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赴宴

出了大门外，只见门口停着一辆繁贵雅致的灰褐色马车，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马车中的贵人。

        这般骄奢华丽，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里面坐着的是哪位人渣。

        楚逍燃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向紧随这辆马车后，颇显朴素寒酸的车内。

        蓝色的纱帘被风轻轻带起，帘角扬起的刹那，英俊的面孔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尽数显露了出来。靳衡坐在马车的榻上，把玩着手上的墨绿色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从门口传出动静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楚逍燃。那人今日穿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衫，柔软的墨发被一根白色的雅致发带束起，留下那垂下来的带末，随着几缕发丝一起被微风轻轻扶动着荡漾。

        呵！长的再好看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空有一副好皮囊！

        靳衡冰冷的声音响起：“出发。”

        接收到靳王爷的指令，车外的奴才半分不敢耽搁，立即启程。

        楚逍燃掀起帘子，见惯了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和商业气息，现如今看见复古而又真实的街市倒觉得很新鲜，别有一番景致。

        两匹毛色发亮的枣骝马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稳稳地拉着马车。

        马车徐徐驶过街巷，喧繁的集市吵闹声逐渐淡去，伴随着“吱呀——”寂寥而单调的声音向城内驶去，所经之处带起阵阵沙雾。

        “王爷，到了。”车外的奴才稳住马车，掀起门帘，小心提醒道，卑躬屈膝。

        靳衡微微俯身从马车内下来。

        闻声楚逍燃也随即下车，靳衡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甩了甩袖，径直走了进去。

        楚逍燃忽视掉他的眼神，抬首看着面前金丽辉煌的大殿，大红色的漆柱立在两侧，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正上方的牌匾镌刻着大气磅礴的三个字：崇祯殿。

        奢华热闹的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桌案上摆放着珍馐美馔和果食糕点，碧玉觞整齐排列，琥珀酒香从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楚逍燃内心其实挺震撼的。

        就在此时传来一阵尖细的嗓音：“公主驾到！”

        倏尔间，大殿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被来人吸引走了所有目光，包括靳衡。

        楚逍燃也抬颌望去：只见此人身着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桃花印结，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数显露。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公主发髻，髻间一支金步摇，长长的流苏和珠饰颤颤垂下，举步间便在鬓间摇曳。面上未施粉黛，肤色白皙如玉，美目流转，唇红齿白，恍若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

        “各位不必如此拘礼，都请就坐吧，随意尽兴就好。”就连声音也是如此清甜悦耳。

        而后宴会又恢复了热闹，王公贵族们互相奉承，侃侃而谈。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君怜苓径直走向靳衡，巧笑情兮：“衡哥哥，多日不见，你又越发俊朗了呢！”

        靳衡也跟着搭腔：“怜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整个人越发窈窕了，前来求亲的人怕是门庭若市了。”平日冷峻冰冷的轮廓此时竟是柔和下来，深邃的眉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宠溺和温柔。

        “好啦！衡哥哥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君怜苓冲着靳衡撒娇，娇软的话语令谁听了身体都会酥麻一半。

        “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靳衡将被包裹精致的锦盒从玄殊那里接过，递到君怜苓面前。

        “是什么呀？”接过来后，一边好奇问着，君怜苓同时打开了锦盒。

        “哇！！是广袖流仙裙！”只见盒内放置着一袭轻盈飘逸的浅蓝色衣裙。

        君怜苓显然对靳衡送的这份礼物颇为惊喜：“谢谢衡哥哥，你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若不是大殿之内人多眼杂，有损皇家威严和形象，君怜苓开心的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我心悦这件衣裙很久了，但听说广袖流仙裙仅此一件，衡哥哥你一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吧？”

        “花再多功夫也值，怜儿高兴就好。”靳衡嘴角淡淡勾起一抹柔软的弧度。

        默默站在靳衡身后侧的楚逍燃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对于他们的对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逍燃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干站在一旁！哦不，像傻子！！

        你俩要调情能不能去别处啊？！考虑一下单身狗的心情？

        君怜苓眉眼带笑，嘴角就没下去过……

        “咦…？”

