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码头

（今天是党的生日，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年党龄的老党员，祝大家节日快乐！全体党员生日快乐！）

“海天成一色，秋水共长天！”

崇祯十七年四月十六日，赵福祥终于在李正道的陪同下，在海口港坐上客船出发去广州。这时大海船刚离开海口港不久，赵福祥站在船头看着海天一色，不仅吟唱出滕王阁序中的名句。

这时船上的旅客都在收拾行李，毕竟这趟旅途要走上十天，现在只有赵福祥一人站在船头大发感慨，那些旅客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个傻*逼！

李正道现在依靠赵福祥生活，自然不能看赵大哥掉地上，赶紧过来站在赵福祥身边捧臭脚：“赵大哥果然大才，现在这个景色实在应景！”

赵福祥听李正道恭维自己，笑道：“贤弟，在这个大时代中，你我应该当个弄潮儿，才不负此生啊！”

李正道赶紧笑道：“大哥说的极是！”

出了琼州海峡风浪渐大，这时候可不是风平浪静的腊月，南中国海从四月份已经进入台风季，虽然这时候没有台风来，但浪还是不小的。

赵福祥一个旱鸭子，看到一层楼高的巨浪袭来，也顾不得什么弄潮儿了，赶紧躲回自己的船舱。

海南岛到广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越过琼州海峡登陆徐闻县，从这里转陆路去广州。这一路虽然安全，但时间太长，需要一个月才能走到广州。

另一条路就是走海路，沿着雷州半岛、电白、广海的海岸线，最后进入珠江湾，这条路最快，但也需要十天的时间。

赵福祥为了赶时间当然坐的是船，不过他忘了明代的船可不是后世几千上万吨的轮船，明代最大的海船也只有四百多吨，赵福祥坐的这艘广船只有一百多吨。

船只随着海浪上下颠簸，几下就把赵福祥弄得哇哇大吐，这时候什么王朝霸业、美女多情都忘了，赵福祥只想平稳的离开这艘船，活着到广州府。

海口距离广州府足有一千里的路程，如果按照以前的经验，这路程要走上十天，不过今年的季风来的比较早，往年五月份才能来的西南季风四月份就到了，从赤道吹来的暖湿空气带来了台风的同时，也将这艘船的速度提高了一倍。

赵福祥在船上吐了三天，在第四天才稍微适应了，不过这时候船只已经走到广海，这里距离广州只有三天的路程。

经过了广海，前面就是崖山，赵福祥这时已经好了许多，在李正道的陪同下来到船头想要看看崖山的模样。

李正道是广州本地人，以前也来过崖山游玩，李正道指着前面隐约的一处山崖说道：“大哥，前面那处断崖就是崖山，也就是当年陆秀夫带着小皇帝跳海的地方，山头有国朝初立的崖山祠，里面供奉着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三位忠臣！”

这时候海况不好，海上都是大雾，赵福祥按照李正道的指示只能隐约看到崖山，赵福祥问道：“听说当年有几十万百姓与小皇帝一同投海，是真的吗？”

“对，当年蒙元与大宋决战之地就在不远处的银洲湖，小弟听家中老人讲过，当时这片海面上都是战船，蒙元与大宋的战船打了三天三夜，海面都被鲜血染红了，战后听说有二十万百姓都跳海了，以后几十年这一片的渔民时不时还能捞起海中的尸骨！”

因为顺风的关系船速很快，崖山一闪而过后很快就不见了，赵福祥转头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大港，虽然离的很远，但还是能看到如林的桅杆。

赵福祥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多的船？”

李正道看了看，说道：“那里是濠镜澳，佛郎机人在那里建了一座城，往来的商船都在那里补给，所以多了些！”

原来是澳门，赵福祥问道：“当年佛郎机人强占这里，朝廷没派军队来清剿吗？”

强占？李正道满脸问号道：“佛郎机人没有强占啊，濠镜澳城里还有新会县的官吏在，佛郎机人每年也定时缴纳税金，朝廷来清剿干什么？”

赵福祥一听糊涂了，这里不是跟香港一样都被不平等条约占领了吗？

其实赵福祥不知道，从1535年至1999年，葡萄牙人一直对澳门只有治权没有主权，这个治权还是在鸦*片战争后，看到英国占了香港岛，葡萄牙人才仗着英国人的势力与清政府签订条约后，才获得的治权。至于在明代，葡萄牙人在这里连治权都没有，城内的治安、税收都是新会县衙门在派人管理。

