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5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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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关市开放。
西市人头攒动，数不清的陌生的面貌出现在长安人的面前。
商贩们也格外热情，不在意异乡人口音的微小差异，纷纷介绍着自己所售卖的物品。
你和李元芳站在屋檐上，看着这一幕。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李元芳在你身边感叹一句。
“是啊，先前一个月的准备和辛苦终于有结果了。”你抬头望着天空，太阳仍像往常一样，不过早上的云雾为它披上了朦胧的衣纱。
远处厚重的云层在徘徊，似在畏惧这一吵闹却温暖的地方。
但到后来你才知道，它们哪里是畏惧，是争夺前沉默的觊觎。
——
“短暂的最后时光，与其焦虑惶恐，倒不如静下心来随机应变。”明世隐勾唇，伸手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浅绿色的茶水，道。
已经对忽然出现在这里表示习以为常，你听闻明世隐的话，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什么？”
什么叫做，短暂的最后时光？
明世隐看向你：“你相信命运吗？”
诶？
你不由得怔愣，不清楚明世隐是想说什么。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说啊。
“那你会遵从命运吗？”那不如站在明世隐的角度反问，明世隐应当是相信命运的存在的。
明世隐放下茶盏，道：“身在命运中心，又怎能揣测命运？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别人的命运罢了。”
“无法亲身实践，又怎知命运的真假。”你反驳道，“真理也总要在实践中探索的，不是吗？”
“你是唯一一个除了我自己外算不透的人，”明世隐眯起了眼睛，“是你本就特殊，还是你身上携带着能够让命运变成未知数的物品？”
你不清楚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你算不算特殊，你也不清楚系统能否改变命运，但是你和系统都不正常。
你自己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明世隐又能看出什么呢？
他将落在你面庞上的目光收回，道：“你很特殊。”
能够站在那么多天选之子的身边，让他们的心里都有你的一份位置，他也不知该说你什么——是说你厉害，还是说你深藏不露。
看明世隐的表情你就知道他绝对脑补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差不多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对此你嗤之以鼻，端起面前的茶盏，小抿一口：“真心待人，在这暗流涌动的地方固然特殊。”
他面上即刻现出几分了然：“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心下一颤，你立刻想起了系统给你编好的理由：“大人你的问题的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失忆了，忘记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可一个人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自我保护意识。”他不相信你的鬼话。
“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最初不曾想过保护自己？”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长安其实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一旦深陷其中，想要挣脱出来基本上不可能。所以，你在最开始和所有人保持距离。
不愿意接受君默的馈赠，坚持付房租；为博取长安人的信任就先接近李元芳……
你讨厌那时为了自身、为了存活而接近他人的自己，也厌恶自己曾经利用过他人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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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相信你了。
在感受到信任的那一刻，你在心里泪目。
你不是那么善良，但你也绝不是没有良知，他们信任你，你自然也要全身心地信任他们。
先前所计划的保持距离在他们的信任面前通通化作了云烟，从和他们成为朋友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不可能不深陷在长安这蛛网里了。
但是有他们在，长安就是你的家。
明世隐垂眸，低笑一声。
你身上的光芒实在是过于耀眼，对于他这样习惯于在泥沼中徘徊的人来说是危险。
