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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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梅边说边伸手去拽何楚桃,何楚桃侧了侧身,退后一步,“春梅婶,你误会了。”
“误会?我亲眼看到的,哪能误会!”王春梅插着腰,语气很是不满,“桃子啊,你也别说你婶子我不给你留情面,你们这犯的可是流氓罪,婶子可不敢包庇!你说你,哪能干出这种事?你和常胜可还有婚约呢!走,跟我一起去村长那里,咱把这事好好叨叨——”
何楚桃听着这话,哪里不知道王春梅的真实目的。
王春梅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虽然因着刚才方文辉否认,她不能确认王春梅的出现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等王春梅说完,她笑出了声,挥了挥手上的刀,“婶子,你见过耍流氓还带着这的吗?”
王春梅一愣,微一琢磨,扯着嗓子道:“谁知道呢,我可不管这些,我只管两只眼睛看到的,眼睛可不会骗人。你们读过书的嘴巴能辩,我不跟你在这瞎白话,咱到村长哪儿,让村长评评!”
句句不离村长,这是铁了心想把事情闹大。
何楚桃心里冷笑,面上不显,淡笑道:“婶子,这眼睛看到的还不一定就是真的。我刚下山,遇见方文辉在这放羊呢,正打了个招呼,哪里知道一条蛇从脚底窜过,他吓了一跳,没站稳才扑向我,这不我刀拿在手上没注意,还把他给伤了呢。”
何楚桃边说,边指了指方文辉,此时,他腰间的血正渗进衣服布料,透了出来。
方文辉得了何楚桃的眼神示意,忙点头应和。
王春梅见方文辉腰间的那抹殷红不像作假,顿时心里也有些不确定。她本就是被王雨薇指使来的,不然谁来这。这会一听有蛇,顿时慌了,忙朝脚下看,“蛇!哪有蛇?”
“刚窜走,指不定躲在哪,我可不敢多呆,先走了。”
说完,何楚桃头也不回地离开。为了和方文辉错开,她特地饶了条远路。
王春梅见何楚桃走了,深怕草丛里突然窜出条蛇,一秒钟不敢多留,蹬蹬小跑着走了。
村口,坐在大树下的王雨薇见王春梅一个人回来,疑惑地上前,将她拉到一边问,“婶子,咋回事,人呢?”
“哎,别提了。”王春梅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转述给王雨薇听,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抱怨道,“要是知道那有蛇,你给我两块我都不去。”
王春梅之所以会去白云山,是因为王雨薇许了她一块钱的好处,条件是她要她抓着何楚桃和方文辉的把柄,把事情闹大,坐实。
王雨薇听了,直着急,心里暗骂这个蠢货。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那是诓人的,就她傻傻地信了,这乡下人脑子就是不会转弯。
她心里诋毁,面上却是不显,开口道:“婶子,她骗你的呢。你想想,要真是有蛇,她一个姑娘家的,哪敢在那儿待。”
王春梅摇摇头,“这可不好说,你是没看见,她手上还拿着把砍刀嘞!”
事已至此,王雨薇不愿再多费口舌。她琢磨了会儿,问王春梅,“婶子,你还想要那一块钱不。”
王春梅听了眼睛一亮,忙点头:“当然想要。”
王雨薇凑近王春梅耳语:“那你”
何楚桃绕了将近大半个村子,终于走到村西边的入口。
进了村子,她直觉路过的人看见她嘀嘀咕咕,眼神也很奇怪。
桥上的凉亭里,坐了许多人,她刚走上桥,便听王春梅大着嗓门跟人唠话。
“我跟你们说,今儿个桃子那丫头跟那方知青在白云山脚下耍流氓嘞!”
“啥?真的假的,何家大丫头不是跟徐家那当兵的三儿子在处对象吗?”
“那能有假,我跟你们说,可是被我逮了个正着!这没影的事,我可不敢乱说!”王春梅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没举手发誓自己说的不是假话了。
“你逮着了,咋不把人带回来?”
王春梅叹了口气,“哎,我一个人,他们两个人,我哪拿得住,让他们跑了呗。”
何楚桃心里冷笑,真没看出来,这王春梅还挺有演戏的潜质,说得一板一眼,要不是她是当事人,连她都要信了。
有人点头,也有人质疑:“王春梅,上回你还说桃子那丫头为了方知青撞墙嘞,我看何家也没啥动静,这回你又说她跟方知情耍流氓,咋每回都只让你见着啊?”
