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能二维码

卓其拉从容不迫地在手机捣鼓了一阵，对收银员说：“再试试。”

        再试也不会有惊喜，系统依然提示：没钱。

        她咬了咬牙根，转头对抱着一堆衣服等着结账的华奇珩说：“这些都不要了。”

        “哗——”

        华奇珩双手一松，十几件衣裳落地，露出他被挡住的脸，以及一脸惊愕的表情。

        为了避免遭人嫌弃，卓其拉拖着他迅速逃离商场。

        “叮铃铃——”

        一枚一元硬币落地，它从卓其拉手中逃脱后立刻滚下了桌面，毫不犹豫地朝下水道入口滚去，仿佛在用这种速度嘲笑犯难的那两个人：我就算自杀也绝不能给你们花，一个馒头都不行。

        华奇珩看着掉下去的硬币，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在下水道口喊了很久，没半个活物应答，只有那枚银色的硬币闪着金属光泽，在静静地讽刺他此刻的落魄。

        这是他刚才在路边捡回的唯一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他连个包子都吃不了。

        “今天上午我的账户明明还有5万现金的，为什么忽然之间被清空了？”

        卓其拉百思不得其解，她今天扫码付了酒店的房钱，吃了一顿饱餐，一切顺利地直到太阳就要落山，突然一下子，成了穷光蛋？！

        “咳，今天上午我明明还在围场狩猎的，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乞讨？世上哪有那么多‘明明’！”

        华奇珩很生气，和卓其拉比起来，他现在不仅没钱，还没了身份，没了归属，成了一条居人篱下的落魄狗，连“汪汪汪”的底气都没了，他只想骂天。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瞬间凉爽，低头一下，自己□□着上身暴露在黄昏的云头下，两点半径之内皆是诱人。

        卓其拉眼皮也不抬，放了句狠话：“你要是再哀天怨地或是风凉话不减，下次我除掉的就是你的裤子。”

        士可杀不可辱，华奇珩已经竭尽全力说服自己做一名听话的乖宝宝了，谁想还这么被当街侮辱，当皇帝的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华奇珩一踢脚边的易拉罐，正要上前去跟那个大逆不道的女人理论，谁想一个黑影抢先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偷袭了坐着的卓其拉。

        华奇珩咽了一口唾沫，他调整了一下心理活动，如果说那个黑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卓其拉这速度，应该叫做霹雳雷吧。

        “啊——啊——疼疼疼疼……”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卓其拉死死按在桌面，她每多下一份力，那少年的疼就增加一个度，华奇珩张大嘴不敢发声，他生怕自己一说话，那人份胳膊就断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做鸡偷狗盗的事。今天碰上我，你的职业生涯算是结束了！”

        卓其拉大力一扯，少年整个身子被拉起来，但胳膊还被擒着，疼痛半分不减。

        “现在就送你去派出所！”

        卓其拉在他后腿上踢了一脚，那人立刻嗷叫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啊，疼疼！我要输了，就进不了仁爱特训班！”

        卓其拉与华奇珩异口同声：“仁爱特训班？”

        什么特训班能用男科医院的名字吸引广大学子？简直是旷世难解的自取其辱。

        三个人围着一张破烂桌子坐下，除了卓其拉死死掐着少年的手腕动脉以外，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黄昏后朋友间的小聚。

        少年一谈及特训班，面上一副神采飞扬，“我和同学打赌，1个月内能赚到2万，做不到的话进不了仁爱名师特训班，进不了特训班，就拿不到高考押分题。”

        少年脸色蜡黄，凹陷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受过很长时间的心理煎熬，符合抢劫的心理动机。

        卓其拉还在观察他的外表，就听华奇珩冷不丁来一句惊叹：“什么鸭？什么提？提起鸭子去赶集？”

        卓其拉瞪他：你的话太多了。

        “但是，据我所知，高考的押分题，最高只有30押对的概率。”

        高考从公元1977年恢复以来，让几十亿国民历经几十代人为之努力，毫无保留倾全家之力地加入到高考大军中去，题目也是变着花样的推陈出新，谁能有这个本事，押中50以上的高考题那简直能被称为神。

        少年不惜犯法偷钱进特训班，说明是个想要读书的孩子，但为了押题这种噱头上街偷盗断送前程，说明他脑子不太灵光。

        卓其拉用简单评估了他的各项表现和指标，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恐怕脑子里有坑。

        “搏一搏，还是有希望的。姐姐你想，如果大家都不进特训班，以我的成绩，上名校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大家都进了班得了题，而我却在班外盲考，那题万一又被押中了，这就不是输不输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直接死在了起跑线上。所以，姐姐请千万别带我去派出所，我不能去坐牢的……袁暖暖在学校已经不太好做人了，我不能因为这事再牵连她！”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然而卓其拉手指稍稍用力，他就在疼痛中安静了。