他不会对你动手，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对抗得了你身后的那些人，他也不清楚你的底牌。
况且，有一个类似于朋友的对手，也很不错，不是吗？
“你想改变命运吗？”他问道。
你愣住了。
他额间的红纹妖冶而危险，你听到他这么道：“祝你好运。”
……什么？
还没有回过神来，你便回到了关市。
带着莫名其妙的茫然，你眨了眨眼睛，并不明白明世隐话里的意思。
直觉告诉你，明世隐绝对预知到了什么，但他不打算告诉你。
没准，这次的结果是他想看到的呢。
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想着，你觉得你还是去苏烈那里看看会更好。
“晟？”远远地看到晟跟在一位女子的身边，表情兴奋又带着几分“求夸夸”的自豪，旁边马匹身上已经放满了物品。
而那女子并未搭理晟，反而对着书摊的老板，细手一挥——从晟的表情你可以猜出来，应当是“我全要了”这类说法。
女子淡笑着偏头，将打包好的书简放到马匹身上，牵着马匹，朝着西市外的方向缓步走去。
她偏头的时候，面朝的正好是你的方向，你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脸——
是小（chang）姐（bi）姐（yuan）伽罗！来一趟能够遇到伽罗姐姐你真的是赚了！
厚重的云层默不作声地缓慢接近着，将蔚蓝的天空与明艳的阳光遮掩，注视着这即将受到重创的土地，以及现在还在愉快地交谈着的人们。
“伽罗姐，长安真的很好，在这里，我同将军住在一起，还认识了很多人——我交到了新朋友！她机敏聪慧，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抓住歹徒，却也呆萌可爱，第一次遇到我时还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微风携带着晟的只言片语，将话不完整地带来，即便如此，你还是听到了“平地摔”三个字。
……这个梗就真的过不去了是吧？！
你也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平地摔啊qwq怎么就被记到现在呢……
呵，这个晟，等到关市结束你绝对要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厉害，看他还跟不跟别人说你平地摔的事情！主要是在小姐姐面前！
在小姐姐面前丢脸是万万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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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站在原地这么想着，你感到有人轻轻地扯了扯你的衣角。
茫然地低下头，你看到一个小女孩一手拉着你的衣角，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清澈的棕黑色眼眸透着几分害羞。
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这么给予评价，你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啦？”
她小小地抿了抿唇，伸手将糖葫芦递到你的面前：“姐姐我请你吃糖葫芦！”
“诶？”糖葫芦并没有拆封，小女孩的面上满满的都是羞涩与欣喜，你也忍不住柔和下面庞，接过糖葫芦，道：“谢谢你呀~”
小女孩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道：“不用谢！娘亲说过，好吃的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她悄悄地瞥了你一眼，红彤彤的脸颊像是苹果一般，她小声补充道，“我很喜欢姐姐，所以想请姐姐吃糖葫芦。”
！！！有小萝莉喜欢你！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你终于有种自己是个大姐姐的感觉了！
“姐姐，求抱抱举高高！”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不好意思道。
你立刻伸手将她抱起——这么好的一个萝莉投怀送抱（？）的机会你怎么可能浪费。
殊不知在别处有人拿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含着眼泪编辑文字上传：“不要问，问就是我酸了。”
此条说说一发出去，底下立刻涌出了如潮水般的评论：
1l：崽！你怎么不抱麻麻抱别家的崽啊qwq……
2l：我酸了，崽崽现在在我怀里，真的qaq。
3l：楼上我信你个鬼，崽崽明明在我怀里。
4l：得到崽崽的怀抱很简单，首先你需要一串糖葫芦，其次你要是个萝莉……（45°角望天悲伤落泪jpg），我有糖葫芦然而我不是萝莉qaq（哇的一声哭出来jpg）
……
系统消息：2l和3l因发布违法内容，已被禁言。处理人：长安治安官——狄仁杰。
10087l：……噫，可怕。
10088l：狄大人怎么会跑到x博来啊qaq……
10099l：默哀。不过狄大人消息这么灵通的嘛？
10100l：快！快来吃狗粮！
紧接着，楼下一堆的系统提示，宣告着又有多少人被禁言，此楼的最后一个发言为：