“那我哪知道,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何楚桃这才知道,原来那谣言是从王春梅这儿传出去的。王雨薇可算是会找人,王春梅家和自己家挨着,两家就隔了道墙,说出去的话自然比别人可信。
“哎呀,要我说,这铁定是真的!你看她那秦兰芝,一股子妖气,桃子指不定就是被她给带坏的。”
说这话的事村里的寡妇张菊花,当年何楚桃妈走了以后,她就看上了何爱国,哪里想到何爱国没看上她,娶了隔壁村的秦兰芝。至此,她心怀怨念,一直看秦兰芝不惯,逮着机会,拐着弯都能诋毁她两句。
“要我说啊,这事得赶紧让徐家知道,可不能让这对骚男女坏了咱何家村的风气。那徐家三小子可是在部队里当官的,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事怪罪到咱何家村,就不好了。我可还想着我们家那小子参军入伍,让他帮着提携提携呢!”
“是啊是啊,可不是!”
何楚桃再也听不下去,按捺住内心的愤怒,走上前去。
这时,有人看见了她,忙推了推王春梅,“快别说了,桃子来了。”
“怕啥,她站我面前我也要说,正好当面对质。”
何楚桃微笑了笑,“是吗,春梅婶子,正好我也想问你呢。”
按兵不动了几天,何楚桃正琢磨着不知道该怎么向村里人澄清谣言呢。背地里传的都说是听人说的,这事找不到源头去闹,根本没什么用。
这会儿亲耳听到王春梅在造她的谣,她心想,正好借此机会拿王春梅开刀。
王春梅回头见身后的何楚桃,表情微僵,不过只一瞬,脑海里闪过王雨薇说的话,瞬间有了底气。
“桃子啊,刚你可是比我早走,咋现在才回咧,不会是又和方知青换地方耍流氓了吧!”
何楚桃逼近王春梅,嘴角笑意尽收,眼眸里发出阵阵冷光,“春梅婶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楚桃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到处乱造我的谣,编排我!我可是有婚约的人,你这么说,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我造谣?”王春梅眉头一竖,大声道,“你和方知青两个人在白云山脚,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你敢说你没去白云山!”
我何楚桃微扯了扯嘴,淡淡道:“我是去了白云山没错,那地方谁都能去,难不成只要男的女的去那儿,就都是耍流氓,那春梅婶子你不也去了吗?”
“我去那是——”王春梅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改口,“说我干啥,咱俩咋能一样。你一个姑娘家,去那没人的地界,还能因为啥?今天要不是被我撞破,你俩就钻树林子里睡了吧!”
“我看说不定早睡了嘞——”张菊花在一旁幸灾乐祸。
何楚桃一记冷眼从张菊花脸上扫过,眸光像是一道利剑,刺得她半句话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何楚桃收回目光,冷笑了笑,“婶子去干啥我不知道,我去白云山是去摘果子去的。”
话音刚落,王春梅捂嘴笑道:“呦,就你?那白云山平日里男人进去都得找人搭伴儿咧,你一个女子,你说你敢进山摘果子,真是好笑。咋的,摘到啥了,给俺们瞧瞧。”
白云山是村里最大的一座山,里面有不少野物,闹饥荒那几年,为了不被活活饿死,也管不了那么多,村里的女人倒是带着孩子去山脚摘过野菜,这几年光景好了,吃饱不成问题,谁还会为了口吃的豁出命去。王春梅笃定何楚桃是在扯谎,这次看她怎么圆。
何楚桃没有理会王春梅的嘲笑,自顾自放下身后的背篓,边打开盖子,边道:“算是运气好,见到棵枇杷树,摘了几个熟了的。”
众人见到何楚桃竹篓里那橙黄的枇杷,瞪时眼睛发亮,哪里还顾得上八卦,忙七嘴八舌地关心起山里的东西来。
“哇,这么多枇杷,那山里还有不?”
“桃子啊,你真进山了啊!那山里危险不,你一个人进去,没遇着野兽啥的?”
