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遇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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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阿娘。”穆解韫走去殿中,言浔跟在身后。
“臭小子,怎么一大早就跑了?我起来寻了你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解绾绾坐在主位上,一看见穆解韫便撅嘴埋怨。
言浔瞧着,西尧皇后五十有余,竟无半点儿威严气势,反倒像个撒娇生气的老小孩儿。
一旁侧位之上,坐一中年男子,唇际苍白,面容憔悴,给人病怏怏的感觉。
男子转目看向穆解韫,自上而下细细的打量,仿佛在看什么东西。随后拿起帕子盖在嘴上,轻咳两声,笑着说,“九弟,你终于回来了。”
“嗯?她是?”不待穆解韫开口,解绾绾看着言浔便是一疑。
“这是我在外新结识的朋友。”穆解韫随口答。
“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言浔嘴上说的好听,却只是行礼,并不叩首。
解绾绾一见,嘴角笑意一顿,“嗯。”了一声,没说话。
穆解韫推着言浔,向旁一指,道:“你去那儿坐。”
言浔应声朝座位走去。
这其间,解绾绾一直盯着她看。
穆解韫走上前去,坐在太子对面。
言浔坐在末位,随手理了理裙摆,耳畔听着三人的闲聊。
西尧太子名唤穆循,自小羸弱多病。
后来言浔才知道,原来穆循的生母早亡,十岁以前一直是交由解绾绾抚养。他待解绾绾亲如生母,对穆解韫也是关爱有加。此次得知穆解韫回都的消息后,立刻从皇宫赶来,探望弟弟。
亲人见面不会拘谨,聊的也无非是身体安康,吃穿用度之类的言辞,拉拉家常,皇宫贵族也不例外。
言浔坐在一旁,看着母子三人闲聊,不禁心声慕羡,暗叹一句:有娘真好。
但穆解韫却一直心不在焉,只是低头摩挲着腰际的玉佩,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半个时辰后。
穆解韫和穆循一并告退,领着言浔出了未央宫。
解绾绾目送着三人离去,顿了顿,转目对一旁的嬷嬷道:“晴湘,韫儿身边那个丫头,找人给我盯着。”
晴湘闻言颔首:“是。”
……
在玲珑宫里逛了一整日。
入夜时分,穆解韫说要带言浔去南边的宫殿赏夜明珠。
彼时,一行人正缓步前行。
忽而,迎面飘来一袭艳色红裙。来人身上系了铃铛,走起路来一步一响,清脆之音伴着凉夜,总有些说不出的美妙。
只见一红裙女子,纤腰半露,腰上银铃在雪色肌肤间轻摆慢晃,勾着人去瞧。
眸色流转向下,顺着红纱裙摆没过脚踝,女子是赤足而行,脚踝上也系着银铃。
只是,红裙太薄,仔细一瞧,便能看见裙下的双腿,纤细修长,影影绰绰,竟然连裤子都没穿。
言浔垂着头,不禁看呆了。
哇!这,这也太开放了!
“九爷。”女子开口,声音娇酥入骨。
那声音又引着人去看她的容貌。
言浔抬眸,待看清人后,不觉讶然一惊,当场怔愣在了其间。
她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眼前站了只红狐妖,那双狐狸眼太娇俏,媚眼如丝凝水摇。只消让人看上一眼,便再移不开目去。
言浔一个女子瞧着,不觉间竟也会被勾了魂去。
穆解韫看着人,微微一顿,一时想不起是谁,便问,“你是?”
“这才短短半年的功夫,九爷就把奴家给忘了。”女子眼尾一翘,挑起了些怨色,娇声道:“奴家是绥绥呀。”
“绥绥。”穆解韫口中念,心中想。下一瞬,桃目微眯,向前一步,挑着女子的下巴说,“小狐狸,是你呀。”
女子抬手勾住穆解韫的后颈,挽笑说,“九爷终于记起奴家来了。”
面前人在调情。
言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立刻摸着后颈抬头望天,佯装无事的转过身去。
谁曾想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何历历与乔方方一行青衣卫早已识趣的转身向后。
小人儿瞬间涨红了脸,心中暗道:原来最不是识趣的那个,是自己呀!
