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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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殷睁着微恼的眼，面上不知是因为热水熏的，还是别的原因，出现了异样的红晕，就这么不悦地瞪着木获。
“这是李景乔教的按摩手法，配合药浴，能很好地缓解疲劳。”
木获停下手上的动作，如是解释说，她很委屈地瞧着什殷，“阿殷不喜欢？”
接着，木获又小声嘀咕道：“李景乔说过，她在云沛儿身上试过很多次，效果一直很好。”
什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于肢体上的触碰，什殷一直有抵触情绪，哪怕对方是木获。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拒绝木获的好意，什殷同样觉得很为难。
她似乎不该这么不知好歹。
片刻之后，什殷用眼神示意木获，可以继续了。
木获展颜一笑，开心地像是个得到大人肯定的孩子，继续手上的动作。
“轻、轻点——”
“不要碰那里——”
“木获，你——”
……
期间，什殷克服了种种不适，终于开始享受起来。
室内水汽氤氲，木获望着什殷熟睡的侧颜，陷入沉思。
不管平日里怎么装作大人的模样，睡着了的什殷，还是显出孩子般的脆弱和稚嫩。
今天，是什殷第一次经历生死之战，感应到那张上品替身符被激发，木获恨不得马上飞到什殷目前，但是她做不到。
她们各有使命，无论关系怎么亲密，总有顾不到的时候，若是因为一时疏忽而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木获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什殷的世界，木获无法独自活下去。
“嗯？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什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散发着仙灵之气的被子，不用猜就知道是木获做的，一个金丹期修士搬运一个活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刚到半夜呢，多睡一会儿吧。”木获坐在床沿上，微笑着回答。
“半夜？”什殷似乎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就想要起来，“我要去练剑。”
“别——”木获伸手轻轻按住什殷，“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什殷的“累”，不仅仅的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无论在与同伴的对练中遇到多少次失败，都不及亲身经历一次生死之战来的震撼。
木获当然明白这一点，她所展现出来的体贴与理解，自然准确无误地传入什殷心中。
什殷拥着被子，微微低下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一个需要承担守护禁地重任的剑修，素日里以越级挑战为荣，但是居然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猿类近身威胁，险些丧命，这样的打击，自然令人沮丧。
在其他人面前，什殷自然不屑于展示自己的脆弱，但如果对方是木获的话，什殷倒是可以毫无保留地展露某些情绪。
“胡说，阿殷最厉害了。”
木获隔着被子，温柔地拥住什殷，“某些擅长隐匿之术的家伙，不止是同阶对手，就算是高一阶的对手，也难免吃了他们的亏。”
安慰人的话，本来就是最难说的，而且还要看说话的人是谁。
对于木获的拥抱，什殷顺从地接受了，她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勤奋，就能赶上来，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阿殷不要这么贬低自己，不然，叫其他人怎么活？”
木获小心翼翼摩挲着什殷的背，透过衣料感受着眼前人的体温，眼神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这个角度，她们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你怎么了？”什殷微微皱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木获的异样。
其实对于什殷来说，能够组织语言说出口的问题，就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她心理上的那一关实际上早就过去了。
所以，什殷才会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木获身上。
“我喜欢阿殷。”木获鼓足了勇气，却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也喜欢你啊。”什殷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她还是作出了回应。
“可我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木获放开什殷，眼底恢复平静，二人四目相对。
“喜欢，还有不一样？”什殷表示不解，她的确很困惑。
木获注视着什殷，嘴唇翕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忽然低下头去，咬着牙，双手下意识地揪住衣襟。
什殷一脸愕然，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点儿也不想伤害木获，所以只好自己拼命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对你的喜欢，还不够吗？”
思绪飞转之下，什殷得出了一个自己认为的最大可能，并且试探着说了出来，但她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小心翼翼地观察木获的反应。
木获猛然抬头，惊讶地瞧着什殷，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阿殷这么说，也是差不多的。”
瞧着木获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什殷暗暗松了口气，随口道：“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修士比凡人要强悍许多，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要的，尤其是像她们这样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孩子。
