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艰难的借钱

何东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开口就说：“老李，你能借我多少钱？”

        说起来，李德志和何东也没有特别好的交情，只是在环天公司里，何东和他算是最熟悉。他听了这句问话，脸上当即冒出警惕之色，下意识地捂紧钱包。他说：“你要干什么？我也没有多少钱了，你也知道，我是月光族。这离发工资，还有一个多星期呢。”

        “那没什么了，没事！你去上班吧，我就坐这里静一会儿。”

        何东挥挥手。

        李德志又有些不安了：“你丫的，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你要借钱去赌啊去买衣服啊去吃好吃的，我可没钱。你要是真有什么急事，这个……小几百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小几百没用。”何东苦笑：“估摸得要大几万呢！”

        “靠！”

        李德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钱？你干什么事了？”

        “没干什么事，就是我在乡下的妈，今天做早饭的时候，跟我爸吵了一架，突发心肌梗塞。赶紧送到医院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到了中晚期，要赶紧做手术才行。唉，真不行，我把我那车子卖了吧。”何东说。

        “你傻不傻？你那贷款买的车子能卖？都过户不了，卖个屁！何东呀不是我说你，你也二十五岁了吧？几万块都拿不出，简直就是混日子！虽然我也拿不出，但我比你能干。这个月，我已经签了差不多二百万的单子。扣掉保底业绩，我也能拿几万呢！”

        李德志有点鄙夷地看看何东，顺便把自己夸一下。他嘴巴虽然有点损，但心肠还是软的，从钱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何东。

        “我只能支持你这么多，虽然跟你要的钱还差一大截，但好歹算一点。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低下头，去跟同事们借，积少成多，应该能解决问题。其实你业绩不好，除了没什么关系，也是你面子老是抹不开，造成你拉不到什么单子的下场。这回啊，你就当成也是磨练自己脸皮的机会，一个个去借钱吧！”

        他还出了个主意。

        这个主意真不是好主意，但对现在走投无路急需一笔钱的何东来说，也是希望。要是他自个儿得病，无论如何也抹不下这个面子，宁愿死也不低头求人。但是，世界上就一个妈呀，没了就永远都没了。为了老妈子能活下去，再怎么艰难也得做下去！

        就算有人往他脸上吐口水，只要愿意借一点，那就吐吧。

        何东回到公司，拿了本子和笔，开始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人借钱。凡是借的，都记在本子上，以后发了工资按次序还。一两百不少，肯借三五万的就更欢迎。当然，别说借三五万，借三五百给他的都不多。现在钱不好借，怕你借了钱不还，也怕你借了钱会担心你不还。能拿出两三百的，就够不错了，而且要不是何东说他母亲生了急病要做手术，还没几个人肯借呢。一些女同事心比较软，借给他的就比较多。不过，何东也受到不少嘲笑，因为他平时脾气比较直，得罪了不少人，加上业务能力差，被人看不起，同事关系并不算好。

        甚至，有人就像是施舍他一样，丢出一两百块钱就说不用记了，不用他还。说什么一点点钱，还不够买一条烟的，就当成可怜他。何东很想一拳头砸过去，要不把钞票撕成碎片，狠狠丢到那些嘴脸的上边。

        但他不能！

        他需要钱！

        母亲在医院里等着手术，钱不到位，就只能熬着剧烈的疼痛。一想到这里，何东的心就在滴血。妈，儿子没用，白活了二十几年，几万块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但不管怎么样，我死都要死出来，磕头都要磕出来！

        他还是把那几个看不起他的人给的钱，记在了本子上，笔尖划破纸面。

        半天兜下来，去了好几个部门，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借到差不多两万块钱。何东回到办公室，打算把钱锁进抽屉里，喝口水继续借。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就能借到钱。就在这时，黄达康满脸乌云地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喝道：“何东，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怒气冲冲，恨不得要把他给一口吞下去一般。他好歹也是业务部经理，而何东还是无牌业务员呢。所谓无牌业务员，最悲催了，总业绩还没超过一百万的。接下来是铜牌、银牌、金牌、钻石。平时，只有金牌以上的业务员才能和经理搭上话。这业务部里，经理怒气冲冲进来找一个无牌业务员的事，还从来没发生过。

        大家都知道有好戏看了，纷纷伸长脖子。

        何东有些不高兴，你是经理就可以莫名其妙吼我啊？

        他的语气也硬邦邦地：“我没做什么！”

        “还说没做什么？你当我眼瞎耳聋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何东，你可真是给我们业务部丢够脸了。技术部、工程部、设计部……你一个个去借钱，一两百都好，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呢？说你是骗子，打着母亲生病做手术的名头，骗同事们的钱！”

        黄达康厉声吼着。

        何东一呆，然后就沉着声音，一字一顿说：“黄经理，我这个人就算再混蛋，也不会拿自己母亲的病来骗人，这等于是诅咒她！再多的钱，都比不上她的健康。我借钱，确实是因为她紧急做手术，我没办法，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地在公司里到处借钱，我知道这有些奇葩……但大家都有父母，希望你能理解。借的钱，我都一分不少地记在本子上，发了工资我就会按顺序换钱。你告诉我，谁说我骗钱的，要是我借了他的钱，我立刻还给他！谁怀疑我的，我也立刻把钱还回去。”

        黄达康冷笑起来：“怎么着？我看你是心虚了，所以赶紧说还钱。何东，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但我想不到你这么大胆，平时不好好跑业务赚正经钱，竟然在公司里头招摇撞骗。你信不信，现在我就可以打110，把警察叫来！”

        “哼，真不知道你父母怎么生出这种混账，骗钱骗到同事身上！”

        何东的眼睛里爆射出凌厉的光芒，陡然间变得凶狠无比，竟让黄达康看见了，都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这小子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跟野兽似的？

        紧接着，何东向黄达康逼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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