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爱您爱惨了

50万其实在唐川看来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字，不过是他一个多月的工资。

        但是江城和他都以为这对于陈楠楠来说，怎么也算一笔巨款了。

        根据资料显示，陈楠楠一岁的时候被陈鸣山和童蔻夫妇收养。八岁之前她过得还算快活，童蔻十分喜爱她，拿她当亲生女儿来养。

        可八岁的时候，童蔻因病去世。同年，陈鸣山再婚，给陈家兄妹找了个后妈。从此之后，陈楠楠的日子从大小姐变成了苦菜花。

        整个陈家也只有陈家长子陈童心还记挂着这么个妹妹。但是陈童心也只比她大三岁，两个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唐川自己脑补了很多恶毒后妈的故事，再看陈楠楠就觉得她有那么一点可怜。

        但是可怜归可怜，老板交代的事情好是得办好。

        “陈小姐，您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麻烦在这里签字。”

        唐川贴心地递过一支笔。

        “你让我想一想。”

        于晓靠在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平静，其实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陈楠楠。

        于晓脑袋突突，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都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是的，是喜悦。

        她生活的年代物质匮乏，吃不饱吃不好，还危险重重。可是陈楠楠生活的那本书里，有各种各样天然又好吃的食物，人们只要勤快点怎么都不会被饿死。

        那是一个幸福的年代。

        即便陈楠楠的人生十分狗血，但是在这样幸福的大背景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晓，不，现在应该叫她陈楠楠。

        陈楠楠花了很多的力气才绷住自己的嘴角，让它没弯起来。

        唐川一直注视着陈楠楠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嘴角抽搐，心想这件事估计还有的磨。

        “陈小姐您还有很多时间考虑，只要在我下班前把字签了就行。我五点半下班，现在五点十五。”

        他刚说完，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唐川起身去开门，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果篮。

        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果篮。

        最底层有一盒新鲜的荔枝，往上是一盒樱桃。露在最上面的是两个火龙果，六根香蕉还有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唐川提着果篮，将它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上。

        陈楠楠听到动静，睁开了眼。

        她本来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是当看见果篮里那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的时候，她的表情彻底崩了。

        心底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它涌进眼睛里，让那双本来平淡无奇的眼睛变成了世上最亮的星河。

        “你送我的吗？”

        陈楠楠仰着头，就连声音里都是压不下，藏不住的幸福和雀跃。

        唐川愣了下，对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到嘴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他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她肯定以为或是希望这个果篮是江城送的。

        唐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觉得现在的小姑娘太傻了。江城那样的人够又够不到，喜欢他干什么呢？

        但是为了能够早点下班，唐川还是撒了个小谎。

        “是江先生送您的。他还托我祝您身体健康。”

        陈楠楠痴痴地看着那两个苹果。

        苹果这种东西，她只在历史影像里看到过。即便是历史影像里也很难找到那么红那么漂亮的苹果。

        她以前经常偷偷对着屏幕流口水，好奇苹果这种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篮子里的那两个苹果。

        她郑重地像是摸什么稀世珍宝。

        唐川觉得没眼看。

        果然是爱屋及乌，喜欢的人哪怕是送个苹果，那也是个宝贝。

        “咳。陈小姐，您看这赔偿协议您还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没有的话麻烦签下字。”

        “好！”

        陈楠楠答应的十分爽快，可是等到落笔的时候又顿住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陈楠楠平时的签名，龙飞凤舞，她一时半会有点学不来。

        她干脆把右手的大拇指送到嘴边咬了下。似乎没有费劲，一下就咬破了皮流出了血。血流得慢，她十分冷静地盯着那个血珠，看着它慢慢变大。

        唐川悄悄咽了下口水，觉得这位是个狠人。对自己狠起来眼都不眨下。

        陈楠楠利落地按了个手指印。

        协议一式两份，江城已经签了字。

        “好了，这份给你。”她把盖着手印的那份递给了唐川。

        唐川接过来后，心情复杂。

        本来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但是唐川还是想多嘴问一句，“陈小姐，您打算怎么还，什么时候还呢？”

        他真没有催债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好奇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这位怎么有那么大的底气，轻轻松松地就应下这笔高价赔偿。

        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多嘴多事。

        这位就算再穷，可是已经和卜风源定了婚，马上就要飞到枝头变凤凰了。区区50万实在不是问题。

        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又知道陈楠楠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一套房子，那个好像还挺值钱的。”

        陈楠楠耐心地解释，表明自己没有赖账的意思。

        其实今天别说五十万，就是一百万，她都不会眨下眼。

        因为她对金钱真的没什么概念，这些在她看来都只是数字。

        以前还是于晓的时候，她从来没为金钱发愁过。因为那时候的社会早就没有了金钱的概念，资源统筹统分。

        劳的多吃得饱，劳的少死得早。

        在她看来只有食物才是流通的硬货，其它都是虚的。就连金银珠宝在历史的长河中淌了一圈之后，最终也变成了没用的石头。

        一时半会儿的，她坏转换不过来这个概念。

        她回答的真诚，唐川心里有点不好受了。

        油然生出一种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

        “您也不要着急还。您可以仔细看下协议，江先生给您的期限是一年。这一年里是不算您利息的。”

        陈楠楠又低头看了看那份协议，“还真的是！”

        她有些高兴地看着唐川，“替我谢谢江先生。还有昨天的事情麻烦您替我和江先生说声抱歉。”

        昨天那个车祸，她已经想起来了。确实是陈楠楠撞的人家，她现在变成了陈楠楠就要把该承担的责任担起。

        “好的。那陈小姐，再见。”

        唐川松了口气，花了半天时间总算完成了这件无聊的任务。

        他脚步轻盈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病床上那位喃喃自语。

        “江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唐川身形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就见陈大小姐把两个苹果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

        唐川抖了抖，身上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

        第二天上午，□□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唐川把这份协议交给了江城。

        “还挺顺利。”江城看着协议笑着说了一句。

        其实这笔钱他之前并没打算要，只是恶趣味地让唐川吓唬吓唬陈楠楠。

        唐川看着他欲言又止，止了又欲。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老板，陈楠楠真的是爱你爱惨了！我送了她一个果篮，骗她说是您送的。她听了之后就抱着果篮里的两个苹果爱不释手，还说‘您是个好人’。”

        江城听了这些话非但没露出什么感动的表情，反倒是非常嫌恶地把那份协议扔到了桌角。他想想那个画面，觉得十分恶寒。

        “而且为了还您这笔钱，她打算卖房子了！”

        “她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我前两天还碰见卜家老爷子了，他身体似乎不太好。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卜风源的婚礼可能要提前。等她成了卜家的孙媳妇，别说五十万就是五千万也不会眨眨眼。”

        说到这，江城很好奇。卜家那个老狐狸，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把陈家的女儿娶进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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