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林遇之将罐子放进空荡荡的冰箱，看着有点孤零零的，整个冷藏室什么都没有。林遇之也不在意，放了就往卧室走。

        林遇之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戴上放在一旁的眼镜站在阳台上，月亮比之前更亮、更大了，位置也变化着，星星还是暗淡的，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月亮正好在阳台的斜上方，有月光撒下，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是冷冰冰的。

        林遇之盯着月亮的方向发了会儿呆，很快就低低笑着，就算是初秋，不是隆冬，月亮的光是没有温度，但他的月亮是温暖的、明亮的，不是触碰不到的，就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闪着她的光芒和温柔。

        “我的月亮何时才能属于我？”林遇之自言自语。

        林遇之把毛巾放回浴室，刚出来就听到了自己手机来电提醒的铃声。

        林遇之一看。‘范二’，一边拔了充电器，一边接起。

        “干嘛？”

        ——你怎么不回消息？

        “洗澡，谁洗澡看手机？”林遇之倒在床上，发出一声轻叹。

        ——你洗澡洗半个多小时？

        “在阳台站了会儿。”

        ——你不开客厅的灯？你不怕？

        “外面不都是光？又不是漆黑一片。”

        ——行吧，夜宵吃吗？我到家了。

        范晨纪其实早到了，刚到就看见林遇之的房间亮着灯，发了消息就去洗澡了，一身的汗水。但没想到他都洗完出来了，林遇之还没回，只好又发了几条，都石沉大海，最后只能打电话试试。

        “吃啊。”

        ——那出门，楼下见。

        “嗯。”

        林遇之没有换衣服，一身短袖短裤，穿着拖鞋就出门了。

        范晨纪一见到林遇之就说：“心情不错啊，看来今天度过得很美好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

        “哈哈哈……没有，没有，玩得高兴就好。”范晨纪笑着说，又拍着林遇之的后背，又竖起大拇指。

        “你又抽什么风？训练脑子懵了？”林遇之斜眼看着范晨纪。

        “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没觉得，有点不正常。”

        “你的错觉。”

        “算了，吃什么？”林遇之问。

        “出去再看，我也没想好。”两人出了小区，开始在街上转。

        走了10分钟依旧没决定吃什么，林遇之已经失去耐心，“到底吃什么？再不决定就回家，还不如睡觉。”

        “这才几点？10点都没有，你睡什么睡？睡得着吗？”

        “你觉得呢？”林遇之瘫着脸看着范晨纪。

        “好吧，你个想睡就能立马睡着的睡神。”林遇之随时随地，只要想睡就能睡着，还是秒睡，就是很吵都能睡着。

        “快点，吃什么？”

        “突然想到一家店，走走走。”范晨纪拉着林遇之往另一条街走，还穿过了一条几十米的小巷。

        “还有这样的地方？”林遇之回看刚刚穿过的小巷，并不脏，就是窄，只能一个人通过，两个人并排就寸步难行，且灯光微弱，还有路灯在闪。

        “你这不就发现了？”

        “怎么发现这边的？”林遇之问，前面就是数个小摊，应该是废弃的篮球场，只是没有铁丝围栏。9点多，人还挺多，摆放的小桌坐了大半，摊主隔着小毛巾握着铁锅把手在旺盛的火上翻炒着各类菜，各种香料的香气四溢。

        “暑假和唐一文来了一次。”

        “暑假？怎么没我？”林遇之虚握着手放在范晨纪的锁骨处，“说，是不是背着我吃独食？”

        范晨纪无语，“喊了你。”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林遇之放下手，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的记忆。

        “是谁一听是在路边，没有空调就不愿意出门？啊？是谁？”范晨纪连问。

        林遇之虽然想不起来是哪天，但大概有个印象，好像是在八月初的时候。“大热天没有空调是吃饭还是蒸桑拿？”林遇之在天热的时候绝不在路边吃，尤其是暑假最热的时候，就算是晚上，但热气要到了凌晨才会散下去，在他们吃夜宵的点都还是热得黏腻又不舒服，他不喜欢，索性就不去。

        “闻着还行，味道怎么样？”林遇之问。

        “吃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坐在外圈的小桌上，林遇之环视一圈，“以前怎么没有？”就他们点了菜坐着的功夫，都又来了几拨人。

        “有，但他们是阶段性的，每年天气较热的6个月。有几年了，我都是听说的。”

        林遇之又仔仔细细看着周围，注意到旁边废弃的四层小楼，没有灯光，隐在黑暗中，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使得他刚刚都没注意到，“这是要拆迁了？”

        “不知道，上次来就是这样，也没见到有标拆迁的图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好。”范晨纪对这里根本不熟，这还是第二次来，都是晚上，看不清。

