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绿

陈楠楠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小院子，搭在右肩上的双肩包慢慢滑落。

        院子的大铁门红黑斑驳，豁了一半的院墙还没陈楠楠高。站在门口可以清楚地看见后头青黑的瓦房，乌沉沉的颜色看起来有年头了。

        铁锁上锈迹斑斑，她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院门打开

        里面葱葱绿绿，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经年未砍的杂草，有的长得比陈楠楠还高。她拿着棍子好不容易才走到那三间破瓦房前面。

        因为屋檐往前伸了一截，瓦房上的锁淋不到雨倒是很好开。

        中间一间是厅堂，两边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墙角厚厚的蜘蛛网，其它什么也没有。墙面的漆由于时间太长，已经由白色变成了乳黄色。

        而且还有很多细细的裂纹。

        侧面的两间小屋，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

        厨房的煤气灶烧的是煤气，气罐里一点气也没有。还有卫生间的马桶，根本就抽不出水。

        之前陈童心说，这就是一栋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陈楠楠以为他夸张了。现在看，简直太恰当。

        怪不得他听到陈楠楠要搬回老宅种田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陈鸣山和林金花两口子太歹毒了！

        陈楠楠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收拾这个破院子、破房子。

        她干脆在院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冷静冷静。

        她把包放在旁边，托着腮望着下面发呆。

        陈家老宅在南山村最东面，位置比较高，从这可以看见整个村子。

        “你是来旅游的吗？”一个奶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把陈楠楠吓了一跳。她背着包站起来，发现她身后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一根高高的独辫，看起来神灵活现。

        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很小的鹰，那只鹰和她的小主人一样睁着一双好奇的小眼睛看着陈楠楠。

        “你就是传说中的背包客吗？”小女孩毫无戒心地往前又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陈楠楠的面前仰着脖子看她。

        她肩膀上的那只鹰和她一样仰着脖子，看起来十分有趣。

        陈楠楠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我住在这里。”她指了指陈家老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下次不要再这样和陌生人说话了，太危险，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似乎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看了看陈楠楠，又看了看后面的破房子。突然撒腿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来人啦！村子里来人啦！奶奶，奶奶……”

        她跑得很快，人太小转眼就淹没在草丛里。她肩膀上的那只小鹰在她的头顶上方，跟着她一起飞。

        陈楠楠刚刚的低落、郁闷，一下被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一扫而光

        她开始重新打量这个院子。

        真想在这里住下，第一件事就得把屋子翻修一下。她掏出纸笔写写画画，准备水电重排、墙面裂缝处铲掉重新挂网刮白，再整体刷漆。

        要添置的家具、家电她也一一列明。

        她画工很好，以前画各种奇形怪状的物种图画惯了，现在画一个简单的装修图纸倒是信手拈来。

        本来杂乱无章的事，一旦开了头，好像也没有那么繁杂。

        她咬着笔头，正琢磨着冰箱是双开门还是单开门的好。她是想要一个双开门，但是厨房放不下，得放到厅里。可是这样厅又有点堵。

        她还没想好，就听门口有人喊，“里面有人吗？”

        院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大概有七八个。老老少少，没一个年轻的。

        陈楠楠孤身一人要想在这里住得安稳，就得和邻居们打好关系。

        所以她笑得友善又甜美，“你们好，我叫陈楠楠是陈鸣山的女儿，陈八斤的孙女。家里把这套老房子还有50亩地给我了。我正打算把屋子翻修下。”

        陈楠楠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合同。

        “请问我是不是要到村里的办事处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办下手续？”她把合同递给了最前面的那位五十多岁的阿姨。

        “这房子都破成这样了，哪还能住人。”那位阿姨说着把合同接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副老花镜戴上。

        “我是南山村的书记，叫林秀。你们家哪有什么50亩地？我记得好像有30亩山，10亩包产地，12亩荒地。包产地没人种早就被收走了，山被保护起来也不让动，现在就那边12亩的荒地。”

