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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是青允上神?


  天君坐在主位,泓宇等神仙坐在两侧。

  长长的木桌上面已经摆满吃的,仙娥们站在一旁侯着。

  神仙们喝着酒聊起天来,反正就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之类。

  后来门外有人高喝一声:“飞羽将军到。”

  话音刚落,便进来一个人。看着气度不凡,也可谓英姿飒爽。但他脸上没有笑意,反而是严肃。

  原来他就是飞羽,怎么也跟泓宇一样冰山脸啊。

  神仙们都齐齐将他望上一眼,他走到天君身边道:“天君,飞羽来迟了,还望恕罪。”

  天君笑道:“无碍,将军快坐下吧。”

  飞羽坐到了泓宇身边的空座上,他从泓宇身边走过时,还朝我看了一眼。

  他刚坐下,就有神仙道:“稀客啊,飞羽将军怎么今日来了?”

  飞羽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头,道:“本将军今日心情不错。”

  看得出来,他很不耐烦。

  “将军想通极好,昔人已去,望将军珍惜当下。”又一神仙道。

  飞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次没有答话。

  神仙们又叨叨个不停。

  我望着桌子上的蟠桃,又眼巴巴的看着泓宇,泓宇伸手拿了一个送到我嘴边。我张开嘴,一口咬住,叼进桌子下面吃起来。

  我吃着吃着,就听神仙们道:

  “这几日天界出了奇观,你们可知是什么?”

  “莫不是那九重天上所有的青允树都开花了,此乃实属不易啊?”

  “这青允花只在青允上神出生之际才开,后来上神仙逝,便自此不再开放。”

  “是啊,真不知为何这几日青允花齐齐绽放?”

  “难道是青允上神显灵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我昨日去见那若水河,并无异样,上神是不可能复生了。”

  “当年上神舍身救天界与水火之中,我等汗颜啊?”

  ……

  一桌子神仙提及青允上神时,未免有些叹惋。但是一会儿,大家又去说别的事了。

  仿佛青允上神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唉!

  几千年来,青允上神仙逝之祭日是昨日,今日却是天界邀众神宴饮的大喜之日。对于诸位神仙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只笑笑,偶尔悲伤一下,过后又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让天君作何感想?他的妹妹青允上神仙逝后的另一天就是天界大喜之日,他和一群神仙在这把酒言欢,这搁在谁身上,谁能受的了啊?

  他是天界天君,但同时也是青允的哥哥。

  作为哥哥,他面临失去亲人之痛,内心备受煎熬,可是作为天君,他不得不顾全大局。

  觥筹交错间,又不知会湿了谁的眼眶?

  我吃完桃子的时候,我没有将桃核踢出去,我就吐在桌下。

  我看见泓宇上神用脚踢了踢飞羽将军,飞羽又踢回去。

  我听泓宇道:“飞羽,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飞羽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过来?”

  “你怎么这么开心?亏你还笑的出来?……泓宇,改日我们找个时间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

  “我不和你打,我是小辈,你是长辈,长辈哪有和小辈打的道理?”

  “……这样吧,我先让你几掌。”

  “算了,我怕到时候打赢了你,别人在背后说我不尊敬你。”

  “你……”

  然后我就听见飞羽愤怒的低吼声和泓宇低低的笑声。

  我在桌子底下无趣起来,桃子也不想吃了,我从桌子下走到对面,我忽然望到了另一张桌子前的景逸,我连忙从桌子下面钻出去,快速冲到景逸身边。

  景逸看见我后问我:“你怎么过来了?”

  他此时端着酒杯准备喝酒,我盯着他的酒杯看。

  小声道:“我想喝酒。”

  景逸犹豫着,然后摇了摇头。

  我道:“就一杯。”

  然后景逸将酒杯送给我,后来几位女仙子看到我后,纷纷递酒给我喝,我自然不能谢绝人家美意,一一喝了去。

  我喝的晕乎乎的,不觉有些东倒西歪。我又钻进桌子底下准备钻回去,不知道是谁伸脚绊了我一下,我摔倒在地,忽然发现自己身后多了几条尾巴,我站起来,抖抖尾巴后,又继续走。

  我走着走着忽然走到了殿前,风刮过来,吹到我头上,我顿时清醒了几分。

  待我转身的时候,所有桌子上的神仙全都朝我这个方向看。

  一时间拿酒壶的神仙不倒酒,执箸的神仙不夹菜,吃酒的神仙就拿着酒杯挂在嘴上,吃菜的神仙就将菜放在嘴边。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面前的神仙全都看着我,他们脸上惊讶万分。

  我也是十分惊讶,直到看见泓宇懊恼的脸。

  我发觉自己变高了,我的爪子也变成了手。

  我变成了人形???!!!

  这时候有神仙道:“青……青……青允上神……显灵了?”

  “青允上神……”

  “青允,你复生了?”

  “青允……”

  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有,惊讶的,欣喜的,还有悲伤的。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字:“跑!”

  我就这样跑了出去,殿里的神仙纷纷追随我跑了出来。

  “上神,别走啊?”

  “上神,你此次有何指示啊?”

  “青允上神,等等我们啊?”

