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个朋友

花洒里残余的水滴在地板上，啪嗒啪嗒，衬得整个房间异常安静。

        镜子上有一层淡淡的雾，正逐渐消退。

        许梓越抬身正对着镜子，水顺着脸庞流到脖间。

        赵西西看他又是洗脸又是冲头，此时站那儿不动，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吗？

        她用手碰他：“哎，你没事吧？”

        她目光落到镜子上，一点点向上扫，脖子，下巴，嘴唇，鼻梁，那双眼睛灼热，她指尖离开他的衣服，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看来没事。”

        许梓越低头，唇角微微上扬，转回身正对着她想说什么，手机响，他用纸巾擦干手，看到来电表情认真，是工作上的事，听对方说完，他停顿一秒，说出接下来的安排，条理清晰，直奔主题，整个过程三分钟。

        赵西西不由得瞅他，就事论事，那淡定自信的样还是值得她学习的。

        他挂断电话，衣服已经半湿，想扯开衣领，看到赵西西，又停下动作。

        赵西西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离他远很多，唇角勾了下：“许老板的便宜我可不敢占。”

        她捂着口鼻出去开窗倒垃圾。

        在路边呼吸新鲜空气，明明冷风阵阵还是觉得憋闷，遂买了瓶冰饮边喝边想着事，等察觉附近有动静时，那人离她只有一米距离。

        她攥着饮料，还有半瓶，她准备直接泼过去。

        “西西。”

        他摘下帽子，赵西西目光变冷，手用力攥紧冰饮。

        暗夜下，他的脸色更显苍白，如今日的月色，惨淡孤冷。

        他看着赵西西，眼里有晶莹闪过。

        王越清醒了些，半睁着眼在床上打滚，然后逐渐意识到不是做梦，一个俊秀的男人正看着他，眼神锋利。

        他尖叫出声，从床上跳到地上，“你谁啊！西西去哪儿了？”

        “她一会儿就回来。”

        王越看他淡定地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在一起，手里玩着一个领带，上身衣领半开。

        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是西西的？”他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遂两个手指碰了碰，搭成一个钝角。

        许梓越扬眉，然后肯定地点头：“嗯。”

        “那她还和我……那啥你别误会，我们是同学，我……就先走了。”他不知面前这男人是什么身份，男女朋友可能性不大，要不怎么会去相亲呢！可能是那种情人、各取所需啥的，总之不便过问。

        “这房间？”

        “还要用。”

        “哦。”王越心领神会地笑笑。

        赵西西回来，许梓越正站在门口等她，“他酒醒回去了。”

        “哦，今天谢谢你。”

        他笑得礼貌：“他好像误会我们了。”

        她：“无所谓，玩玩而已。”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厌恶。

        恨不能他马上消失。

        许梓越心里被激起无名怒火，面上却还笑着，一步步靠近她。

        她推他，没推动。

        他离她很近的时候，她伸手要打他，被他捉住手，身子被压制住。

        她咬牙看他，目光凶狠，恨不得把人吃了。

        他轻笑，现在可比刚才的眼神顺眼多了：“玩得开心。”

        他松开她，奔向电梯，赵西西脱掉鞋扔过去，他后面长眼睛似的，躲开了。

        许梓越下楼，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在这也太巧了。

        他不安起来，跟着他，电梯停在三楼，他迅速爬楼梯。

        夏长河正等着他，直截了当地说：“梓越，别再做无用功了，你不可能的，她有仇必报，拧巴着呢！唉，你之前推她推得多决绝，如今就别去祸害她了。”

        “消失了这么久，可算出来了。”许梓越对夏长河的话不在意，他声音带着怒，恨不得把面前人挫骨扬灰。

        他是后来听summer里的人说的，一直以来，夏长河都对西西图谋不轨。

        他真想把这人送进去，可惜没有证据。

        想到那天她受到多少打击，他就心痛到发疯。

        他和夏长河打了一架。

        夏长河擦着嘴角的血，嘿嘿笑着：“我输了，你也输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许梓越揪着他的衣领。

        夏长河莫名其妙，目光如看一白痴：“我爱她。”

        “高中时也是你指使苏沫的？”许梓越想，那时明明还不认识，可一切太巧了，他那时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一来有靠山，二来让赵西西放弃他，而苏沫刚好向他招手。

        她坦言是因为夏长河才愿意和他合作的，她一直发疯地爱着夏长河。

        她说的理由简单，没有什么比当好兄弟的女朋友更气人的了，她要让他吃醋。

        当时他一心要报仇，没心思想其他，后来他才明白，这女人是夏长河的傀儡，她想帮夏长河得到西西。

        他查苏沫时，发现和他一所高中，他直觉高一绯闻事件也和她有关。

        他打电话质问过她，她声音带着醉意：“那时反倒撮合了你们，功过相抵，就容我这样想吧，要不我会讨厌死自己的。”