        林秀很随意地往南边指了指。

        “12亩！才12亩？”陈楠楠不由地提高了声音。说好的50亩适宜种植的良田呢？

        “嗯。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回市里去吧。靠那12亩地你连买衣服的钱都挣不上来，不如随便找个班上上。”

        南山村现在都找不出一个年轻人，大家都出去打工了。

        陈楠楠搓了下脑门。

        “那12亩荒地能长东西吗？”她有点不死心。

        “能啊，你看那些野草不是长的好得很。”

        林秀觉得陈八斤家的这个孙女，一点也没有他当年的精明劲。

        “12亩就12亩吧！”陈楠楠想行不行的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您看这个手续要怎么办？”

        陈楠楠办好手续之后，从书记家里借了把镰刀，书记还给了她一顶草帽。

        她本来还想着从村里雇两个人，帮她把院子里的草砍一砍。可是村里留守的32口人，老的老少的少，她实在不敢用。

        陈楠楠一边割着院里的草，一边为她的中饭发愁。

        从市里出发，小南山其实比无望山更近。但是没有直达的路，必须从无望山那边绕过来。

        所以这一趟就要花费两个小时，沿途还没有任何餐厅、超市。

        这里的生活非常的不方便。

        她车子里只有水果，但是水果这种东西她不能当饭吃。

        吃饭在陈楠楠看来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少一顿都不行！

        她想得入神，没发现门口还靠着个小孩，就是之前那个肩膀上挂着鹰的小女孩。

        春末夏初，天气已经有点燥了。

        陈楠楠停下来准备去喝点水，她刚抬腿那小孩就跑到了她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她仰着头问得有点急。

        “什么时候来的？”陈楠楠右腿弯下来蹲在她面前。“我叫陈楠楠，等这里修好之后就住这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心灵，今年五岁。它叫小绿，今年四岁。”小家伙指了指肩膀上的小鹰。

        “你家大人知道你来这吗？”

        “知道，我和奶奶说过了。”

        “那你奶奶的心有点大啊。万一我要是个坏人把你偷走了怎么办？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你还太小。”

        “没关系，有小绿保护我！”

        那只叫小绿的鹰好像能听懂，竟然还点了点头。陈楠楠盯着它看，它也歪着头打量陈楠楠。

        “因为它脑袋上的这搓绿毛，所以它才叫小绿吗？”

        “对啊，还是我给它起得名字呢。小绿可聪明了，它认识很多字。”

        王心灵抬着下巴十分骄傲，小绿也和她的主人一样挺着胸脯。

        陈楠楠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摸了摸王心灵的头顶。

        她的手刚拿开，那只鹰竟然也向前伸着小小的脑袋，一副求抚摸的样子。

        “嗯？”陈楠楠试探性地轻轻摸了下，没想到它立即眯起了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这太神奇了！

        “你这个鸟哪里来的？怎么训得那么聪明。”

        “我不知道。小绿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不知道她妈妈去哪了。”

        刘秀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正好碰见这一大两小在聊天。

        “心灵、小绿，回家吃饭了，奶奶饭做好了。”

        她话音刚落，那只鹰就飞到了她的肩头。

        陈楠楠走过来和林秀打招呼。“林书记，您家这只鸟是鹰吗？什么品种的鹰怎么那么聪明。”

        “谁知道呢。心灵刚一岁的时候它来的我们家，那时候还不会飞。我们本来想着给它养大了，会飞了就把它放了。可没想到这还赖在我家不走了。”

        林秀说话的时候，那只鸟一直歪着头看她。听她说完之后十分它急促叫了一声，然后扑着翅膀飞到王心灵的肩头。

        它的肚子突然涨起来，看着比之前大了一倍。

        “你看它还生气了。”林秀走到那只鸟面前，它竟然闭着眼睛傲娇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奶奶逗你玩呢。奶奶才舍不得小绿走呢，奶奶最喜欢心灵和小绿了。”

        她刚说完，那只鸟竟然扑着翅膀又飞回到她的肩头。不仅如此，它还拿脑袋轻轻碰了下林秀的脖子，一副撒娇的样子。

        陈楠楠被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它……它成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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