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反攻（二十二）

早在日军阵地刚刚亮起灯光的时候，站在指挥部门口的萧峰和黄冀强就知道坏了，再等他们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一串串站在小鬼子阵地前面的平民的时候，更是觉得有如三九天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从头顶冷到脚心，彻骨的寒意一直渗透到了骨髓里。

        看着小鬼子摆出的这幅场面，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经过几天精心筹划、苦心准备的攻击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在这边做出任何反应，小鬼子那边就已经开火了，看着那一片片倒下的国防军士兵，疼的他们的心头都直哆嗦。随之而来的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更是让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从前世到今生，萧峰参加过的大小战斗次数之多，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在这无数次的战斗中，他曾经打过许多胜仗，自然也吃过不少败仗，但指挥如此规模的作战，却是平生第一次，经历如此规模的惨败，自然也是第一次了。这两个第一次凑到一起，又让他平生第一次从心底产生出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在望远镜里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那惨烈的场面，心神恍惚之下，竟然没有想到赶紧拿出补救措施。

        幸好在这个要命的档口，黄冀强的优势显现出来了。他这个国军军官出身的新唐国防军军长，在当国军的时候，曾经参加过这种规模作战的次数就不下数十次，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以惨败而告终。虽然那时候当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一个连长，但对于这种兵败如山倒的场面，却已经有着相当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所以他心中的震惊只是短短的一晃而过，随即猛地转身蹿回指挥部，一把抓起一部直通炮兵指挥部的专线电话，红着眼睛大声吼道：“我是黄冀强，你马上命令所有炮兵立刻开火，给老子彻底封锁最前方一道战壕到三宝珑城之间那段空地！”

        既然他在心理上对这种惨败的场面有免疫力，自然也就很容易把心态调整好，而只要心态好了，就能先从精神上稳住了阵脚，再想要找出应对办法也就不那么困难了。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他手里再有足够的应变力量，虽然不敢说扳回局面，至少把灾难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还是能够做到的。

        黄冀强现在恰恰就完全具备了这两个条件，调整心态就不用说了，在拥有应变力量这方面，也同样不含糊。现在他的手里可是有四百多门七五山炮，还有大批的迫击炮，而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所有这些火炮的炮口，就一直指向三宝珑城郊的方向，今天部队发起攻击之前，所有炮手就已经按照命令全部就位，并做好了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准备。

        当时黄冀强给炮兵下这道命令的时候，只不过是做了预防万一的打算，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在这场战斗中，炮兵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歪打正着，现在还就要靠炮兵挽回局面了。

        从攻击命令下达前半个小时，第二师炮兵团长邓盛玉就一直手持话筒，站在自己指挥部的观察口前，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前线的动静。作为这次统一指挥四个师所有火炮的炮兵总指挥，他一直在祈盼着小鬼子能给他创造一个机会，让他的炮兵也小试一下牛刀。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是那么快，却又是那么惨痛的让人撕心裂肺。

        接到黄冀强下令炮击的电话，邓盛玉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兴奋，反倒被吓了一跳。他先是呆了一下，跟着就着急的问道：“军长，你说的那一块地方还有很多我们的部队，牺牲的兄弟们的尸体也都留在那里，你让我怎么下这个命令！”

        “那是你的事！”黄冀强暴怒而蛮横的吼道，“二十秒钟之内，老子若是看不到炮弹在那块地方爆炸，你就自己提头过来见老子！”吼完就狠狠地挂断电话。

        这下子，邓盛玉可不敢再犹豫了，把手里的专线电话一扔，马上抓起另一部电话，用几乎同样暴怒的声音，向各炮团下达了炮击命令。

        早已标定好射击诸元的四百多门七五山炮立刻开火，成群的炮弹带着凄厉的哨音，划破黑暗的天空，眨眼间就落到对面的空地上。刚刚冲出城的小鬼子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敌人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进行炮击，猝不及防之下，许多部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密集的炮火覆盖了。

        初上战阵的新唐国防军炮兵发挥出了极高的水平，一群接一群的炮弹接连而来，差不多全都准确的落在城郊建筑和第一道横向交通壕的中间地带。虽然这样也不免把一些牺牲战友的尸体炸成碎片，但这已经是炮兵能为他们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日军先是一击得手，却转眼间又吃了大亏，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冲出城的前锋部队就被炸了个七零八落。见识到了对方炮火的厉害，小鬼子再也不敢做乘胜扩大战果的美梦，转而冒着头顶雨点般落下的炮弹，又拼命逃回了城内。

