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再现

　　窗外还在飘雪，干缩的枝丫蒙上了厚厚白被，憨憨入睡。；书桌上摆放着一盏台灯，怎奈只能照亮一小片；一杯白水热气腾腾，查阅资料的嘈杂终是扰乱了夜的宁静，烟灰缸上摆着的玉溪还在苦苦挣扎。烟灰缸中残留着不少刚刚燃过玉溪的残灰。

　　书桌旁有这样一个男人，他肤色较黑，厚重眼镜下掩饰了黑眼圈的存在，上黑下白的发迹透露不出他的年纪，脸上没有过多的鱼纹，上身穿着手织的白色毛衣。

　　台灯忽明忽暗，白水早已失了原有的温度，窗外的雪猛烈下着，男人整理着早上爆炸的案件资料，白板上张贴着十年前“5*20”事件的所有资料。在这只属于他的地方，男人不禁扶着眼眶，头疼病折磨着神经，但不能放下，他决不允许坏人在外多逍遥一天。男人不敢确定今天早上报纸上躲在人群是不是他，外界谣传十年前牺牲的线人，自己最好的兄弟。

　　透过门缝有余光溜进，男人嘴角微微上起，轻声说到：“傻瓜，这都不睡，你跟着我可真是受苦了。”

　　台灯熄了，杯子里的水没了，男人也打起了鼾。

　　顺着门缝溜进一个身影。一束长发及腰，两颊微微泛红，细眉挑起，眉头有些紧促，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心疼与无奈。女人体型匀称，较低，模样清秀，蹑手蹑脚，仿佛夜晚寻猎的花猫一般，稍怕一不留神发出声响。

　　女人望着刚刚认真，现在酣睡的男人，解下大衣盖在他的身上抱怨着：“原来有这不少人追我，咋就看上你了！”女人眼眶有些湿润，眼前这个男人认真起来一点都不懂得关心他自己，却始终心想着最爱的陆婷，只见她趴在男人的背上轻语道：“不管外面怎么说，总之姑奶奶我认定你了，你永远跑不出我的五指神山。”

　　“什么东西这么重？”男人“醒”了，美女快速爬起，心扑通扑通的跳不停，按耐不住，没办法只好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到门口记得把灯打开，台灯坏了，还有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对我说了啥。”男人调皮略带着猥琐的笑容。

　　“知道啦，真是麻烦。”女人此时心跳的更为厉害了，心想着：难道刚刚他是装的？羞死人了。

　　就在她开灯的瞬间，男人三两步来到了身后，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了她的腰。“婷，对不起，你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是我不好，不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都是我不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羡慕任何人，就叫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逸，没关系的，我并不奢求什么，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还有别老是说那些肉麻的话，怪……”还没有等陆婷说完，男人已经转过身子，管不住的嘴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他们闭着眼睛，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短暂时光。

　　突然间，男人的手机响了：“一次就好，我愿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一次就好……”

　　“卧槽，这该死的手机铃声，别管它，咱们继续。”男人生气的说，然后继续亲着陆婷，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一次就好……”

　　“我去，谁了？大半夜破坏人家夫妻氛围，看我明天不把你抓起来，让你尝尝牢饭。”男人说着生气的俏皮话。

　　“算了，你看看吧，我今天来亲戚了，不合适，何况濡儿还没有回来，待会儿咱俩去找找，大半夜的，又下着雪……”女人推开眼前的男人，眼神充满了忧郁，踱步到窗前依旧没有发现聂风濡的身影，平时这个点他也该回来了。

　　男人也担心，不过他认为自己的儿子今天一定是受人欺负了，他决定改天带着聂风濡向小刘学两招防身术。

　　“喂，是王局长呀，您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男人看到来电显示的是王局，一下子怂了，心里一片慌。

