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佳拍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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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仿生人之父伊利亚·卡姆斯基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但他依然没教会自己的造物何为变通，何为情商。
譬如现在，克莉丝汀根本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这台自称功能最先进的警探型拦在吉米酒吧外——理由是她未满十八岁。
对方还特别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安德森小姐，鉴于距离你注册在案能够合法饮酒的年龄还有四个月零三天，我不建议你出入此类场所。”
克莉丝汀微微有些恼火，干脆撂下雨伞。
“汉克有可能就在里面。既然他也在，那就没关系，况且刚刚我们还说过要一起去找他的。”
然而康纳就像台冰冷的机器，男仿生人的手臂挡在吉米酒吧门前纹丝不动。
“安德森小姐，我只是在按章程办事，作为公职人员家属你应当懂得遵纪守法的必要性。”
克莉丝汀皱起眉头。
“他可是我父亲，我的监护人。我父亲！明白吗？”
“没人会注意到，况且我也不是进去喝酒的。”
“你不希望我在他面前说你的坏话吧？”
“我很冷，都快冻僵了，至少让人进屋暖和一下……”
她讲理，哀求，威逼利诱，但无论怎样都行不通。
“安德森小姐，”康纳公事公办地劝阻道，“你可以在此等候。假如安德森副队长真在里面，我保证会以最快速度将他带出来。”
为了表达友好，他甚至低头朝小姑娘露出了个僵硬的微笑。
多么完美的假笑！那闪亮的八颗人造牙齿简直是向他人挑衅的标准教科书。
克莉丝汀只觉得脑海中维持理智的那根弦似乎断了。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恼怒和泄气，或者说气急败坏。她再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付人类那一套并不适用于人工智能。
追求？可以打发。
麻烦？可以无视。
友情？可以敷衍。
可是仿生人……
他们只讲逻辑。
这哪里是最新型的人工智能，分明是人工智障！
康纳仍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牢牢阻拦在店门口的姿态彰显着他的态度：
未成年休想踏进酒吧半步。
“该死的遵纪守法警探型。”
她小声抗议。
克莉丝汀发脾气似地扯了康纳的制服袖子一把，最终乖乖退到旁边。她收起伞，把双手也缩回衣兜里，在夜色中不断呼出缭绕的白色雾气。
“谢谢。”
康纳彬彬有礼道。
他旋即转身打开门扇，毫不客气地把另一位同行者关在外面。
“之前我居然会觉得他很讨人喜欢……”克莉丝汀跺了跺脚。
外面真的很冷。
为什么她非得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可？
“哼。”
克莉丝汀摊开掌心，盯着自己方才偷偷拽掉的仿生人制服袖扣。她满意地眯起眼，抬手推门而入。
既嘈杂又安静——这是吉米酒吧给人的第一感受。蓝调爵士搭配球赛解说，及玻璃杯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烟草燃烧的特殊气味从昏暗处传来，让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克莉丝汀不讨厌别人抽烟。
比吧台卡座旁新晋最佳搭档双人组更早发现她踪迹的是店老板兼酒保吉姆。他慢慢擦拭着威士忌酒杯，等人机交流告一段落后才插入到老警察与仿生人的拉锯战当中。
“……直到某个塑料混蛋过来打搅以前我都自在的不得了！”
“但是——”
“滚远点，不然我就把你当成啤酒罐踩扁。去去！去去！”
汉克撂下酒杯，像驱赶蚊蝇一样嫌弃地朝康纳摆着手。在被迫戒掉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小可爱们（指任何带酒精的饮料）半月后，难得他自己觅得清闲偷溜出来解馋。
虽然一定确定以及肯定接下来的日子会被养女管控得更加严格，但是管他的！先喝了再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汉克嘟囔着，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眼看行动陷入僵局，康纳的思绪开始飞速运转。
出去等？
排除。安德森小姐还在门外等待。
倒掉他的酒？
排除。可能引起反感，不利于合作。
请他喝一杯？
可行。有助于拉进关系，且资金储备充裕。
下决定后，康纳从身上掏出模控生命交给他的行动资金——的数分之一——拍到吧台桌面上。
如今在底特律已经很少见到有人出门携带钞票了。
若不是因为酒吧门前醒目的“禁止安卓与狗”标识，他只需眨眨眼瞬间就能把账单寄回模控生命进行报销。
康纳清清嗓子，竭力展现自己的友好。
“不如这样。我请你一杯，好让你打起精神来去工作，如何？”
他气定神闲望向吧台内部，“酒保，同样的麻烦再来一杯。”
汉克感到出乎意料。
这安卓机居然还懂请客！
有点意思。
傻子才会错过免费的酒呢！
心情有所好转，他朝店主挑眉示意，轻轻摇晃手中的空杯。
“看到没，吉姆。现代科学带来的奇迹……来双份的。”他乐呵呵调侃道。
然而店主吉姆却没有替他续杯。
“说得好，但后面那位肯定不赞成你再来一杯。”黑人酒保耸耸肩。
“什么？”
汉克和康纳同时回头望去——克莉丝汀正抱着双臂站在他俩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冷若冰霜。
老警探顿时发出垂死挣扎般的□□。
“见鬼的老天爷……克莉丝汀，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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