身后,女子攀上穆解韫的肩,趴在他耳边说,“九爷,奴家好想你。”
桃目顿现潋滟,穆解韫勾唇一笑,登时抬手,一把将女子抗在肩上,口中笑嚷,“来,让殿下瞧瞧,你是怎么想的。”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朝前走去。
女子应是欢喜,扶着穆解韫的肩止不住笑,又娇嗔嚷,“九爷,奴家害怕,你放奴家下去。”
穆解韫不理,向前走了三两步,又转身对何历历道:“历历,人交给你,把她送回无为宫去。”
一众人等闻言回身,看见的只有穆解韫扛着美人离去的背影。
穆解韫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言浔。
何历历奉命办事,带着言浔回无为宫。
回去的路上,小人儿好奇不已,抓着何历历问,“那个姑娘是谁呀?”
“是殿下的妾,比你早来一年。”乔方方在一旁回答,不过话里话外让人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何历历抬手打了他一下。
言浔却不以为然,立刻转过头去,对乔方方赞,“也太漂亮吧!”
“呃……”乔方方神色一顿,试探性的问,“你不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呀?”言浔蹙眉不解,随后展颜一笑,“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穆解韫这命也太好了吧,小娘子个个都跟天仙似的。”
。。。
看着小人儿发自内心的笑,何历历和乔方方嘴角一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
无为宫。
何历历送人进去,万没想到烬杳竟等在门口。
烬杳面无表情的对何历历福了福身,说,“软软姑娘交由我照顾,何大人可以回去休息了。”
何历历倒没多说什么,点头说好,随后离去。
见人走了,烬杳便带着言浔朝昏昏庭走去。
回到了穆解韫的卧房中,还不等烬杳开口,门外问棠便跑了进来。
问棠扶着门框,一脸惊奇的看向言浔,又快步走上前来,拉着人问,“听说殿下命何大人把你送回来了。”
言浔一怔,木讷的点了点头。
“问棠,谁让你跑过来的?”烬杳一见问棠,便冷声发问。
问棠也不理她,紧忙又问言浔,“殿下遇到谁了?”
“一个很好看的姑娘。”言浔回答。
“哎呀,好看的多了去了。”问棠撇了撇嘴,“你说具体点儿。”
“问棠。”烬杳沉声打断,“别多管闲事了,软软姑娘还要休息呢。”
“嘁。”问棠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回怼说,“人家姑娘休不休息,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人家爱休息就休息,爱聊天就聊天。”
身后烬杳站着,冷目瞪了她一眼,随后直接转身出了房门。
“烬……”言浔刚想唤人便被问棠拉着去到榻前坐下。
问棠扣着言浔的手腕,“快说,那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嗯……像狐狸。”
话一出口,问棠扣着人的手登时便松开了。只见那人站起身来,眸色一冷,愤愤道:“哼!一准又是那个狐狸精。”
言浔坐在一旁,没敢说话。
问棠回身看向言浔,眉间忽而生出些许嘲意,问,“怎么?殿下为了她,连你都不要了?”
“嗯?”言浔眨眨眼,一脸问号。
“呵。”问棠轻笑一声,又问,“殿下要你在这儿休息?”