　　“聂聪逸，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好小子竟然敢不接我电话，胆子挺大的，还问我找你有什么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局长那边也忙的不开胶，为了防止今天早上的案件引起市民恐慌，上级决定三天之内必须破案。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连续杀人事件，由于之前几起案件地处偏僻，保护工作做的有好，已经锁定了嫌疑对象，本来是今天晚上实行抓捕，可是早上的案件有些棘手，存在相似点，但是不排除团伙作案，这样就得挨个排除嫌疑对象，时间肯定来不及。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已经实行了监控，只要这边一声令下，马上实施抓捕行动。

　　“王局长，我刚刚睡着了，不是故意的。”聂聪逸心虚的回答，额头的汗珠不停的跌落着。

　　“聂聪逸，我不管发生了什么，赶快把整理好的资料送过来。你小子可是落一根针都听得见的人，限时三十分钟，现在开始，还有过来把你儿子接回去。”此时局长叼起一根玉溪，望着窗外的雪说：“该停了。”

　　慒急的整理好了资料，男人还把兄弟的有关东西带着，临走前在陆婷儿的额头轻吻，附在耳畔说：“等着我和儿子一块回来。”

　　陆婷儿没有说话，只是跟随着聂聪逸出了门，下了楼，上了车，目送着丈夫的远去。聂聪逸也没有回头，在妻子的注视下，他不能回头，他知道妻子一定会等着他回来。聂聪逸将油门踩到底直奔公安局，留下陆婷儿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远去。

　　玉溪公安局的走廊上响起那熟悉却沉稳的步伐，急匆匆的走进了副局长王枫的办公室，胳肢窝里还夹着一沓子档案……

　　已经连抽三根烟的王枫只管悠闲悠闲的等着。他额很宽，额头上清晰地刻着三条深深的皱纹，皱纹里似乎藏着严峻的经历和饱经沧桑的折磨，两翼白发中夹杂着几丝黑发，细数一下也没有多少了，还是没能逃过流逝岁月的步步紧逼。穿着简便，退了色的浅蓝色衬衫掖进起了许多褶皱的牛仔裤，脚上的皮鞋却锃亮锃亮地闪着。

　　“27分56秒，王局我按时到了。”没有敲门，喘着粗气进了局长办公室。

　　“小聂啊，先坐，别急，喘口气再说，我已经下命抓捕了，放心好了，今天找你来有别的事情。你先看看手机，我就知道你不怎么看手机，也不知道谁家那傻小子可又被人欺负了，就在长安路，以后可不能老是这样，他爸当警察的，可不能让孩子受委屈，我国法律明确规定十四岁以上儿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今天视频都可上快手、抖音那些小视频软件的区域热搜榜了。不是我说你，你们的性子可真像!他的话还是那么的沉稳，不急也不燥。

　　就在此时王枫的电脑传来了一封电子邮件，只是没有人注意到。

　　看到聂风濡又给欺负的视频，聂聪逸的眉头微微向上挑了挑，抿了抿嘴，望向窗外的雪。没有办法，手上还有许多案子等着他处理的，何况聂聪逸也是需要成长的，如果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突然不在了，孩子又该怎么一个人面对?雪花落在儿子的伤口上，又有哪个父亲会不担心？看到那个孩子的囧样以及那不服输的表情，想着想着，聂聪逸嘴角渐渐扬起，掩藏不住的笑一下子就展现了出来。果然不失他当年“风范”，培养一番必成大器。

　　“老王，负责抓捕的是刘彬吗？”聂聪逸开始变得严肃，起码他是个副局长。

　　“是啊，年纪轻轻却不输当年的你，不亏是我带出来的，不是我吹”王枫开始得意忘形了。

　　聂聪逸对牛皮话并不感兴趣，但是刘彬这个人早有而闻。镜头调转到抓捕现场，负责人做刘彬，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如此少年不过二十出头，却早已破获数起案件。