“是啊桃子,除了枇杷,还有其它啥不”
王春梅见到何楚桃那一篓的枇杷,眼红地不行,伸手就拿了串,“好吃不,给婶子尝尝。”
说着,她就摘下颗,两三下剥了往嘴里塞。有人问她要,她边囫囵着吃,边道:“我这没几颗。桃子,快再拿几串出来给大家尝尝。”
瞧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没让她把手里的还来已经够好的了,她还想慷他人之慨。何楚桃没理会她的话,冷着脸将竹篓盖盖上。
王春梅见了,心里顿时不满。她还想着手里这串没几颗,再拿串带回家呢。“
她吐了个枇杷核,朗声道:“桃子,你可不能这么小气。要我说,这枇杷本来就是属于大伙儿的,咱人人有份!”
何楚桃被王春梅的厚脸皮气笑了,“春梅婶,我没听错吧,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去山里摘回来的,怎么就人人有份了?”
“这白云山是村里的山,那山里的东西是咱村的,你这从山里摘的枇杷,就应该交到村里给大伙儿分,你们说是吧?”
王春梅梗着脖子,得意极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大串枇在像她招手。
众人附和,谁也不会拒绝这种白捞东西的好事。
何楚桃倒也不急,眉眼微挑,冷冷道:“按你们这么说,那平日里大家去山里打的野物,地里挖的野菜,水塘里坎的猪食,也都该拿出来分。要我说,真这样也好。这以后只要是村子里的东西,谁挖了摘了的,大家也有份,我还进山干啥?那山里蛇虫野兽啥的,我也怕得很嘞。”
见大家脸色微变,何楚桃视线一扫,寻定了目标道:“对了玉梅婶,我知道,宝强叔不也三不五时地进山,那逮着的野鸡啥的,以后我们可都有份了吧?”
被点名的徐玉梅可不干,歪头大声道:“那哪儿行,我们家宝强那可是豁了命去打的,想要的自己进山去!”
闻言,何楚桃微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这白云山是村里的山没错,里面的东西就在那,大家伙想要枇杷,自己去摘就是了,谁也没拦着。”
何楚桃的话说的有道理,事关个人利益,谁也不敢再出头,脸上讪讪的。暗怪王春梅为了几个枇杷,说话不过脑子,险些把大家都带偏了。
这时,有人打破尴尬,笑道:“哎呀,桃子,大家在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
“婶子,没事,我不当真。”何楚桃笑笑,视线转向王春梅道,“春梅婶,我去白云山干啥已经很清楚了。我倒是想问问婶子,你不在队里上工,去那儿干嘛?”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朝王春梅看。上工时间,王春梅没事跑白云山去,的确让人举觉得奇怪。
何楚桃没等她回答,紧接着说:“春梅婶,你自己跑那儿干什么事也就你心里知道,我没资格管。我就想请你别再乱给人扣屎盆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这话说得隐晦,可大家都明白了何楚桃话里的真正意思。这一圈坐着的,都是平日里爱嚼人舌根的长舌妇,只要事不关己,她们都乐得有新话题八卦。
立刻有人问,“春梅,你去那儿干啥呢?”
“我——”
王春梅咬唇,一时想不出什么说辞。她总不能说,是王珊允了她一块钱。这话要是说出去,王珊指定不干,眼看着到手的钱可就飞了。
见王春梅面色为难,说不出合适的理由,大家立刻脑补起来。
“春梅啊,你该不会是”
“春梅,你跟俺们说说,那男的是谁?”
“春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要让二柱知道可不得了”
何楚桃冷眼瞧着,刺激道:“春梅婶,你可不能仗着二柱叔老实,就这么欺负他。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何楚桃,你给我闭嘴!”
王春梅气急败坏,向来只有她让人吃瘪的份,这会却何楚桃扭头泼了脏水,她哪里受得了。说着,就朝何楚桃扑了过去,伸手挠她。
她仗着自己身板厚实,想着收拾一个丫头片子还不简单,却没成想,何楚桃灵活地一个闪身,让她扑了个狗吃屎。
她哪里知道,何楚桃前世刚进那吃人的监狱,挨打算是常态,对一般的攻击,早就有了条件反射。
王春梅壮硕的身子扑空,不知伤到了哪里,躺在地上嗷嗷叫唤。
“婶子们,你们可都看见了,是春梅婶想要打我,自己扑了空,这可不关我的事。”
何楚桃不慌不忙地背起竹篓,说完,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何楚桃,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我跟你没完!”
身后传来王春梅愤怒的吼叫。
何楚桃脚步微顿,眼神暗了暗,脸上发出一抹微妙的冷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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