“阿殷这是要赶我走？”木获眼中露出一丝委屈之色，微微偏过头去，“我才安慰了阿殷，阿殷真是无情。”
面对这样的木获，什殷大感头疼，虽然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但还是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应对方案，每回都是手足无措。
“我不是那个意思——”什殷红着脸辩解道，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阿殷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阿殷舒服地睡大觉？”木获把脸转回来，用幽怨的目光委屈地盯着什殷。
“这——”
什殷更加头大，想起以前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话，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怎么猜都猜不着。以往出现这种情况，总是要什殷作出令木获满意的选择，对方才肯罢手的。
所以，现在的木获到底想要什么？
“傻瓜——”木获看着什殷郁闷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幽怨之色一扫而空。
什殷板起脸，以此表达不满。
“阿殷要休息，我也要休息啊，不如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儿吧。”木获终于说出了她的条件。
“好，我给你收拾房间。”什殷大大松了口气，于是趁机就要掀被子下床。
“什么收拾房间？难道阿殷要我去别的地方睡？”木获当即按住什殷，“禁地里的被子太冷，我不要一个人。”
什殷大惑不解，什么禁地里的被子太冷？她不觉得啊。难道是木获洞府里的被子材料特殊？也不对啊，她现在用的被子挺暖和的，还是从木获洞府里拿过来的呢。
所以，这番说辞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木获狡黠一笑，瞧了瞧什殷躺着的大床，又看了看什殷抱着的被子，眼里是明晃晃的暗示，嘴上却不说一个字。
“好吧，那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什殷终于明白过来，好在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她很快就接受了。
“都说了，禁地里的被子太冷，我要睡阿殷焐热的地方。”木获揪着被子某个角，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
什殷想了想，忽然躺了下去，顺便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脖子以下。
被晾在床沿上的木获看着躺好的什殷，眼神闪动，终于咬唇发问：“阿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睡我焐热的地方吗？刚才我起来了一会儿，被窝里早凉了，所以现在给你焐呢。”什殷如是解释道。
木获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笑得像是个捡到宝的孩子，扑在被子上，“阿殷最好了——阿殷怎么可以这么体贴、这么可爱。”
听到这样的话，看到这样开心的木获，什殷嘴角微弯，能够看到同伴露出真心的笑，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这一夜过去，什殷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简单梳洗之后，她就收到了大长老的传音符，要求全部弟子集中到议事厅，有大事要安排。
什殷自然不敢懈怠，叫上木获，二人一齐出了门。
禁地之中的议事厅是一座建在高台之上的阔气建筑，周围禁制重重，在里面说话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同样，外面的杂音也很难传入其中。
只是禁地之中人员实在太少，就算全员到齐，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主持禁地阵法禁制的大长老纪平舒端坐主位，剑修二长老文桂宛、神念强大的傀儡师三长老骆千禾、精通遁术擅长刺杀的四长老骆千歌、药师五长老骆千安依次落座。
弟子辈的宗临月、云沛儿、李景乔都已经到了，什殷和木获反而是最后到的。
“好了，人都齐了，我现在要宣布一件大事，从今天开始，二长老将闭关冲击元婴期，我们这些长老将亲自护法，守护禁地的重任，暂时托付给你们几个年轻人了。”
大长老纪平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她将弟子们的惊愕看在眼中，接着道：“禁地修士只能到金丹期，寿元五百，算起来，我们几个老的，也没几年了，你们迟早要接过重担，现在趁我们还在，先试试吧。”
这样沉重的话题说出来，在场的弟子辈无一不受震动，但是那几个长老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毕竟，从成为禁地修士的那一刻起，她们的人生就早已注定。
“二长老要冲击元婴期？”什殷第一个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她隐隐觉得这个决定不妥。
“的确如此，我们商讨了一夜，还是决定试试。”接话的是二长老文桂宛，她温和地看着什殷，解释道：“昨天袭击你的那只妖物，的确是活物无疑。所以，我们猜测禁地之内的法则可能已经发生了改变。”
禁地法则发生了改变？什殷大脑飞速运转，似乎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若是我结婴成功，元婴期修士寿元千年，那便是另一番境界，正好为你们探探路。若是不成，也不过一死而已。”
二长老那经历将近五百年岁月，依旧保持年轻的脸上，出现了看淡生死的笑容。
“请各位长老放心，木获一定不负所托！”
就在弟子辈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木获第一个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着，云沛儿、李景乔、宗临月也一一表示附和。
“怎么？什殷，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吗？”二长老仍然温和地看着什殷，说出来的话，却尖锐的很。
“我——”
什殷一咬牙，目光变得坚定，“我以戊山剑起誓，誓死守卫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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