赵福祥一个土鳖那知道这种事情，还在心中发下誓言，等他掌权后一定将中国境内的所有外国人都撵走。

经过濠镜澳就算进入珠江口，明代的珠江入海口远远大于后世，从西边的九星也就是后世的珠海市，到对面的大奚山也就是后世香港的离岛区，直线距离足有三十公里远，导致赵福祥看到船下的水颜色变深，才知道进入了珠江口。

进入珠江口后水面变得宽阔起来，后世广东中山市的各个湿地公园，这时都还在水里，珠江水可以直达香山县城下。从入海口这里到广州还有二百里距离，到了内河虽然风浪小了，但因为逆水行舟阻力变大，二百里的距离足足走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凌晨，船只才到达广州城下，赵福祥睡得正酣，这几天难得船平稳了，他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哪知道李正道一早就过来叫他。

赵福祥听说广州到了，也顾不得洗漱，直接套了身衣服就跑到船头，要亲眼看看这个南中国第一大国际都市。

广州城始建于秦朝，当时南海郡尉任嚣在珠江边筑城，这就是广州城的由来。虽然历代朝廷都大力维修城池，但因为广东气候潮湿，所以城墙保持并不久远，赵福祥眼前的这座广州城虽然是宋代修建的，但大部分都是明代从修的，特别是玉带濠南面的新城，明初才开始筑城，所以广东南城的城墙建成时间并不长。

这时虽然刚天亮，但广州码头上已经人声鼎沸，包括赵福祥脚下的船，都在等着入港卸货，码头上一些工人看到来了活计，都站在码头上跃跃欲试，准备做工赚取一天的生活所需。

广州不愧是国家化大都市，码头上就有很多高鼻深目的佛郎机人，赵福祥也搞不懂他们来自哪个国家，反正都是一嘴难听的中文。

广州南城沿着珠江共有八个城门，分别是永安门、小南门、永兴门、五羊门、靖海门、油栏门、竹栏门、太平门，每个城门都有自己的码头，其中最繁华的就是靖海门与五羊门，这里因为城内就是十三行，所以很多货船都要到这里卸货。

赵福祥等人坐的是客船，在永兴门这里就靠上码头，不过因为船只太多，赵福祥等到中午，码头上市舶司的官员才上船进行察验。

市舶司就是后世的海关，这帮家伙因为直接归中央司礼监管辖，所以手中的权利大的很。一个穿了一身惨绿官袍的小官上了船，像模像样的四周看了看，然后问道：“你们都是从那里来啊？”

船主赶紧回答道：“回大人，我们是琼州府来的客船，上面载了八十九名客人，还有他们的随身行李！”

那小官瞪眼说道：“有行李？本官要仔细察验，避免有人夹带走私，让圣人蒙受损失！”

明代圣人一词专指皇帝，赵福祥一听这小官都将皇帝搬出来了，心中暗骂：朱由检如果知道你们这帮家伙打着他的旗号乱收费，估计能从坟里气的跳出来！

因为信息不通畅，这时候的广州还不知道皇帝已经上吊了，要不就是给那小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大行皇帝来当大旗！

船主早有经验，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估计有一两多重，然后放进那小官手中，低声说道：“大人，咱们船上都是守法良民，那有什么夹带走私，请大人放心！”

小官看了看手中银子，语气马上变得和缓了许多：“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免验了！”说完带着手下下了船，然后上了另一艘客船，继续他的敲诈大业。

赵福祥看着小官牛逼晃腚的走后，才低声问道：“贤弟，市舶司不是收取货船的关银吗？怎么客船也收了？”

李正道看那小官走远了，才低声解释道：“大哥有所不知，只要是出海的船只必须要去市舶司领取堪合，虽然客船不用收取关银，但每逢年底都要察验堪合，如果得罪了这个吏目，到时候他们会在年底察验的时候使绊子，让你领不到新堪合，所以船主都不愿意惹麻烦，花些小钱了事！”

赵福祥听完后感觉十分亲切，当年他负责全乡教育工作，那个学生想要转班调桌位都要给赵福祥送礼，如果不送不仅给你孩子调个差班，还是最后一排，让你看不到黑板！

赵福祥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官手段还是有些稚嫩，还用得着直接索贿，在码头上设立泊位，然后分成三六九档，交钱多的不用等可以直接通关，没交钱或者交钱少的，等死你也没有泊位！”

赵福祥此举与后世学校搞什么快慢班差不多，拿钱多的就可以进快班，然后给这些快班提供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基础设施，这样那些家长毫无怨言，还会夸赞学校教学质量提高。至于进了慢班也不会怨天尤人，谁叫你拿不出来钱了？

李正道没想到赵福祥还有这办法，心中暗骂幸好你这家伙没有来市舶司当官，要不还有我们这些海商的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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