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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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压能力。
萧晴的抗压能力是她有别于公司里其他社畜的优点。
她的抗压能力很强，强到能在无数死线下仍然能自如完成工作。正因如此，她被认为很好用，所以被老板往死里用了。
然后她就死了。
但作为一种独特的品质，它是刻在萧晴灵魂里的力量，死后的萧晴依旧保持着能在高压之下踩着刀尖跳舞的抗压能力。
不如说，压力让她感到兴奋和快乐。
因此，她看见了。
因为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没有血，没有绝望的黑暗。
在千钧一发之间，在绝对的劣势之中，她看见了打破困境的唯一曙光。
那就是看见这件事本身。
幻境之主真正的杀招，明明可以击中她的眼睛，却在那须臾之间扭转了方向，避过了她的双眼，宁可无功而返，也没有夺取她的视力。
为什么？
她明明看准目标，对着熊，对着面具暗卫的头部刺出的剑，却被他们诡异地躲开。
为什么？
她闪避不开熊慢悠悠的拍击。
为什么？
她出剑，靠的是手眼协调，用视力锁定了目标，然后手再去对着目标刺出一剑。
她闪避，靠的依旧是视力，判断棕熊拍击的轨迹和范围，然后再用最短的闪避距离以求取得最快的反击时机。
连专家都要看准剑尖的距离，才能擦身而过，毫发无伤。
但如果是眼睛欺骗了她。
那正是眼睛欺骗了她。
视觉才是这个幻境最重要的杀招。
人终究是依赖视力的生物，人相信眼见为实，人依靠视觉来了解自己在空间中和其他物体的相对位置，从而指导自己身体作出反应。
就好像晕车的人要坐前排。
因为前排能看到正前方的景象，相对于后排看到的侧面的景象，正前方的景物变化比较慢，眼睛接收到的空间感知和耳朵里的平衡器官接收到的空间感知差距比较小，所以能避免或者减轻晕车的症状。
这就是视力对于人类的影响。
幻境之主不敢剥夺萧晴的视觉，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个幻境并不是创造出实际的幻象，而是迷惑萧晴的视觉而产生的幻象。
其他人出现看到的也只会是萧晴站在什么地方像个傻子一样上蹿下跳，还对着空气乱砍乱划。
萧晴直接在原地不动了。
猴戏演得差不多就得了。
萧晴不动了，四周的攻击就追上了她。
刀光剑影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墙，排山倒海般向她压过来。
毫无疑问这连绵的攻击波中，也潜藏着幻境之主的偷袭。
但萧晴依旧伫立不动，她必须赌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萧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恐怖的浪潮。
然后闭上了眼睛。
萧晴的世界顿时陷入了黑暗。
同时消失的不只是光芒，还有无数攻击中绽放开来的灵气波动。
萧晴的世界里万籁俱静。
然后是一个灵气波动从她身后传来。
非常弱小，甚至可以说连筑基期的水平都没能达到。
萧晴背对着它，所以它也无从知晓萧晴已经闭上了眼睛。
攻击直扑萧晴的后心，但在它露出胜利的笑容之前，萧晴已经转过了身。
对方实力很弱，就没必要动刀动枪了。
萧晴一手直接抓住了来者握着武器的手腕。
“欸？！？！？“一个有点尖细的女声响起。
萧晴重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堆复制人军团，还是数不清的刀光剑影。但是随着她抓住了幻境之主，眼前的幻境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定住不再动了。
萧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抓住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
但下一刻，萧晴眼前的幻境便开始崩溃。
四周的景象像破碎的镜子般开裂然后发出迸裂的声音。
“砚秋啊，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向宗主那边交代？“
连家服软后，绝云顶一行人也没再堵在仓库门口，碍着连家人打扫昨天战斗的痕迹。一行人移步到了上回萧晴接风宴的内堂里，坐下来品着连家奉上来的茶水，看连家的人将那面大镜子搬过来。
张奎生趁机施了一个隔绝音声的小神通，和一旁看似云淡风轻的舒砚秋搭起了话。
舒砚秋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我让她去的，宗主那边自然会如实禀报。“
张奎生点了点头。
舒砚秋之于绝云顶的重要性他当然是了解的，可这件事毕竟有关连家，连家和绝云顶之间的关系同样对于绝云顶而言也是相当重要。处理不好很容易变成里外不是人的情况。
宗主是跟他说要全力配合舒砚秋，但有些事也不是宗主一句话能决定的，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最后怕不是执事堂要丢大脸。
既然舒砚秋开口揽下这件事的责任，那他当然是没有意见。
舒砚秋抿了口茶水，她并不能理解茶和普通泉水的区别，苦苦的反而还挺怪。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罪魁祸首摇着椅子风雪中叹茶的模样，眉头微皱，手中的茶盏又放回桌上。那细长的手指轻敲扶手，似是在想什么。
“……“
萧晴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这是她砍过的里面剩下来最完整的一张。
她现在正处于一间厢房里，虽然内饰比不上连家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水平，但也算是曾经设施齐全。
曾经是指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萧晴砍过至少一剑。
厢房四周非常昏暗，萧晴也还没去看房外是什么个景象，估摸着房间里那么黑，出去看大概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萧晴手边的桌子上重新点燃了一根被斜切掉一块的蜡烛，面前的地面上跪着一个小女孩。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杀我？“