        林遇之看着小楼，又看着周围的景象，莫名地觉得有点眼熟，可他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也没见过类似的地方，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两人边吃边聊，稍微喝了一点点。

        结账走人的时候，林遇之注意到斜前方有一团黑影子，正好路过，隔着几米，虽然光线差，但林遇之还是看出来这是一个石凳子。林遇之本来是看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但熟悉感再次浮现，他带着疑问走过去，点开手机手电筒，“我艹！”林遇之没忍住，眼睛瞪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石凳。

        “你干嘛？”范晨纪听到林遇之的声音转过来才发现他已经和他隔着好远，蹲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范晨纪凑近一看，林遇之还一脸震惊，“怎么？见鬼了？”

        林遇之缓过来，站身，关掉手电筒，“没什么。”

        “行吧，走了。”范晨纪也不多问，估计林遇之见到什么，那东西又跑了吧。

        昨晚睡得早，今天也没什么事，林遇之就没有设置闹钟，醒来的时候也还早，不到10点。不急着出门，林遇之拿过手机翻了翻，房间的夜灯还开着，紧闭的窗帘从缝隙里透进来微乎其微的光，而窗帘也因外面大亮的天看得出窗的形状。

        林遇之点开和谢知音的对话框。

        看什么看：早上好

        谢知音：早上好啊

        林遇之想起昨天看到的，想了想，措辞打字。

        看什么看：你很小的时候是住在小学那边，李子巷里面？

        谢知音：嗯

        谢知音：怎么了？

        看什么看：最近去那里吃了夜宵，觉得有点熟悉，好像见过，但也没有真的去过，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石凳子，仔细一看就发现你小时候的照片有这个，所以问问你

        谢知音：我好久没去过了，没有在那里生活的记忆

        看什么看：已经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拆迁了

        谢知音：要拆迁了？

        看什么看：不知道，看起来像，下午可以再过去看看

        谢知音：那你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也去看看

        看什么看：好

        林遇之觉得这是意外之喜，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想到今天还能和谢知音见面。一到假期他根本见不到谢知音，尤其是暑假，整整一个多月他们都没见一面，还好每天还能聊一聊，否则就真的是属于断联状态。

        14:00，林遇之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谢知音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出小区，停在自己身边。

        “走吧。”

        “嗯。”林遇之接过伞，将谢知音笼在伞的影子下。

        林遇之完全跟着谢知音走的，在第一个转弯处她就拉着他往另一方向走了。“走这边，更近。”

        谢知音轻轻握着林遇之的手腕，很快就松开了，林遇之低头看着刚刚被谢知音握住的部分，谢知音的手小，根本握不完，他很喜欢，无声地笑了。

        白天所见就更荒凉一些，篮球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篮筐不见踪影，地面的线还是白色的瓷砖，但已经有缺失的地方，水泥的地面凹凸不平，还有裂纹。

        昨天小摊的位置已经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而旁边的小楼是灰黑色的，像是青砖的颜色，夹杂着点点白色。砖块间有杂草生长，玻璃窗也大多有破损的地方，甚至有一家直接整面都没了，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有些泛黑的墙面。四层楼，有两个楼梯，共16户。

        “你家是哪一户？”林遇之问。

        谢知音在看着这栋很久远的楼房，指着二楼中间左边那户，“那个。”

        林遇之一看，“算是最不破的那个。”

        “还是你家的吗？”林遇之又问。

        “是啊，并没有卖出去，租出去过一段时间，后来这儿人越来越少，也就没有再租了。”

        “危房了吧。”

        “嗯，很久以前的，比我妈的年龄还大。”

        “不过看起来还没有要拆迁的样子。”林遇之并没有发现‘拆’字，侧面也没有。

        “要了，估计冬天就要拆了。”谢知音问了高成君，她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了，因为还没完全处理好，所以也没跟她说。

        “后退一点。”谢知音一开口，林遇之就跟着她退。

        谢知音指着窗户看进去的墙面，“看见上面的小红花吗？”

        林遇之抬头一看，墙面上贴着很多，颜色都褪了很多，甚至泛白了，“嗯。”

        “是我哥哥的，很小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拿，每一张都贴在了上面，不仅仅是那里，整个客厅都有，还贴出了层次，有种落花的感觉。”

        “搬家没带走？”

        “都是胶水，黏得牢固，撕不下来的，后来的租客也没有去掉它们，觉得还挺好看的，就保留了。”

        “你怎么知道，你那时候还小吧。”

        “有照片，再说了，我可以听他们提起啊。”谢知音扭头看着林遇之。

        林遇之笑了笑，“也是。”

        两人在这儿转了转，而谢知音应该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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