　　“发什么呆呢?为了那小子，你都不搭理你曾经的老搭档了?可真不够义气，还笑得那么猥琐’，终于暴露‘本性了?”王枫带着醋意质问着聂聪逸，凉冰冰地空气瞬间变得酸酸的。

　　看到局长眼里的血丝，聂聪逸回过神儿，挑逗的说道:“您说笑了，王局长，您虽然是领导，当初要不是那个案子，咋俩还不知道谁是‘大，谁是小呢?进门门起码得敲个门吧?我担心儿子也很正常，您觉得呢?“聂聪逸向局长吐着舌头，开始了胡闹。面对局长，聂聪逸还是有一套的，他俩谁跟谁都不分的，炙手可热的老搭档不知道出生入死了多少次，可是上一任局长里的“大红人”。

　　聂聪逸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打着哈欠却始终掩藏不住疲倦。有些头发还是黑白相间的，为了不让那臭小子发现自己早已有了白发，他待会儿又得去染发了。

　　“对了，小聂喝茶吗?今天挺冷的，还有我这的空调坏了，该找人给我修修了。这几天下雪了，还是人家小李关心领导，给我送的电暖扇，虽然旧了点，不过挺暖和的。这和你家里那台也挺像的，局长我日理万机，过几天出去开会，回来之前你得想办法把空调修好。“王枫一边抱怨，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底部印有“WF“的白色陶瓷杯和一只底部印有“NCY”的蓝色陶瓷杯（这都是聂聪逸的要求）。捏上一小撮铁观音放在蓝色的陶瓷杯里又捏了几颗枸杞放在白色陶瓷杯里，旁边还有一包招待别人的红茶。

　　“还是你懂我，说实话这杯子可有十六年了，那次可是我们扬名的第一仗：工商银行劫案，当时对方还挟持了人质。但我们俩不但解救了人质，还将犯人捕获送上了法庭。那天可是你当警察的第十七天，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尿裤子呢。没想到，你小子行啊!托你的福，孙局长专卖奖励我们的，杯底还印你我名字简写呢!”也许他不知道这是聂聪逸找人定做的，与局长无关。王枫神气十足的说道。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挺不好意思的，把杯子放在你这里，天天蹭茶，一蹭就是十六年!”聂聪逸眼眶子里充满了泪，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时间悄悄一恍，十六年就这样过去了。过得可真快，得知王枫的情况后，十六年对于他太难了，王枫很欣慰，聂聪逸挺过来了。

　　局长递来了冒着热气，也是他最喜欢的铁观音，娓娓谈说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十六年啊，这不也过来了!十六年的今天也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总感觉才过了一天，儿子已经长的比我还要高了。”

　　两个老男人眼眶红红的，调皮的泪缓缓地躺着，流着，落下。杯中的茶水夹杂着咸与说不尽的哭，相见恨晚!喧闹的夜在泪水的冲刷下，保持了沉默，飘飘悠悠地雪也戛然而雪停滞在了那一刻，男孩还在路灯旁，女孩在归来的路上，两个老男人沉寂在了满满的回....世间万物就是这样的奇妙。

　　“你看，雪不下了，你去看看那傻小子吧。今年除夕我给你批假，好好陪陪家人，不要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有事的话老哥我给你扛着。你看，不能回忆曾经的事情，沙子容易溜进眼里。没有你的陪伴孩子长大了，如果在不陪他的话，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王枫用长辈的口气教导聂聪逸，龟裂的手抹去了眼角的泪。

　　“谢……“聂聪逸噙着泪，还没道完谢，便咯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出来。只见他从抽屉里掏出了开胸顺气丸，倒去泡好的枸杞水，接上水漱口几次服下。明显的可以看出，这已经不是王枫惊住了，不过他还是先用拖把将地面清理干净，然后猛地抓着聂聪逸的脖领朝他大喊道:“你不要命了，走，现在就给我去医院，费用我出，给我去医院。

　　这可是王枫第一次对聂聪逸发火，急红了眼，他恨不得把王枫按在地下打上一顿，聂聪逸简直不要命了。

　　“别动手动脚的，同事间的尊重呢?别激动，我必须要去找濡儿了，不过一定向他保密，好吗?“聂聪逸向王枫祈求道。

　　“可是，这到底为了什么，他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啊，你和陆婷儿俩还年轻，完全可以再要一一个，何必为了他付出这么的多?为了赎罪吗?”王枫为聂聪逸不公哭诉着说：

