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聘礼

如此一来，李云鹤和鹿成夜的婚事也就是定了下来。众人皆说，这本朝两大祸害结为了一家，也算是皆大欢喜，举国同庆了；也有人说，这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怕未来会为祸天下。

        鹿成夜看着身边的李云鹤——此时傍晚，鹿成夜拉着他出门逛街，她说这叫约会，男女之间谈恋爱都是这样的。李云鹤只是笑着，由着她拉自己出了门。两人为了不那么高调，都换下了华服，穿的都是日常的衣服，走在街上倒也不容易太招眼，也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是四殿下和宰相小姐。

        “诶，说我俩呢，为祸天下！”鹿成夜嬉皮笑脸地说道。

        李云鹤笑着说：“怎么，你想为祸天下？那为夫勉为其难地陪你一起。”

        鹿成夜翻了他个白眼，说道：“我才不想呢。倒是你，未来有何打算？争皇位？还是如何？”鹿成夜其实一直不清楚李云鹤真实想法——是为了扮猪吃老虎，还是只是为了好好活着。

        李云鹤见她这么问，突然认真了不少：“对于皇位，我从来都不想要。虽说权倾天下，可那样的日子又有什么好的呢。其实我最大的一个心愿，也就是希望少些战乱，多些太平。至于谁主天下，我不关心。”李云鹤说完看着若有所思地鹿成夜，笑道：“你呢？尊贵的宰相小姐？”

        鹿成夜还在想李云鹤说的“少些战乱”，这一下被问了，于是笑着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就想我自己好好的活着，每天花天酒地，游山玩水，胡吃海喝。”

        李云鹤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也没笑，反而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鹿成夜听见了这声叹气：“怎么了？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

        李云鹤摇摇头：“是觉得你这梦想，才是最难实现的。”是啊，她身为宰相独女，在这动荡不安的朝代，如何能随心所欲地好好的活着呢？鹿成夜心里也清楚，这样太难了，不仅是因为战乱或是身居高位，还是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就这么麻木地看着世间疾苦。“不过你放心，”李云鹤又说话了，拽回了鹿成夜的思绪，“只要我在，会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随心所欲的。”

        鹿成夜看着认真的李云鹤，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好好好，有你四殿下在，我就负责为非作歹了就是。四殿下带钱了没有？”鹿成夜不想再去想这种沉重的话题，于是转移话题，向李云鹤伸手。

        “那必须要带呀！”李云鹤取下腰间钱袋，“咱们大小姐想买什么想吃什么，我请客！”

        鹿成夜一把接过钱袋，笑得很开心。只不过他们身后跟着的顾得和白羽都一脸无语——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吧。

        次日中午，鹿成夜是被一整敲锣打鼓吵吵闹闹给惊醒的。睡眼惺忪的鹿成夜坐起身，问一边的小桃：“这是干嘛呢？”

        小桃一脸笑意，说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啊？四殿下都送聘礼来啦！”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据说四殿下特意交代了，不要太早吵醒您，您睡觉都要睡到中午的。四殿下真是太贴心啦！对您也太好了吧！”

        聘礼？鹿成夜完全没听见后面那些话，只是满脑子都是聘礼俩字。虽然知道自己要嫁的，也准备嫁了，但是这直接送聘礼让她确实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所以说这就是古代的霸道总裁吗？

        “他人呢？”鹿成夜缓了缓神，眨了眨眼。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李云鹤带着笑意的声音：“给你带了好吃的来，起床了没？”

        鹿成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要不要这么贴心？不过不得不说，她还是挺吃这套的，于是说了声“等下”就赶紧穿了衣服，打开了门。此时李云鹤正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服站在门口，边上的白羽手里拿了个木头盒子。李云鹤拿过那盒子，递给鹿成夜：“昨夜看你最喜欢吃这家糕点，买了给你当早膳，哦不，当午膳。”——前一天晚上鹿成夜还是悄悄去了青雀居的，毕竟练武不能落下，时间紧任务重的，也是没啥办法。

        李云鹤也确实是正人君子，没对她动手动脚的，更没说要同床睡，只是她回府的时候是他给她送回来的。这一点让鹿成夜很满意，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见哦，何况还是在这么个封建朝代。

        鹿成夜开心一笑，接过糕点盒就往屋里走，说：“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这话一出李云鹤和白羽都有点惊讶，小桃连忙出声阻止：“小姐！你们虽有婚约，但是您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呀！怎么，怎么能让个男的进闺房呢？！”

        鹿成夜眨眨眼，看看着急的小桃，又看看有点惊讶的李云鹤和白羽，连忙笑笑道：“你们听错了，我说咱走吧，别站门口了，我什么时候让他进来了？”说完也不给小桃再说话的机会，赶紧拉着李云鹤往外走，嘴里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古代人真麻烦，对象都不给进门。”

        这话被李云鹤听到了，却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便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鹿成夜心说不好——李云鹤二品武者，听力自然也是极佳，于是立马开始打哈哈，说道：“你跟小桃耳朵都不太好，我回头找个大夫给你俩瞧瞧。现在当务之急是吃饭，我都饿死了。”于是加快了脚步——这句话倒是真的，前一天晚上辛苦练武，到现在胃里早就是空空荡荡了。