  ……

  我拼劲全力向前跑,身后的声音不断。我一直跑一直跑,那群神仙在后面穷追不舍。

  可能由于情况十分紧急,大家全都忘了运用发术,皆在云层里穿梭。

  跑了一段路后,我累的气喘吁吁,我实在跑不动了,我就停下来,身后那群神仙也在我不远处停了下来。

  “青允……上神,别跑了……累死老夫了……”

  “我跑不动了……”

  “累死了……”

  他们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大口的呼着气。

  我对他们道:“你们……也别追……我了,我……不是……青允上神。我叫……千月,我是……小狐狸……”我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神仙们面面相觑。

  我看见神仙群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他飞奔过来拉起我的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拉着我飞走了。

  是飞羽将军。

  他带着我来到了一处梅林,此时梅花开的正好,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飞羽望着我,面容诧异,泪眼蒙蒙。

  “青允,师妹,你活过来了,太好了,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死,就在我身边。”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你知道吗?师妹,几千年来,师兄有多伤心吗?师兄恨不得将那魔君的尸骨从若水河底扒出来,给他碎尸万段,再放在老君的丹炉里炼个七七四十九天,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让他无地自容……”

  要说这前半段还真让我有些感动,这后半段却让我……惶恐不安,将我准备说的话硬生生给憋回肚子里。

  我是千月,我是一只泓宇上神养的小狐狸,谁能理解我?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说也不能说,跑也跑不掉。

  他就抓住我的手不放,然后又抱住我哭起来。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声音。

  “飞羽,你这下手真狠?”

  是泓宇上神的声音。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手就伸过来,将我身前人的肩膀一抓,再轻轻一推,就给他推到了一旁,然后那只手又拉住了我,将我护在身后。

  泓宇将我挡在身后,我看见飞羽怒火上涌,提了拳头就要过来,幸好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同泓宇来的,还有天君。

  飞羽看到天君后怒火消减不少,但是仍旧绷着个脸,愤愤地看着泓宇,道:“泓宇,你快将我师妹放开!”

  泓宇淡然一笑,揶揄道:“你师妹?”

  飞羽道:“当然,难不成是你师妹?”

  泓宇又笑道:“你一口一个师妹,人家喊过你师兄吗?”

  飞羽停顿片刻,突然走到我身边,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看着他道:“你叫飞羽。”

  飞羽听后,神情激动,可是接下来泓宇的话却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最近在教她写字,这飞羽二字还是晨起时我才教给她的?”

  我朝飞羽点点头。

  泓宇看着我道:“你倒是没忘……还记得怎么写吗?”

  我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后,十分自豪地对泓宇道:“记得。”

  飞羽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我,脸上生起失落。然后又望着泓宇。

  泓宇向他介绍我:“她叫千月,我养的那只人人口中的笨狐狸。”

  泓宇说我笨的时候,我气愤的看了他一眼。

  飞羽望我一眼,又狠狠瞪着泓宇:“我今日可算看透你了,你竟然如此……如此……”他的眼神来回在我和泓宇之间流转,愤愤不平道,“如此厚颜无耻,丧尽天良……师徒俩沆瀣一气啊,……”

  我看见泓宇一点儿也不生气,嘴角反而微微扬起,尽数随他去骂。

  天君看不下去了,于是制止了飞羽,将他拉到一旁,同他说话。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飞羽转头的时候,气色和悦不少。

  他走过来,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泓宇上神,又笑着对我道:“方才失礼了,望……千月姑娘见谅。”

  我道:“无碍,无碍。”

  其实我也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我就只觉得他一直在骂泓宇,但是现在却对我道谢。

  泓宇嗤笑一声,“还千月姑娘呢?”

  飞羽一副“你管我”的样子。

  天君在一旁淡淡的笑,笑声舒缓温柔。

  我忽然发现,天君好像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这般真实的笑。

  风吹过,卷起片片梅花花瓣。

  飞羽纳闷道:“话说回来,你和天君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泓宇看了看他,十分无奈:“跟过来的。”

  泓宇说完向四周望了望。

  远处梅林浓密,绯红一片,花瓣随风飘荡,洋洋洒洒。

  “你这梅种的不错啊?”

  飞羽答道:“你怎知道是我种的?”他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泓宇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没有回他的话。

  天君笑道:“九重天谁不知道你飞羽将军有一个爱好就是种梅啊?这地方纵然隐蔽,可如今这梅林十里,又无人看管,不是你飞羽种的,又会是谁?”

  飞羽努努嘴,说不上话来。

  泓宇道:“你平时舞刀弄剑的,让人看不出来,竟有如此情操?”

  泓宇的话让飞羽听着极不舒服,他反驳道:“我种个梅树怎么了?天君不还种十里青允树吗?你还深夜去种彼岸花呢?我师妹的院子里都是彼岸花。连池子都被你堵上种花了。”

  泓宇听后,已是哑然。

  他们三人之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三个,一人种青允树,一人种梅树,一人种彼岸花,好像皆是为一人所种,这人应该就是青允上神。

  也不知道青允上神喜欢哪种?

  唉,青允上神活着该多好。

  她如果还在的话,就能看到这梅林十里,这满院彼岸花,还有那十里青允。

  可是昔人已故,如同时光一去不复返。

  让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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