是挑了挑眉毛便接过一箱行李，带着莫如灯往宿舍区走过去。“学妹，我叫克罗斯，机械专业大三的，你呢？”

        “我叫莫如灯……星际语专业的。”莫如灯说。

        “话说……你好像没有信息素啊？是beta吗？”克罗斯问，一边又凑近了些闻了闻。

        莫如灯吓得往后躲开了一些，神情有些尴尬，“额……对。”他怎么能把闻信息素做得这么光明正大……难道赫兹海民风如此？？

        陷入怀疑世界的情绪甚至开始准备重铸三观的莫如灯没有注意到自己跟着红头发竟是越走越偏僻了。一直到她反应过来，左看右看才发现二人都已经走进了一片小树林，一时不知道是该问清楚情况还是该感叹赫兹海的绿化搞得真好……

        克罗斯大概是发现这个迟钝的学妹总算反应过来被坑了，于是便开口和她“解释”起来：“莫，一会儿再去宿舍吧，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啊……？”莫如灯皱了皱眉头，“算了吧……额，要是你要去你就去吧，我自己拿行李去宿舍就行了啊，谢谢学长。”

        “诶别啊！”克罗斯手上一拽，躲开莫如灯想拿回行李的手，“走吧走吧，就在附近，会来很多人的，你放心吧。”说完根本没给莫如灯选择的机会，就一边拉着行李一边推着莫如灯走了。

        莫如灯悄悄打量了一番克罗斯，然后只能失望地发现自己和他打一架估摸着是没有胜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莫如灯只能自认倒霉和愚蠢，一开始怎么就轻信了这个陌生人……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看起来就很不靠谱啊喂！

        两人拐来拐去走了好几分钟，本来就是大夏天的，虽然有绿荫遮护，但还是相当热的。莫如灯都走出了汗，她怀疑自己再被逼着走几分钟就要因为中暑休克了。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掉了漆的矮平房。在这个年代很少能看到这种建筑了，莫如灯心里终于慌了。

        “到了，进去吧。”克罗斯不轻不重地推了莫如灯一把，就进了这个黑漆漆的仓库。

        莫如灯脚下一崴，差点摔一跤，还好最后站稳了。她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相当大的仓库，在外面看还感受不到，在里面看却是觉得宽阔无比。她也注意到仓库中央站了好多男男女女正盯着她，地上还坐了一个男生，似乎是被绑住了，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且空气中飘荡着奇怪的味道，焦炭、薄荷、洋葱、酒精等等……应该是混合了很多人的信息素？

        什么情况……

        “我找来的，beta新生，不错吧？”克罗斯拉着莫如灯也慢悠悠走近，对着那些人说。

        “嗯……还不错。”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站出来一个人推了莫如灯一把，“喂beta，你去勾引一下贺远兮吧，要是成功了，就放你走。”

        “啊？”莫如灯人都傻了。她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克罗斯歪歪斜斜站在莫如灯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吓到新生了。莫，我就和你说了吧，这贺远兮可是我们学校最高不可攀的人，整天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样子。明明只是一个omega而已！”

        “最勾人的omega。”人群中不知谁插了一句。

        “啊对对。”克罗斯接着说，“总之，我们怎么放出信息素他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他真的让人很不爽啊！alpha和omega都拿他没办法，只好找你们这种beta试试啦！快去吧，坐他身上试试，你懂的！”

        我懂个泡泡茶壶啊！莫如灯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更浓裂了，多种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甚至有些臭得恶心。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被称为“贺远兮”的正被捆在地上的omega，只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头发也遮住了大半的脸，只能依稀看见红得不正常的耳尖。

        莫如灯心中在一开始被抢了行李时就窝着一股火，此时更是被这霸凌现场气得不行，甩开她的行李，“咚”的一声回荡在仓库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贺远兮都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你们是白痴吗！”莫如灯大喊。众人愣住。

        “这已经不仅仅是诱导发情了，这么多信息素可以说是虐待了，omega会信息素中毒的！没见过你们这么过分的人，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一套！幼不幼稚啊！”

        “要是出事了你们就是犯罪！快把信息素收起来！不然我会去举报你们！你们会收到学校的处分！被omega平权组织挂路灯！你们！你们最好现在就把我们放了！”

        众人面面相觑。

        ……

        于是莫如灯也被捆住了手脚。

        她安置在贺远兮旁边。其他人估计是没了兴致，嘟嘟囔囔骂了几句便离开并锁上了仓库的门。这下仓库里是一点光也没有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贺远兮缓缓开口：“你是傻吗？”

        “啊、啊？”莫如灯愣了愣，在黑暗中她看不见贺远兮的表情，但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她撇了撇嘴，“干嘛！好歹我、我把他们赶走了！不然我就得非礼你了好吗！”

        “……”贺远兮沉默了两秒，“噗”的笑了出来。

        “干、干嘛！”其实说完刚刚那句话莫如灯就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贺远兮说：“没什么……谢谢你。”

        莫如灯觉得脸更热了。黑暗中她只觉得贺远兮的声音十分清晰，像是温柔的水包裹着她的耳朵，“……不用谢。”

        “你一直被他们欺负吗？”莫如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贺远兮说：“没有。”

        “哦……”

        两人又陷诡异入沉默，莫如灯坐得不舒服，扭了扭，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你着急出去吗？”贺远兮问。

        “啊？那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被关着吧，新生大会也要开始了……”莫如灯不理解。

        贺远兮想了一会儿，语气平常地说：“新生大会很无聊。”

        “啊……”莫如灯愣了愣，“那也得、也得走啊。”

        “……好吧。”莫如灯听到贺远兮那儿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突然“轰”的一声传来，莫如灯被吓了一跳，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近五米高的机甲暴力破坏了仓库大门。

        “什么情况……”莫如灯顺着光往贺远兮那儿看去，只见omega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束缚，手中正拿着一块闪着光芒的长方体金属，依稀能看出上面规整的纹路。

        “抱歉，我应该先说一声的。”贺远兮走过来帮莫如灯解开绳子。

        莫如灯还愣着，直到被贺远兮拉起身才反应过来，“你的机甲？”

        之前仓库里没有光，莫如灯这下才第一次看清楚别人口中“最勾人的omega”的模样……确实是漂亮得晃眼。贺远兮浅浅笑了笑，光正好照到他的侧脸，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样。“我叫贺远兮……机甲战斗大三学生。”

        夏日的热浪顺着光向莫如灯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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