        君怜苓突然发现靳衡后面还站着个美男子：“衡哥哥，这位是？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君怜苓疑惑地寻问着靳衡，目光却停留在楚逍燃身上。

        经她这么一问，楚逍燃也想起来了。

        原主此次受寒生病，就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君怜苓在后花园的假石边玩闹，结果脚下一滑踩空了，跌落了旁边的湖里，君怜苓不会水性，旁边的侍女们也都不会，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去叫人来。

        原主其实很早前就喜欢上君怜苓了，只不过“相见”不多的几次，都是原主躲在君怜苓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的玩耍打脑和一颦一笑。

        原主本来是跟随靳衡来宫中办事，经过花园时目睹君怜苓在水中扑腾挣扎，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靳衡还在旁边，会不会暴露自己心思。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原主毫不犹豫跳进湖里，将君怜苓救了上来。

        两人上岸时，君怜苓已然昏迷了过去，原主正要进一步采取措施时，突然被人一脚用力踹开，又重新跌落到了湖里。

        没错！伸出大猪蹄子的人就是靳人渣！！！

        “本王竟不知道你还藏有这种肮脏的心思，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你愚蠢下贱的气息！你觉得自己配吗？”

        “王爷，我……”原主心中就像突然插入了一根刺般，猛地一痛。而后惊慌起来，他此刻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也无从辩解。

        王爷说的没错，自己的确身份卑贱，蝼蚁偷生般见不得光。

        自己跟公主有着云泥之别，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是那一抹最闪亮耀眼的存在，而自己只是散发着恶臭气息沼泽里的淤泥，被困于此，深陷其中，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那片遥不可及的云彩，就足够了。

        羞于启齿的心思就这样□□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显得滑稽可笑。

        原主脸色苍白，发丝散落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哪里还有一点风光霁月的样子，只能狼狈地站在水中任由靳衡的讽刺辱骂狠狠砸在千疮百孔的心上。

        “记住，你只是本王养的一条狗。”

        “今后收起你不该有的想法，别让本王彻底厌恶你！”

        靳衡无情的辱骂着，发泄着内心的暴虐因子。

        似是还觉得不够，靳人渣又开口了：“你就在水里泡着，本王什么时候想让你出来了你再出来。”

        “你们几个看着他，要是看不好他，你们就和他一样的下场。”靳衡对身边的影卫命令着。”

        “是，王爷，属下遵命。”哪敢不从啊，牙齿和双腿都在微微打颤，王爷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

        公主那边叫来的人和太医在原主被踹走的那一刻就及时赶了过来，被送回了殿中，后来才在床上醒来。因而，君怜苓并不知道是谁救了她，默认以为是身边的侍女丫鬟们。

        …………

        原主被迫在湖里待了三天，不给吃喝。

        …………

        后来原主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倒了，靳衡才命人把他从湖里给拖出来。

        但原主被消耗的太多，身体多器官脏器衰竭，已是强弓末弩了，太医看了也直摇头。

        七天后……

        原主这时候其实已经意识模糊了，但嘴里还喃喃地叫着一个铭记于心的名字。

        旁人只见他干裂苍白的嘴唇不停翕动着，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当这个倒霉鬼是在妄言妄语。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里，他潜意识地还呼唤着。听说人在快要死去的时候，脑中会像播放电影一样闪过你最爱的人的模样，楚逍燃想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感到快乐了。

        只是，为什么他的眼角处有一滴泪流了下来呢？

        没能见到最想见的人，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还有一句来不及的：我爱你。

        原主终究是逝去了。

        “我死了，你不知道。”

        “永别了。”

        ………

        甚至，君怜苓从没认识过原主，在她那里，原主只是一个为她失去了性命的陌生人。

        而后自己因为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穿越了，李代桃僵。

        …………

        靳衡褪去那一丝柔软，逐而被一洌冰冷所取代：“他只是本王府内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不值得你过问，去座位上歇息一会儿，嗯？”

        “嗯…好吧………”君怜苓抿紧嘴唇，鼓着粉腮，一边用粉拳轻扣着脑袋，仿佛在为什么事而苦恼纠结……

        靳衡目送君怜苓回到座位上，继而转过身，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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