　　“老刘，你不懂的，我和婷儿俩不会要孩子的，我们也都是肺癌，你也知道。我也曾经抱怨老天爷，上辈子我们是否造了孽?可是，就当我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会有孩子的时候，濡儿出现了，我们的生活也开始改变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不，你不会理解的!聂聪逸挣脱了王枫，哭了，那么的无奈。

　　“不，我能理解，对不起哈小聂。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提，孩子需要你的陪伴，你去吧，不过随后必须去医院检查检查好吗?“王枫像一位老父亲般安慰着聂聪逸。

　　“王局，聂局，您二位这是在干什么?“刚刚完成抓捕任务的周逸轩准备找王枫汇报新的进展，恰好目睹了两个老男人含情脉脉的抱在了一起。“难道喝酒醉了?不对呀，聂局不是不能喝的吗?”刘彬小说嘀咕着，“哦，我懂。”他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年纪不大，但却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刚刚报道的那天曾在公交站一个人制服了三个人的盗窃团伙，红极一时，而且长的有点帅。聂聪逸与王枫都很看好他。“

　　嘀咕什么呢?你这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别多想。”王枫松开了聂聪逸。长时间的解释清楚后，聂聪逸向做错事般的问刘彬:“我说，小彬哈，刚刚我们说的你都听见了?”刘彬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有点笨拙，但又显得有点可爱，逗乐了这两个老男人。

　　“刘彬，王局的这个案子是不是你一直在跟进呢?”聂聪逸脸上裸露出猥琐的笑容。王枫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然后径直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拿起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好的资料拍了刘彬的肩膀说：“年轻人要敢于担当，连夜审讯，然后就放你三天假。”一种无形的压迫下，刘彬不敢说一句话了，只是点了点头。“那这个就麻烦你了，是时候考验考验新人了。“王枫拍着他的肩膀，将资料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刘彬臃肿的黑眼圈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帅气，不过它只希望这个连续杀人案可以快点了结他困了。

　　“这儿没你事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我办公室喝茶可以走了，如果你敢对别人讲这件事儿，你懂的。”王枫做了一个握紧拳头的动作。

　　刘彬当然不敢了，一个全国散打季军，一个出了名的神枪手，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怕啊!

　　下了楼，刘彬望着窗子透出两个人的身影，送了口气，笑着说:“可真有你这哥俩的。”还用手指戳了几下，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正看着他，未来可期，厚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对了，我怀疑老李没有牺牲，太还活着，我有证据。”聂聪逸将证据拿出，可王枫接连否认，找不到尸体也许是分尸喂鱼了。聂聪逸为了这个没少给他惹麻烦。

　　“算了，这件事也许是个巧合，我会派专人调查的，相信我，一有结果马上通知你。你看看你眼睛都充血了，儿子和媳妇都等着你呢。”王枫催促着聂聪逸，就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必须休息。

　　“谢谢，那还请您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聂聪逸无奈的妥协着，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儿子妻子等着他，毕竟渺无音讯十年了，老李还活着吗？

　　“一定会的，不过你可先别急着谢我，我给你三天假，休息一下。”

　　“这我可不，我堂堂一副局长怎....”

　　“先打住，这儿有个案子和你儿子有关，你没得选择。经举报有一个人在长安路，此人游手好闲成瘾，有多次犯案经历。刚刚欺负过，小聂，哪怕你是副局长，毕竟我是领导，给你三天时间，随后具体的微信告诉你。赶快去找你儿子吧，天怪冷的。”

　　聂聪逸眼眶又红了，包不住的泪流了下来，似曾相识的背影，十六年前领养王懿时，他也是这样出的警局。

　　王枫打开电脑发现了邮件：

　　  8  5  9，2  1  15，26  1  9，12  9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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