        那时候夏长河就已经盯上西西了。

        许梓越有八分确定，作为曾经真心交过的朋友，他还是想当面问夏长河。

        夏长河似是看出他所想，虚弱地笑了笑：“我比你认识她要早很多。”

        他头上流着血，眼睛里都是血丝。

        许梓越有一阵眩晕，他和那个男人的脸要重合在一起，他蹙眉，手重击在墙壁上，睁开眼全是恨意：“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不管使什么手段都要让你消失。”

        “放心。”夏长河闭上眼睛，似乎很累了。

        许梓越手上的拳头顿了下，落在他脸上，脚步摇晃着走了。

        赵西西在窗前站了会儿，才下去。

        冷风中又站一小时，身子冻僵了，才等到车。

        不远处，许梓越坐在车里，无奈地笑了，点着蜡烛，双手合十：“生日快乐，赵西西。”

        赵西西上班的公司在c市中心。

        离家远，汽车来回不堵车需要7个小时。

        她去公司前做足了功课。

        真站到公司门口，还是紧张地腿发抖。

        每进入一个新环境，开头总是难的，她来时喝了杯酒，一路嚼着口香糖去味。

        闯吧！

        到公司，由于她长得人畜无害，声音清甜，几个年轻单身小伙起了勾搭的心思，然而看到她工作时严厉到要杀人又望而却步。

        新任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忙得要吐血。

        房子没时间找，这几天在酒店住。

        到周末，她去参观几个在租房软件上看好的房子。

        其中一个是高档小区，装饰好还便宜，她心动，但疑虑重重，这房子便宜到离谱了！

        房东含糊其辞，她甩脸要走时才坦白：“这里死过人。”

        她打住，没问具体情况，以免胡思乱想。

        正式搬过来。

        进来之前首先给死去的主人鞠躬烧香，请日后多多关照。

        第一天睡得很舒适。

        房子大，打扫费时间，她想着如果能合租更好了。

        还能省钱。

        她立刻打开软件，招房客。

        态度很是坦诚：诚招一位室友，房子死过人，价格便宜，单身正常人进。

        还真有人想来，是男人她犹豫了下，见到面很是欣喜。

        “随洋！”

        “赵西西！”

        赵西西自从住这房子后可太满意了，爱打扫卫生的神仙室友，安静懂事的邻居们。

        她感动到落泪，这他妈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她满足的同时，开始疑神疑鬼，也算发展一门业余爱好。

        比如怀疑随洋这事。

        随洋平时工作日忙得见不到人。

        身上有股标志性的冷香味。赵西西一闻到，就知道他回来了。

        一度怀疑他是犯罪分子。

        他对职业三缄其口，威逼利诱下才知是水警。

        赵西西生敬佩之心，抓住他的手：“有空给我讲讲你工作的事，我可好奇了。”

        随洋把她手拍开，“让人误会。”

        赵西西笑，想到什么：“谈恋爱可以，不准带回来啊！”

        运气全用在租房子上，她开始倒霉。

        连日子都挑得极好。

        这天，赵西西做了个梦中梦，怎么也醒不来，直到感觉身下一股暖流，她睁开眼，一身的冷汗，闹钟一直在响着。

        她看时间，糟糕！快迟到了。

        一着急肚子疼痛，大姨妈这次来得汹涌，存在感极强。

        她咬着牙向公司赶，一上午忙得没吃饭。

        中午在公司被人撞到，咖啡洒一身，下午工作进度错误，被领导阴阳怪气一番。

        晚上加班，惹来同事们的怨气，真是狼狈至极。

        她最后出公司，脚简直是拖着地走的。

        郁闷酸涩，去酒吧坐会儿，被人搭讪，她更烦了，拿着酒瓶边喝边走回家。

        路过隔壁时，半开着门，入住半个月，她还没见过这邻居，已经晚上11点了，一只狗冒出头，这狗好熟悉，摇着尾巴看她，不敢靠近。

        赵西西头皮发麻：“贝贝”

        狗尾巴摇得更欢了。

        赵西西弯腰摸它的头，阴霾一扫而空，不知道它现在的主人是谁？

        贝贝脖子上拴着绳，都这么晚了，主人要去遛狗？

        她按捺住好奇，要走，狗发出呜咽的声音。

        她停住，“等我跟房主搞好关系，我会常来看你的。”

        一个年轻声音靠近，一边问贝贝怎么了，一边开门，看到她。

        许梓越穿着正装，手里拎着包，接着电话，正准备出去。

        他愣了下，全忘记上次的霸道行径，温柔笑着：“你也住这儿？”

        “隔壁。”赵西西看到贝贝心情不错，低着眼说:“你要去工作，不打扰你了。”

        “哎，能帮我照顾下贝贝吗？我临时有急事，贝贝托付给你比较放心。”

        可爱的贝贝，赵西西心痛，还是拒绝了，“我没空。”