        卓其拉的眼神了瞟到了桌子上的手机，这落后东西，怕就是这个少年接近她的作案动机了。

        “你就是想要偷这个吧？”

        少年低下头，因为羞愧，也因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大姐您身上值钱的就这一个东西了，难不成我还能扒下你的皮衣给卖了？

        “我除了……偷这个，没有更快的办法了。”

        他红着眼睛抬起头，为自己的捉襟见肘羞愧难当，一张消瘦的脸憔悴无比，但看得出来他五官清秀谈吐得体，和一般社会上的少年混混是不一样的。

        “进特训班这种让家长和老师都拍手叫好的事情，一般都花不了大价钱，但偷抢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送去坐牢的，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正当理由毁了自己的前程吧？”

        卓其拉的话像是一根针，直直刺中少年的内心，从里头勾出点儿血，让痛慢慢地向外蔓延。

        “我，无路可走了，我妈患病，我总不能再增加她的负担了……”

        他一边说一边叹息，叹着叹着就起了哭腔，把卓其拉闹得不胜其烦。

        “那也不该偷东西。”

        卓其拉语气里没有同情，她的世界非黑即白，中间的灰色地带？不存在的。

        “姐姐，我错了，你放过我一次吧，我再也不会干这种糊涂事了！”

        少年的眼里嗪了泪，就连华奇珩也动了恻隐之心，要不就……

        “要不就给点封口费吧。”

        华奇珩：“……”

        少年的哭腔骤停，用了不到1秒的时间来反应，立马回答：“可……可是姐姐，你需要多少？我到现在，还没凑齐两千……”

        卓其拉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2”。

        “你也要两……万？!”少年颤颤惊惊。

        卓其拉摇头。

        “两千？”他继续试探。

        卓其拉又摇头，“两百。”

        她不过就是想要挟对方，骗顿饭钱。

        只见失足少年顿时明朗，激动立马去翻口袋，却什么也没翻出来。

        “那个姐姐，我今天还没……搞着钱，你看要不然我扫码支付给你可以吗？”

        卓其拉点头：可以。

        她打开手机找到收款码，“扫吧。”

        “滴”地一声，所有人都以为钱已到账。

        “逆转年轮接受任务成功，请于三十天内完成北岗少年任务，帮助他回到正轨，必要时，请斩断情丝。任务指定人：华奇珩&卓其拉。”

        系统指派任务时，从来不会问你是在洗澡还是在上大号，只要任务开启，穿越那只是一眨眼的事。

        200块没拿到，他们却被送回到了1年前。

        “卓老师，醒醒，您醒醒。”

        卓其拉脑子挺沉，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一直叫唤，卓老师？难道是她新的身份？

        卓其拉忽地睁开眼睛，把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胖大姐吓得瘦了半斤。

        她猛地起身环视四周，一群看起来文质彬彬模样的人围着她嘘寒问暖，而这几个人中间钻出来一个将秃的脑袋，关切地问道：“卓老师渴了吧？来，喝口水。”

        从办公桌上的书籍、墙上挂着的尺子以及会转动的地球仪来判断，卓其拉认定自己现在身处学校的教师办公室——他们真的穿越了。

        卓老师心里燥气：二维码不能乱扫！

        “你刚才上课的时候晕倒了，兴许因为天气热，围着你的学生太多，不透气，一下子没缓过来……”

        刚才的倒水老师在向卓其拉解释她晕了的原因，而她只关心华奇珩现在在哪里。

        “诶，赵老师，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啊，卓老师明明是被你们班那些不读书的的学渣给逼晕的，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说话的是隔壁桌的一个中年男老师，听起来像是在为卓其拉打抱不平，同时向这个姓赵的发起进攻。

        “呃，感谢各位老师的关心，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到班里去看看情况。”

        卓其拉撂下一句话，冲出封锁重围，跑了一半才发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任教的教室是哪一间。

        “卓老师，您没事了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向卓其拉发来问候，这甜甜的感觉，就像是人在2米高的玉米地里，突然看见了一个熟透了的大西瓜。

        卓其拉扭头，看见一枚小仙女。

        “嗯，好多了，你出来找我？”

        现在是上课时间，整个学校不是朗朗读书声就是老师们的高分贝，这位仙女却不在教室，令人奇怪。

        小仙女点点头，“严主任来班里训话，我作为全班代表，特向他申请去办公室看看您的情况，您没大碍，我们就放心了。卓老师，我代刚才捣蛋的那些人，向您道歉。”

        90°的鞠躬尽显诚意，搞得卓其拉都不大好意思了。她让女孩快点起来，一路跟着她回到自己的教室——高一三班？

        卓其拉进门前抬头看上，犹豫半秒，一步跨进了这个满是习题和叛逆少年的危险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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