20321l长安包打听今天有没有被扣工资呢：抱图，谢谢楼主。
系统消息：此帖因发布违法内容的人员过多，已被封帖。处理人：长安治安官——狄仁杰。
楼主低头看着手机，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今天的妈妈粉们仍旧没有吸到崽崽呢＃
对于这些你一概不知，你的心思全放在了小萝莉的身上。
“谢谢姐姐，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啦！”小女孩捂住了脸，担忧会被你看到压抑不住的嘴角，“姐姐再见！我去找娘亲啦。”
“嗯，注意安全呀。”注视着小女孩向着前方奔跑，欢喜雀跃地扑入远处一个妇女的怀抱，听到她兴奋地跟妇人诉说着刚刚的事情，而妇人牵起她的手，面含笑意，向着西市外走去，你忍不住扬起笑容，缓步跟随在她们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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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就在此时。
天已经完全阴暗下来，西市外的方向，一群人神色慌忙地跑过来，不停地叫喊着：“魔种！魔种来了！”
听到这句话，你的脑袋“轰”的一声，终于想起来了那些被你遗忘的事情。
魔种入侵，关市失败，晟与苏烈产生误会，沦为阶下囚……
残垣断壁，人们哭喊，长城守卫军……！
难怪沈梦溪会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原来，他的机会便是抓住引来魔种的人——他所认为的凶手，晟！
你终于明白了明世隐对你所说的那番话。
你想要去改变这一切，想要去保护这些无辜的人！
一刹那的彷徨无措被你收敛在心底，你坚定神色，提步冲向人群，逆流前行。
越往前，面前的景象越是凌乱，坍塌的货摊，刺耳的尖叫，令人发毛的嗥叫，以及……呼救声！
“娘亲……娘亲！”这声音，你片刻前才听到过。
你慌忙环顾四周，寻找声源，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处即将坍塌的店铺内。
梁木摇摇欲坠，支撑着的横木发出痛苦的哀鸣，预示着它无力再给予力量。
你停了下来，试图深入的魔种却没有停下脚步，它们怒吼着，摧毁着过路的一切。
来不及想更多，在你反应过来前，你的双腿已经冲向了那家店铺。
女孩无助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你使用一技能闪身进入店铺内，鼻尖却闻到了□□的味道。
什么情况？
“姐姐——我在这里，在这里……”听到了你进来时的响动，女孩哭得更加大声。
店内一片狼藉，你找到女孩，匆匆拂去她面上的眼泪，抱起她，向着出口奔去：“你娘亲呢？”
“娘亲、娘亲跟我遇到了怪兽，把我放到店里，跑出去把怪兽引开了……她让我等到安全的时候再出来，但是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店快要塌了，外面都是怪兽的声音和惨叫，我不敢出来……”女孩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泪再次落下。她看向你，哭着道，“姐姐，我还能再见到我的娘亲吗？”
多半不能。
很少有普通人能从魔种的手里逃脱，更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但是你不能告诉她，这个女孩还小，连魔种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她知晓。
于是你故作轻松道：“会的，会再见到的。”
“吼——”面前窜出了一只凶恶的魔种，那是一匹野狼，它混黄色的眼珠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在你们面前十几米处踱步。
你顿住了脚步，随即便听到怀里女孩颤抖的声音：“姐姐……是那些怪物追上来了吗？”
你不知怎么回答，抿了抿嘴唇，道：“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当你站到地上时，要和我赛跑，我们比比谁先跑到苏烈将军身边，好不好？因为你还小，我会让着你，晚一些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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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一定要追上来啊。”女孩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再次落泪。
“放心，”你回答道，“我的朋友们可都在长安。”
紧盯着面前的恶狼，在它后腿发力扑过来的那一刻，你使用一技能，直接闪到了恶狼背后。匆匆放下怀中的女孩，在她背后一推：“跑！”
女孩终于绷不住眼眶里的泪水，拔腿就跑，朝着东边奋力奔去。而你迅速地抽出了匕首，听到脑袋后的破空声，连忙回头用匕首挡住。
“吼！”抓了个空还让自己的爪子受了伤，恶狼恼羞成怒，再次扑过来，锋利的爪子刺在你拿着匕首的手上。
刺骨的疼痛令你差点松手，但是求生欲告诉你，你不能松开匕首。颤抖着往后退，用匕首进攻再次挥来的爪子，一技能cd刷新，你闪到恶狼身后，刚想打出二技能，便看到面前的狼突然转身，直接撞向了你。
