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屯粮大战

叶清清摇着扇子，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大婶你别急啊，这粮市开前，谁也不知道粮价究竟是多少，你且等着看，开市那天，我敢断定，这粮市内就没谁家的粮是超过二两银的。”

        大婶：“……”

        这个朝代的粮市在每年的交易期是有粮官出来组织交易的，开市前，谁家也不可以私下交易银粮。

        当然，提前打听预约是可以的，但是具体的粮价，只能等到开市当天由粮官公布，然后，再根据各家粮食的差异进行等价区分。

        也就是说，粮官会找一家粮食品质最高的定个标准价，其他家只能在这个基础上递减，却不能超出去。

        这也是为了稳定市场的一种措施。

        当然，粮官定价也不是胡乱定的，要根据每年的粮食收成情况，还有粮商的购买竞争来平衡出价。

        “大婶，我们不妨打个赌，若是我输了，你这粮，不管是二两四还是二两六，我都收了，可要是你输了，每石二两，你只能卖给我。”

        如法泡制，叶清清连着又谈了两家。

        顾菁菁和李艳跟在她身后，皆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等晌午回到家后，两人立即跑到李红面前“告状”，哭诉着叶清清的丧心病狂。

        “红姐，你说清清是不是傻了，且不说她买那么多粮做什么?就单论今年的粮价，又怎么可能会低于二两啊?”

        “是啊，东家和人打了赌，两天后，还指不定会如何呢?”

        两人急的热锅上的蚂议似的，李红听后，却是摇头笑了笑。

        “看来，东家这心思是不会再变了。”

        “红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吧，叫上一凡，去找东家。”

        李红不愧是个金牌助理，她不光按着叶清清的要求把预算做了，而且还私下托人四处打听了粮商是如何运作的。

        “磨坊占地面积大，用工量大，很多地方的粮商，都是租用别人家的磨坊，这样可以大大的降低成本……”

        “还有一个消息来源，据说从去年开始，许多粮商购粮主要是为了屯货，就等着两国战起后，再把粮转手卖给朝庭。”

        李红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叶清清的神色，见她一脸的平静，便知她是早已知晓此事的。

        “那朝庭用粮，不是有粮官收购统管，那他们直接从粮农手上买就是，为何要经过粮商这一层呢?”

        顾菁菁有些不解的问着，这样算下来，不是平白多出一份银子么?

        “朝庭自然有朝庭的打算，政令下达到各方，有听令执行者，自然也有偷奸耍滑者，我们不管别的，只要做好我们的本份。”

        叶清清一想到有粮商串通地方官，竟然会想到要借着战事发这一笔粮草财，心里就一阵阵发寒。

        她如清亮的眸底像结了一层冰似的，看得众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东家，你咋了?”

        “我在想……芜城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也不知道顾臣风所在的那支部队是由哪个口分发他们的军用物资，会不会有残次品流入?

        不过，她在这儿想了也是白想，自打顾臣风随部队扎营在芜城后，信件就送不出去了。

        “红姐，既然该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那我们也不必再把多下的粮食卖给粮商了，相反，我们还要把县里其他粮农手里的粮尽可能的收回来。”

        叶清清绷起小脸，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几人。

        “我们要自己当粮商。”

        众人：“……”

        两日后，粮市开市。

        有武安侯在背后的雷霆手段，开市当日，粮官在宣布粮价时，叶清清所注册的顾家冬麦毫无悬念的在孟县的粮市中占到首位。

        粮价，不高不低，正正好是一石二两银。

        粮官一锤子敲下去后，粮农中不免传出一阵阵的抱怨声，这开市前一天，粮价都要炒到三两了，怎么突然就少了一两?

        虽然是没赚到手的银子，可却跟割他们的肉一般难舍。

        前来购粮的粮商却是心里高兴的紧，二两，他们转手便能卖到五六两，这下可赚大发了。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把目标锁定在了顾家冬麦的摊位前。

        因为顾家的粮颗粒饱满，磨成粉劲道细滑，凭着这一点，还能再往上涨涨价，各家心里越是清楚这一点，越是挤破头似的往顾家这边挤。

        叶清清依旧是一身男装，摇着折扇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众人。

        她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却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样，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她早料到会有人蜂涌上前购粮，所以一早就找安排了几个托，把摊位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拿着定单的能按量兑现，其他粮商，连挤上前和卖粮的李红说句话都费劲，更别说买粮了。

        而，就在粮商都围在顾家冬麦的摊位前抢着买粮时，顾菁菁已经带着另一拔人，挨个摊位前绕了一圈，把叶清清提前给她的二百两银子，全都花了个净光。

        顾菁菁那个心疼啊，银子花到最后，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二百两银子，买回来的都是些什么粮啊?