        李云鹤见她这反应倒是确定自己没听错了，只是她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说起来，他总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有些神秘，经常说些没听说过的词，什么表白啊、谈恋爱的。他自小学习很多，也算的上是博古通今了，确实没听说过这么些词。

        不过他觉得，鹿成夜愿意跟自己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愿意，那不说也无所谓的。于是便笑着，不再追问了。

        到了院子了，鹿成夜便傻眼了——从前厅一直延续到大门口，摆满了木质的大箱子，有下人正拿了账册在清点，打开的箱子里全是金银珠宝，在正午的太阳光下都快把她晃瞎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指着那些箱子，问道：“这都是”“都是为了娶你的聘礼。”李云鹤接过话，笑道，“你父亲就你这么个女儿，我既然要娶，那还不得拿出诚意嘛！”

        鹿成夜撅撅嘴：“你看我信不信的，你堂堂四殿下，这点小钱对你来说算什么？”

        鹿成夜这话一出，边上的白羽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四殿下八成的家当了！眼下，就剩个青雀居”“白羽！”白羽还没说完，就被李云鹤出声打断了，“你别听她瞎说，我有的是钱。”

        鹿成夜当然知道白羽说的是真的，心里有点惊讶，问道：“可是这都是给我爹的啊？又不是给我的，你送这么多干嘛？”

        李云鹤闻言，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我当然知道这是给宰相大人的。但是他是你的父亲，也是照顾了你十几年的人，若没有他，我便娶不到你，这也是对你的尊重。再说了，青雀居可赚钱了，不会亏待你鹿大小姐的！”

        鹿成夜看着认真的李云鹤，突然有点脸红，嘀咕了一句：“你咋那么好呢？”

        李云鹤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欠欠儿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看他这副样子，倒是给鹿成夜逗笑了，笑骂道：“我说你傻！听清了没？”

        李云鹤眨了眨眼：“我不信，我怎么感觉你前面说的不是这句呢？”

        鹿成夜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好你好，你最好了，行了吧。赶紧走吧，我要饿死啦！”于是便拉着他往前厅走，却看到了前厅里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鹿逸。

        鹿成夜就像个早恋被抓包的，赶紧放下了拽着李云鹤的手——毕竟还是血脉压制，自己这身体里流的还是他的血，加上他毕竟是宰相，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父亲。”鹿成夜连忙行礼。

        鹿逸看她唯唯诺诺的，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自己最近对她不好了吗？怎么从那次被击晕之后她对自己这么礼貌了？还是说在怪自己，没有查出害她的人吗？要知道以前的鹿成夜总是都不好好跟鹿逸说话的。突然这么礼貌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实在有点不习惯了。

        鹿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还没吃饭呢吧？四殿下给你带的东西，赶紧吃吧！”

        鹿成夜点点头，坐了下来，李云鹤见状也挨着她坐了下来。鹿成夜拿起一块糕点，边吃变问道：“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鹿逸啼笑皆非：“我是你父亲，你要嫁人了，人家送聘礼来，我能不在吗？”

        鹿成夜闻言，憨憨地笑了笑，自己怎么忘了这关系！真是学武学傻了！于是赶紧说道：“是，成夜昨晚睡得太多了，有点睡傻了。”于是继续拿起一块糕点就准备往嘴里塞。边上的李云鹤说道：“你就不能也给我拿一块吗？”

        鹿成夜撅撅嘴，没理他，反而问鹿逸道：“爹，你要不要来一块？”

        鹿逸没想到她还会问自己，以前的鹿成夜可是常常不理自己的，更别提拿东西给他吃了。鹿逸心中一暖，笑道：“吃一块，我也有些饿了。”这可是自己女儿拿给自己吃的啊！不饿也得饿！

        鹿成夜甜甜地一笑，拿了两块自己觉得最好吃的糕点过去。鹿逸笑着接下，吃到嘴里是甜的，吃着心里更甜。不得不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一块糕点，把平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宰相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鹿逸看着边上的李云鹤，说道：“四殿下，既然你和小女也都满意这婚事，那便如期操办你二人的婚事了。只不过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你得好好听着。”

        “鹿大人请说。”李云鹤也正经了起来，站起身，朝鹿逸行了个礼。

        “我呢，这辈子也没儿子，就这么女儿。从小就是揣在怀里怕冷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我最重要的人。如今也是长大了，她既然愿意嫁你，你必不能辜负了她。若是日后你敢负她，我可不会管你是什么皇子！”鹿逸说着，字字都是为人父的心声。

        李云鹤深鞠一躬，说道：“宰相大人放心。我对鹿成夜是真心的，今生除了她绝不会再爱另一人，我绝不可能负她。若是有此一日，还请宰相大人莫要手软。”

        鹿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扭头对鹿成夜说道：“好了，你们俩吃吧，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只是鹿逸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一滴泪滑落，在太阳下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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