        在另一个方向上，拼命向后溃逃的新唐国防军官兵，一直退到最后一道横向交通壕前，才在各师部临时派出的督战队的威胁下停住了奔逃的脚步。

        曾经见过太多溃兵的黄冀强知道，这些溃逃下来的士兵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必须马上进行休整、慰问、救治，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已经跌入低谷的士气重新提升起来，要不然的话，这支部队就算是彻底毁了，今天可是这支部队自组建以来第一次真正走上战场啊。所以，他在下令各师部督战队指挥这些溃退下来的部队指挥官重新整顿好队伍，带队撤下来的同时，也下令各师把预备队全部派了上去，接替退下来的部队守住防线。

        到这时候，萧峰也已经缓过劲来，既然失败已成定局，就只能坦然接受，他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得人，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些什么。因此，在部队撤下来后，就让黄冀强下令，命各军师团长官立刻全部下到部队，慰问受惊的官兵，以求尽快稳定军心。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跟黄冀强说完他的意见，马上第一个离开指挥部，迎着那些退下来的部队走去。

        失败的滋味自然不是那么好受，但在迎向那些灰头土脸的官兵的时候，他还是能面带微笑的张开臂膀，象欢迎凯旋而归的勇士一样，给了一个经过他面前的士兵一个结实的拥抱。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却让亲眼见到这一幕，尚且惊魂未定的士兵们的心情奇迹般的很快平静下来。而由此传扬开去，这个拥抱在士兵们心中所带来的正面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

        萧峰心里非常清楚，这次进攻刚刚发起就遭到全面溃败，立即组织第二次进攻极不明智，也根本不可能！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兰成那边能有所作为，然后再见机行事。而他也必须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已经开始散乱的军心稳住！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接下来他就还会有取胜的机会。

        三宝珑城内，市政府大楼顶上，小柳津正雄和渡边正夫正在兴致勃勃的大声谈笑着。

        新唐国防军突然发动全面攻击，眨眼间却又开始全面溃退，他们两个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虽然最后因为敌人那一顿疯狂的炮火，让尾随而出的日军大部队显然遭到了极为惨重的伤亡，但这两个家伙却依然兴奋不已。因为比起新唐国部队刚才的伤亡来，他们的部队遭受的这点损失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这场反客为主，并最终出奇制胜获得的巨大胜利，自然是渡边正夫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手策划的。

        “渡边师团长，您的这一招真可谓是出敌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制胜！”眼看着气势汹汹而来，转眼间却又狼狈不堪而逃的新唐国部队，小柳津正雄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转头看着渡边正夫，由衷的赞美道，“我观师团长阁下用兵之神奇，绝对称得上出神入化！纵观古往今来、世界各国名将，能将兵法运用如此神妙一直如斯的，只怕也唯渡边师团长一人而已！”

        相信各位看到这里，肯定也就明白了，以小柳津正雄如此窝囊无能的一个家伙，却为何能一路顺风的坐到如此高位！这家伙以东路军司令官之尊，却能对手下一个师团长说出如此肉麻的一番言论来，只怕数遍古今日外，也唯其一人而已。而一个人能将马屁拍的无耻到如此地步，如果再不能一路青云直上，那可真该骂天照大神这王八蛋既瞎又聋了！

        “司令官阁下谬赞了！”渡边正夫赶紧微笑着谦逊道。小柳津正雄愿意吹捧自己，那是这家伙自己的事，与他渡边正夫无干，他还没有自大到真的认为自己用兵已经神奇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不过，能保持脑子清醒是一回事，喜欢听奉承话却又是另一回事，人哪里有不爱听顺耳的话的。所以，听了小柳津正雄的一番赞叹，渡边正夫嘴里谦逊了一句，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伸手指着远处溃逃的已快看不到踪影的新唐国防军部队，昂然说道，“这下司令官阁下该放心了吧？据我估计，经此一战，我们的敌人肯定已经吓破了胆！因为不管他们装备多么厉害，兵力多么强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帮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而已，有了这一次教训，就足够他们几个月缓不过劲来了！”

        “渡边师团长阁下说的对极了！”小柳津正雄拍掌笑道，“如果说我们英勇善战的大日本皇军是一群展翅高飞的雄鹰，对面那伙新兵蛋子只不过是一群刚刚长齐了羽毛的小公鸡罢了，这两者之间根本没什么可比性！就算他们在场面上能够取得一时的优势，可到了真正较真的时候，却终究是不堪一击，所以我认为，最后失败的一定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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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突然患了重感冒，发烧、头疼、咳嗽、流鼻涕，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办法更新。所幸今天比昨天感觉要好了一些，就强打精神码了一点，兄弟们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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