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两个人的葬礼

机械守卫像是一片海浪挡在林渊与姜妃雪前行的路途，领头的楚诗怡立在中间，显得既亭亭玉立，又英姿飒爽。

“看你了！”

姜妃雪似乎并不紧张，一脸平静。

林渊没好气地说道：“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个坑挖的可真深。”

姜妃雪冷声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天经地义！”

楚诗怡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心可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林公子，你帮我拿下姜妃雪，我以身相许如何？”

姜妃雪冷声道：“就你？也配得上他吗？”

“哟，看你这醋坛子还挺大的，让我都以为他已经是你的丈夫了。那个女人死了，你的靠山没了，还能……”

“我死了你就能欺负妃雪？你配吗！”

躺在姜妃雪怀中的女子突然开口说话，把楚诗怡吓得花颜失色。

姜妃雪喜极而泣，“王姨，你没死呀，太好了，太好了，吓死我了……”

女子一脸慈爱地伸手抹去姜妃雪脸上的血迹，之后冷眼盯着楚诗怡，“楚月帝国在我眼里连一只蝼蚁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羞辱妃雪？”

说着，她如一根立着的木桩，直冲向楚诗怡。

那些机械守卫像是飞蛾扑火般涌向她，可是还没靠近就全部被震飞，之后铮亮光滑的表皮出现一个个斑点，快速散开后，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腐蚀奥义！”

林渊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往事如潮水般在识海中翻腾。

腐蚀奥义他太熟悉了，因为他第一世就是被腐蚀奥义击败，而且施展的正是他自以为最熟悉的前妻。

她前妻跟他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玄天界修者，他前妻是从低位面飞升。

他曾问过她是那个域界，但她一直没有说。

直到林渊被暗算，才知道她害怕自己去往她出身的域界，那就能知道她修炼的是腐蚀奥义，这样她就无法暗算他。

这个奥义跟别的奥义还不一样，因为只有极为特殊的血脉的才能修炼，而且这种血脉经常出现断代，有时隔了二三十代人，数百年才出现一个，有时又会同时出现十几个。

他看着姜妃雪，问道：“你叫她王姨，她姓王吗？”

姜妃雪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林渊刚要再发问，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楚诗怡面前，一掌推出，与女子僵持在一起。但很明显，老者并不是对手，他掌心的真气正在被慢慢腐蚀。

林渊想起陈家酒会的场景，不管是三大教会的红衣主教还是镇南王楚天云对姜妃雪都很客气，还有些忌惮，原来她有一个如此强横的靠山。

女子全盛时期应该是魂境修者，而老者只是神玄境，虽然处于巅峰状态，但对大道法则领悟的鸿沟他没法跨越。

“再僵持下去，你的魂念真要耗尽了，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女子一往无前，不计生死的气势让老者心生畏惧，不得不妥协。

女子加了一把力，震退老者后冷声道：“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哼！我告诉你，哪怕我只剩一缕残念，也能活到你先死，魂境巅峰修者的强大你想象不到。”

老者拿出一块破布，说道：“二级禁忌物‘沉默的歌者’，外加十万玄石，总可以了吧？”

楚诗怡瞪大眼睛看着老者，感觉心中的神崩塌了。

在她眼中，老者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可是现在……

女子冷哼道：“再加三十万玄石我可以考虑一下。”

老者一咬牙，又拿出两个储物袋，“成交！但你得发誓，不得做任何有损楚月帝国的事情！”

女子冷笑道：“你会跟一只蝼蚁计较吗？跟你那些子子孙孙说，敢动妃雪一根汗毛，我就剥夺你们活着的权力。”

说着，她看向楚诗怡，冷声道：“两个月前我杀进你们皇宫，坐在龙椅上，而你的大伯，那个皇帝就跪在我面前。你是真的蠢！你们家大人更蠢，怪不得楚月帝国如此破败！”

说完，她不再理会对方，转身对姜妃雪说道：“妃雪，我们走吧。”

林渊无声摇头，老者其实也看出女子已经没有生机，只是残存的神念支撑这具身体，他要是全力以赴，女子必死。

可他不敢赌，因为牵挂太多，他们两人要是全力战斗，估计大半个云风城都要变成一堆瓦砾，林渊都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散溢的灵力给搅碎。

但是女子也有顾忌，以她对姜妃雪的感情，她也不敢赌。如果老者勇敢一点，就不会被女子狠狠宰了。

不过他更佩服老者，毕竟他的退让是因为不想伤害云风城的无辜百姓。

女子拉着林渊让他跟她坐在后座上，一路上说着姜妃雪的往事。

姜妃雪还真的不了解女子，她们是偶遇，相互扶持走到了这里。

四年前，身受重伤的女子掉落大江，顺水流到一片沙滩，刚好遇到落难的姜妃雪，后者救了她。

而她帮姜妃雪杀光了追杀姜妃雪的人，两人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磨难，走了整整四年才来到楚月帝国帝都。