        有的一看就是去年的存货，她硬是磨着嘴皮和对方把价往下压了几钱。

        她倒是很想有骨气直接不买算了，可叶清清说了，不管新粮旧粮，只要是能吃的，全都想办法买回来。

        而，就在顾菁菁跟着粮车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两个人追了上来，拦在车前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我们这粮不卖给你了，银子给你，粮退我们。”

        说话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黑脸汗子，旁边站着他媳妇，两人一手按着粮车，一手拿着银袋，说话就要从车上搬粮袋。

        顾菁菁当然不能让，她上前推了那人一把，见推不动后，只好用力的扯住粮袋。

        “这买卖自愿，谁也没强迫你们，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呢?”

        那男的力气特别大，顾菁菁那小身板，根本就护不住粮，人家稍一使力，连她都能给拉过去。

        跟车的两个人原本是想上前帮忙的，却被顾菁菁给拦了，男的对男的，三句话不对再上了手，堵这粮市正当间，可不好看了。

        “这位大哥，咱有话好好说，你要硬抢我一个弱女子，我可到县老爷那儿告你去了。”

        顾菁菁揪着粮袋一头死活不松手，那男人一听，脸色有些难看下来。

        他扭头看向自家媳妇，那同样身材粗壮的妇女立时上前一步，挡在了男人面前。

        “你这小娘们好不讲理，我们卖后悔了想要回去有啥不行的，你要实在舍不得这粮，那就得给我们加价。”

        顾菁菁简直要气笑了。

        她跟着叶清清这两年，可没少和村上麻缠的妇人打交道，这种出尔反尔的，一看就是另寻了买家，对方出高价了。

        “这位大嫂，你说加价就加价，咱这也不是强买强卖，做生意讲的诚信，你这样，咱明年还能打道不?”

        “我不管明年的事，这年景一年不如一景，明年我能种出个啥来谁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不卖你了，你把粮给我……”

        那妇人蛮不讲理的样子实在让人头疼，顾菁菁正无计可施时，突然看到远处，叶清清向她招了招手。

        “你们既然非要如此，等我去问了我家东家的。”

        顾菁菁说着就要掉头往一边走，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瞪着那两人：“莫要抢，抢了我可是要报官的。”

        那两人看了眼因粮市中穿梭的粮官，也就没有太蛮横。

        “清清，你都看到了，要不就把粮退还给他们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好的粮，她还不想买呢。

        叶清清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顾菁菁的想法，她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拿扇子一遮，两个人便咬起了耳朵。

        “这样真的行?”

        “当然。”

        叶清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微微一笑：“二姐，去吧，你没问题的。”

        顾菁菁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走到那两口子面前，仰着下巴开口道。

        “我们东家说了，既然你们又找了买家，那就把对方喊过来吧，咱们互相叫个价也成。”

        那两人对视一眼，稍作合计后，便由那妇人跑去喊人了。

        来的是两个中年男子，看穿着听口音，约对是外地人。

        顾菁菁一改先前秀才讲理的样子，在二人走过来时，当下就跟老母鸡似的护在粮车前。

        她一双眼极为不善的盯着二人，张嘴就是满满的敌意。

        “别以为你们加点儿银子就能从我手上把这粮卖过去，我告诉你们，这几石粮我要定了，你们能加钱，我也能。”

        “那得看你加多少了，你要加得多，这粮就归你。”

        那卖粮的妇人在旁听了，脸上倒是喜滋滋的，当下还劝起了顾菁菁。

        “小娘子，和气生财，那，咱们开始叫价吧?”

        顾菁菁梗着脖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叫就叫，谁怕谁啊?”

        对方两人看着她满满一车的粮，再想到自己那边还空着的几辆车，心里就满不是滋味的。

        要不是他们反应快，明知挤不过其他粮商，早早的就从顾家冬麦那边退下来，怕是连半车粮也收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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