魔种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你直接被撞回了店铺，摔在地上，腹部剧烈的疼痛令你忍不住白了脸，短时间内没办法再凝聚力量站起来。
勉强睁开眼，你看到恶狼在了解你没有了反抗能力后，将目光对准了跑出去没多远的女孩身上。
怎么这么废！为什么不能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费力凝聚出十几只蝴蝶，对狼造成减速，你成功地转移回了它的注意力。
“你就……只有这点实力？连我都解决不了，你多半是一匹废狼吧？”
它怎么经得起这般激将，当下放弃了追捕女孩的想法，冷冷地瞪着你。
忍着剧痛站起来，你冷笑道：“有本事你过来啊。”
恶狼哪里会想那么多，直接冲了过来。
它的身子擦过门框，梁木终于忍不住哀鸣一声，轰然倒塌。
足够困住它，让女孩安全了……
你这么想着。
店铺内的□□味愈发浓烈，原先摆在桌子上的香炉此刻被打翻，燃烧着的香携带着些许火焰，落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细小麻绳上。
有什么在燃烧？
坍塌下来的横木压住了恶狼，令它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可此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躲开砸下来的物品。
会死在这里吗？你不知道。
此刻的你想活下去，想要澄清。晟不会将魔种引来破坏关市，因为他渴望和平的那份心情不容作假。
魔种在不断地挣扎着，你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粉白色的猫咪样子的东西。
那物品的细绳此刻正在燃烧，细微的声音就像生命的倒计时。
你忽然懂了，什么叫做，短暂的最后时光。
不甘心地凝聚力量，试图用一技能逃出生天，然而晶紫色的能量短暂地持续了片刻就消散在手心。
原来……沈梦溪的炸弹，在这里啊。明世隐其实都算到了。
你再次凝聚力量，倔强地不肯落泪，然而下一刻，近在周身的炽热与耳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你。
【宿主！！！】
——
正奋力向前奔跑的女孩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她停下来，缓慢地转过身，看到的是远处的一片火焰。
不可置信与茫然无助在她的脸上呈现，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
关市的意外发生突然，大家赶到时，便看到一个猫咪种族的魔种混血站在一个大坑旁边，听到他得意扬扬道：“这家伙可是我抓住的，你不许耍赖！”
远处的火焰还在燃烧，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此刻火势已经减小，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与黑灰。
大坑内躺着的，是一名有着浅紫色短发的男子，他的名字叫做——晟。
“所以，她人呢？”李白面容完全冷了下来，此刻已是夕阳西下之时，距离关市出事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然而你还是没有出现。
治安府全员、苏烈、韩信和他站在一起，却没有你的身影。
死一般的沉默在他们周围蔓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嗒——嗒。”沉重的脚步声向他们靠近。
李元芳抖了抖耳朵，警惕回头，却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狼狈的女孩子。
他微眯双眸，认出来了：“你是——”是关市出事前和你站在一起的女孩子。
“你们，有找到姐姐吗？”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她说过，我会再见到娘亲，她会追上我，现在，我的娘亲回来了，她呢？”她的心里抱着几分侥幸，“你们，有在店铺爆炸前找到她吗？”
“……你说什么？！”狄仁杰一怔，迅速偏头，看向不远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的地方。
火已经烧了这么久……
“没有，找到吗？”女孩的眼泪迅速涌出，“好的，我知道了。”她提步，朝着那片废墟前进。
扁鹊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哑声道：“交给我们。”平日里稳重如山的他，此刻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这对于一个经常做手术的医生、一个擅长制作药剂的怪医来说，最为致命。
火焰以最快的速度被浇灭，露出了漆黑的残木。
多可笑啊，他们都曾说过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最重要的那个人，可在最后，他们却对于那个人的消失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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