姜妃雪一出现，就引起全城轰动，就因为她的容貌实在太祸国殃民。

那些公子哥一个个趋之若鹜，围着她团团转。

女子知道自己的伤已经没法痊愈，时日无多，也想让姜妃雪有个好的归宿，也不拒绝那些公子哥的纠缠。

但是九皇子看到她之后，就将姜妃雪帮到了皇宫，想要献给父皇。

结果就是女子一人一剑，从午门杀进去，毁了半个皇宫，坐在龙椅上逼迫皇帝下跪认错，之后一剑斩了九皇子。

对帝都很失望的两人辗转了好几个大城，在十天前来到了云风城。

女子时日无多，急着帮姜妃雪找伴侣，所以一来到云风城，就带着姜妃雪强势“拜访”了云风城的豪门。

但是姜妃雪根本看不上那些公子哥，又不好违逆女子，所以才请林渊假扮男朋友，想要让女子可以安心。

林渊一直沉默不语，女子的残念好几次都想要查探他的身体让他很不爽。

等到女子说完，林渊才问道：“你姓晚？”

女子眼神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但逃不过林渊的双眼，他又问道：“晚情是你们先祖吗？”

女子不淡定了，惊叫道：“你，你怎么知道先祖的名字？”

“去死吧！”

女子突然暴起，一掌推在林渊的胸口，也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刺入了他体内。

“说，你是不是哈家派来的追杀我的人！不说我就让你生……嗯，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化解了血脉诅咒术！”

女子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林渊，刚要再出手，林渊的双掌猛然拍向她的太阳穴，这一掌将她的残念彻底拍碎了。

“可惜了，没来得及问她怎么解除血脉诅咒。”林渊有些懊恼地自语。

姜妃雪这时才反应过来，刚要喊叫，林渊率先说道：“在病房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因为不放心你，所以执念不散，现在你脱险，她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姜妃雪在努力消化林渊的话，竟忘了为女子哀嚎。

其实他并不怪女子，他给自己下的咒语是如果他欺负姜妃雪，将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是为了姜妃雪。

刚才那一击，她是真的起了杀心，但也是因为“晚情”这个名字。

只是他将什么东西注入了自己体内？林渊仔细探查过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不责怪她，但心情不爽是肯定的。

“停车，出示通行证！”

毫无感情的喊话转移了林渊的注意力。

已经到了外城的城门，进出城的检查很严格，没有通行证都不能出入城门。

姜妃雪将她和女子的通行证递给城卫军，林渊也将云星瑶给他的那张通行证递了出去。

这时，四个机械城卫军围着车子仔细扫描了一遍后，他们才放行。

一出城门，林渊心情大好，这时他穿越之后第一次看到纯粹的绿色。

这是一片平坦的稻田，一眼望不到边，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唯一的瑕疵就是那些电塔释放出来的电弧，太影响视觉效果。这些电塔是为了保护农田不被飞禽走兽糟蹋，禁忌之地经常有异兽冲出来，它们的破坏力跟修者不相上下。

姜妃雪已经给女子找好了地方，位于城外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山包上，坐南朝北，那个方向是她们的故乡。

姜妃雪停下车后把工兵铲丢给林渊，“等这件事办完，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

林渊只能老老实实去挖坑，都走到这一步了，他没有不要再计较什么，再说让那一个美女动手干活，他在旁边看也看不下去。

从挖坑到葬下女子，姜妃雪都面无表情，没有哭喊，一直沉默着。

林渊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想哭就哭吧，憋着会长皱纹的。”

虽然只听女子简单说了她们两人的经历，但林渊能想象得到她们的感情有多深。

姜妃雪黯然道：“王姨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孝敬她，总是惹她生气，她死了我流再多的眼泪又有什么意义？”

林渊有感而发道：“确实如此，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总觉得以后有时间再补充，结果到最后连补偿的机会都没了。”

“嗐……”姜妃雪长叹一声，看着没有墓碑的孤坟，低声道：“两个人的葬礼，比我相信的好一点，既然你现在是我男朋友，那你帮我致悼词吧。”

林渊问道：“稿子呢？”

姜妃雪无力地说道：“你即兴发挥吧。”

林渊哪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会也没有一点头绪。

看到几只乌鸦落在不远处的枯树上，他灵机一动，学着前世恐怖片里道士的语气说道：“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显灵，单身女，不用怕，找不到青年找老头，老头省事有低保，老头死了还能找……”

女子数次算计他，林渊对她可没有什么敬意，这就是睚眦必报，死了也要被调侃。

“你念的是什么，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嘣！”

一声巨响打断了姜妃雪的话，乱石穿空，刚刚垒起来的坟墓直接被夷平。

两道浑身是血的人影横飞，落在林渊面前，居然是覃嫣和龚燕两人。

再看随后出现的蓝瘦等人，林渊忍不住吐槽，“我靠，你们从昨天打到现在，从内城打到荒野，牛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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