言浔看着问棠,只觉背后阴冷冷。顿了顿,“嗯。”
问棠没再问了,只是自顾自的朝里间走去。
言浔独自一人坐在榻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
只见问棠抱着一叠被褥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呀你,手段本领还是太差,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呢?”问棠一边扯下被褥,一边说,“这下可到好,便宜了那个贱人。”
言浔见问棠张口就骂人,觉得有些不妥,便提醒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这么说她怎么了?”谁知问棠当场反口,“我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迷惑殿下。她以为她是谁呀,不就是个青楼卖艺的妓子嘛。”
将新铺在床上盖好,问棠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让殿下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围着你转,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
言浔闻言,只觉莫名其妙,正要说话,问棠又抢先一步继续道:“各宫的娘子听到风声,现在指不定都气成什么样了呢。”
把被子铺好,转过身来,问棠又言,“别怪我没提醒你呀,在这玲珑宫中,最大的还是皇后娘娘。你若想在这儿留的长久,该做什么,你应该明白的。”
言浔尴尬的笑,“我不明白了。”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呀?点都点不透。”问棠翻了个白眼,同时走上前去,“方才那个勾走殿下的狐狸精名叫江璃,殿下亲自给她赐名,改叫绥绥。眼下是宫中风头最盛的人物,殿下的宠妾。不过,只是一时的。”
“为什么?”
坐在榻上,问棠不紧不慢的说,“我从小跟着殿下一起长大,服侍了殿下有整十年,看着这宫中的美人一波接一波的换。殿下年纪小,还没定性呢。什么样的美人,看两天就腻了。然后呢,她们就都失宠了。但是……”
问棠话锋一转,“只有温织落不会失宠。”
“那又是为何?”言浔蹙眉,忍不住好奇。
问棠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随后道:“这还不简单,因为皇后娘娘只看得上她一个人。这满宫的妾室里,只有她一个能讨得娘娘欢心。殿下孝顺,娘娘喜欢她,她自然不会失宠。所以,你明白喽!”
“这个我明白,后宫妃嫔都是这么做的。”言浔点头,顿了顿又说,“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讨你们殿下的欢心?”
“嗯?”问棠闻言一惊,冷笑一声说,“你这姑娘真是狂啊!有本事你就什么都别做,我到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问棠,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烬杳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眼下正站在门前沉目瞪着问棠。
“哼!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的着嘛。”问棠看着她,直接甩了白眼,随后起身撞人出门。
烬杳是个冰美人,平时本就不爱说话,吵起架来也不是问棠的对手,如今更是被气的双颊通红。
只得在问棠走后,稍稍平静了些,才对言浔道:“她说什么你都别理。”
“嗯,我知道。”言浔点头答应。
烬杳没再说什么,转目看向床边,忽然眸色一凝,直接抬手扯起锦被,怒声骂,“这个问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言浔走上前去,怯生生的问,“怎么了?”
叹了口气,烬杳转目对言浔说,“若是殿下回来问起,就说这被褥都是问棠铺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话音落下,人便气冲冲的走了,留言浔一人凌乱在原地。
夜深了,言浔躺进被子里睡下。
迷迷糊糊的听见门外有人声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嚷,随后又骤然静默。
言浔被吵醒了。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嗯?”小人儿警觉,立刻问,“谁?”
来人脚步一顿,随后笑着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的说,“我一回来他们都一惊一乍的,把你吵醒了。”
言浔抬手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人后,错愕不已,“怎么是你?”
穆解韫立在床边,垂眸看着小人儿笑,反问,“怎么就不能是我?”
言浔裹着被子起身,说,“你不是应该在……”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也不知道后来穆解韫带着江璃去了哪儿。
“怎么又回来了?”
穆解韫没答话,看着被子,忽而面色一凝,抬手提起被角问,“谁给你换的被褥?之前那套呢?”
“杳杳换的?”穆解韫再问一句,面上已有怒色。
“不是,不是她换的。”言浔紧忙说。
“那是谁?”
“是……问棠。”声音渐小,言浔有点儿不敢讲,因为她莫名觉得,问棠不好惹。
“又是她。”穆解韫似是真怒了,一甩被子,说,“之前的那套,是我特地命人给你准备的,我走之前铺的好好的。这个死丫头,成天自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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