萧晴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萧晴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狠人，但也不至于有人想谋害她性命她也能一笑置之的人物。
只是这里的实力差距也太过悬殊，她一个筑基巅峰暴打一个练气期小屁孩，先不说传出去好不好听。
但如果不问个清楚明白，连她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你是人类，人类就都该死！”
小女孩执拗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萧晴说道。
萧晴对于她的狠话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这张婴儿肥的小脸作出凶狠的模样威胁人的样子，在萧晴看来除了可爱没有别的含义。
不过她说的话倒挺有意思。
人类？那么说她不是人咯？
萧晴仔细端详着小女孩的脸。
好像确实和人类有点出入。
除去和人类幼崽相似的婴儿肥，黑发，墨瞳，嗯……五官上好像差不多。衣服是朴素了点，但是也还是人类小孩的样式。
但是在她额头上，倒是有一个明显的黑色纹印。纹印非常复杂，但边缘都很整齐，排除丧心病狂的人给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纹身的容嬷嬷行为，这看起来是天生的。
其他的特征和人类小孩完全无异。
“你是化形的妖？”萧晴问道。
小女孩脸色一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应该就是妖族了。
萧晴思考了一下，这种破事铁定和连家有关了。
回想自己来到宁丹城，就是接的护送连家货物的任务，然后发生了妖族袭击的事，还有那个妖族女修。如果当时的货物就是这个小姑娘，妖族要在人族地界大开杀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里不像是连家主宅的地界，否则她在这里砍了那么多东西，连家修士肯定已经过来查看了。
虽然不能确定现在自己身在何处，但肯定和当时翎羽领着她去的那个仓库有关。
也就是说在那个仓库遇上连家修士重兵把守并不是因为对方成功堵截到她的行动，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那里防守的。
妖族女修想要她帮忙寻获的宝物，就是眼前的小姑娘。
沉吟片刻，萧晴开口了。
“我认识一个妖族，她托我来这里找一只妖。如果你确实是妖，这里没别的妖族的话那说明你就是我要找的妖。“
萧晴不是很确定眼前的小姑娘和那个妖族女修是否认识。
“妖族？“小女孩一脸疑惑。”你们人类都是坏人，怎么可能认识妖族？“
萧晴想了想。
“你刚刚想杀了我对吧？可是现在我明明比你强那么多，我却没想要杀你，是不是说明我是个好人啊？”
小姑娘完全不买账：“可是那些人也没有杀我啊，他们杀了奶奶，然后把我抓了过来。他们是坏人，你不杀我也不能说明你不是坏人，你也可能想骗人，不，骗妖。”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啊。
小姑娘好像还挺聪明的。萧晴尝试组织一下语言。
“那……你看，你说的那些人，杀害你奶奶的人，是不是就是那几个你刚才用来攻击我的人？”
那个戴面具的暗卫毫无疑问就是连家的暗卫，他的实力绝对是金丹期，但是小姑娘制造的幻境里，那个暗卫根本没有金丹实力，但是外型上又完全是连家暗卫的造型，说明这个人的存在绝对不是编造的，小姑娘被连家抓过来困在仓库里，那这个暗卫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抓住她的人之一。
由此可见，那女人和书生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身份，都是当初抓住小姑娘时她见过的人。
“是又怎么样？”小姑娘依旧不信任萧晴。
那就是没错咯。
萧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和那些人是敌人，我身上的伤就是他们留下的。我和坏人是敌人，是不是至少说明，我更像好人？”
小姑娘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松动。
萧晴松了口气，小姑娘虽然聪慧，但似乎并没有见识过太多人世间的花花肠子，没有问什么她和连家是黑吃黑之类的问题。
但小姑娘警戒心很强，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吗？她让你来找我，应该留下了一些可以让我相信她的东西吧？“
有，但是被个吊毛打碎了。
萧晴满脸黑线，心里对连宸的仇恨值又加深了。
“有，是一根有她妖气的翎羽。“萧晴尽力压制住对连宸咬牙切齿的感情，一字一句尽力平静地说。
“给我看看。“小姑娘似乎对萧晴信任程度高了几分，没有那么紧张，闻言直接把手往她脸上一摊。
“是那根翎羽带我来的，替我挡了一击已经被打碎了。“萧晴只能如实地说。
警惕又回到了小姑娘的脸上：“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呃……同是天涯沦落人，我骗你没有意义啊。“萧晴无奈道。
小姑娘盯着萧晴的脸，不对，应该是方雁秋的脸。
易容的脸有一点好的，那就是如果萧晴不想它有表情，它就真的可以完全没有表情。
小姑娘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使得火，红黑色的火，眼睛能发出金光。“萧晴回想了下荣胥给自己描述的妖族女修的模样，再结合一下自己的经历，尝试看看能不能让小姑娘认出来。
小姑娘显然没见过她，脸上一脸鄙夷。
“使火的妖族没有一千都有几百，眼睛发个光也不算稀奇，谁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路货色？“
千里之外的北极山上传来一阵喷嚏声，惊得漫山的鸟儿慌张地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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