        “不耽误时间，喂它点东西就好。”他又说。“我三天后就回来。”

        赵西西接过绳子，许梓越麻利地把狗粮狗窝狗玩具都搬到她家。

        他寻空给助理打电话：“不用来接贝贝了，记得每天来喂鱼，谢谢。”

        他收拾好，看到阳台上挂着男人的衣服，“还有人？”

        “他应该快回来了。”她看了下表。

        他没再往下问，“谢谢你。”

        又蹲下来揉着贝贝的头：“贝贝，听姐姐的话，爸爸很快回来。”

        赵西西听这话别扭，又不知如何反驳。

        遂摆出一副“你赶紧走少废话”的眼神。

        随洋一来，它就吼叫，呲牙咧嘴。

        “它是哪来的！”

        赵西西打着哈欠：“它不咬人，可能就是和你不熟。”

        三天后的晚上，门被敲响，许梓越拿着蛋糕，“日后多多观照。”

        赵西西对待不想搭理的人就是什么脸色都不给，把贝贝给他，转脸准备走，谁知随洋手快地接过，还乖巧地说：“谢谢帅哥。”

        他穿着睡衣。

        许梓越目光钉在他身上。

        “看什么？”赵西西把随洋护在后面。

        许梓越唇勾起来，“我对他不感兴趣。”

        “是吗？我忘了，你只对权势感兴趣。”赵西西冷笑。

        随洋觉得有些冷，迅速退回到屋子里。

        关上门，赵西西看随洋，“这不像你的风格。”

        随洋：“我看他挺顺眼的。礼尚往来，我们也送点。”

        “不送，我还帮他看贝贝呢。”

        这次开头后，许梓越时不时来送些吃的，随洋边吃边和赵西西聊天：“怪不好意思的，他喜欢吃什么？”

        “你自己去问。”赵西西没好气，闻到味不由得吞了口水，有次晚上没吃饭，半夜出去找吃的，见到吃的就塞嘴里，吃饱了看包装是他送的，顿感丢人，后半夜失眠了。

        不得不说，他送来的点心确实好吃。

        有次走廊里碰见，他拎着糖面奶油，她诧异，还真是自己做的，真有闲情雅致。

        好几次随洋抱着点心，放她面前来诱惑她：“你喜欢的都给你留着呢，我吃不下了。”

        赵西西：“除非你去和他礼尚往来。”

        “不吃浪费。”

        赵西西悄悄吞着口水，眯着眼睛：“你不会被人买通了吧？”

        “买通什么？靠，他真一直在追你？”随洋一脸迷茫。

        手出了汗。

        说实话，他对许梓越初印象很模糊，正式认识，是他实习的时候。

        他的师父是刑侦大佬，某天晚上，他和师父正埋头整理资料，一个一身黑的人走进来，交给师父一个文件夹。

        做完笔录，立刻被人接走了。

        他是来举报某位导演的。

        随洋那时想，外界传言当真不能信。

        后来又遇到一次。

        许梓越自杀未遂，他听同事说的。

        “曾经的大明星”，“二十多岁”，一听就是他。

        同学一场，他想去看望他。

        到医院，许梓越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死气沉沉，他问：“过得好好的，干嘛要寻死呢？”

        许梓越睁开眼，费力地笑了下：“我想着该办的都办完了，该走了。活着太痛苦了。”

        他胸口放着一张照片，拿出来：“还好没提前烧。”

        他看着照片，欣喜，不甘。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随洋悄悄退去，有种无力感。

        安慰自己，也许某天他忽然有了勇气呢。

        这次见他，活的，而且在和赵西西的来往中，似乎越来越有生机，他想到自己也许要成为历史的见证者，暗自激动。

        他更多的是担忧。

        随洋发现赵西西或说笑着，或安静地待着，眼里时常飘过浓浓的悲伤。

        当然，他最最多的感受就是：感情真他妈难弄。

        送吃的成了习俗，每天回来，门上常挂着热腾腾的食物。

        随洋这几天出任务，不回来。

        赵西西看门上挂的食物，刚做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在门前转了几圈，走过去敲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许梓越疑惑地看她：“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们互相别招惹了。”

        “赵西西，你整天都想的什么。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第一个祝福。”他笑，有些不在意。

        赵西西也笑，嘴不饶人:“嗯，我结婚时请你当伴郎。”

        他没接这话：“你不喜欢我送东西，我就不送了。”

        “什么味？”赵西西闻到焦糊味。

        许梓越坦白：“煎饼，我以为你会送我的，结果没有，只能自食其力了。”

        “……我请教下奶奶，把教程发你。”

        赵西西关上门，拍了拍脑袋，靠，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玩不过他吗？

        在家里休息两天，又要给她介绍对象。

        她工作应酬已经焦头烂额。

        回到住处，她就瘫在沙发上，把目光瞄向随洋。

        “你想干什么！”随洋抱紧身子。

        “做我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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