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往事

林耀成就算身在他人屋檐下，仍旧不会屈服，也是，身为庆远将军的大公子，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于苏绾同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有如此家世根本不懂低调谦虚是何物。

        他道：“本公子只是在郾城待烦了，来看一看繁华的京城，有何不可。”

        “自然是可以，但若是本将军没有记错，如今中郎将应该是驻守在靠近越西的都陵城，不是休沐期，擅自离开都陵城可是大罪。”霍泫的气势让整个书房都陷入压抑的氛围中。

        天启又禁令，无论是文臣或是武将，尤其是驻守边境的将士，没有召命不得进京，所以林耀成此番来京都是偷偷摸摸进来，刚一踏入京城就入了陆家，只敢私下行动，不敢有任何动静，就是为了避开京城中皇帝的耳目。

        事实虽然如此，可林耀成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他道：“本公子离开都陵城时已经与父亲请示过了，又何来无视律法这一条。”

        他继续说：“而且大将军从北境回京亦是私自回京，不然为何只有你和几个心腹回来，而不是带着大军回朝。”

        霍泫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他是因为病危而回来，这于情于理不可能受到处罚。

        “中郎将好口才，本将军也敢挑衅，就算是庆远将军，也不敢用这般口气对本将军说话。”霍泫冷声说着。

        林耀成从霍泫坐上大将军之位后，就一直心里不满，又提到他的父亲，那副自视甚高的傲气被激怒：“霍泫，你不就是因为赢了几场大战罢了，大将军之位坐得难道不虚心吗，我父亲拥立陛下登基，为他打下这座江山，若说功劳岂是你可相比的。”

        霍泫不受他的刺激，他越愤怒，霍泫反而越放松，手撑在书案上，手指抵着额头，笑道：“庆远将军已经年迈了，况且当年陛下登基又岂是你父亲一人之力就能帮助的，这天下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有我霍府，穆府之功，你们想忘可天下百姓不会忘。”

        尤其穆家，功劳之大到让皇帝忌惮，而后穆天宇战死沙场，老太爷不愿后辈常年陷在纷争之中，才开始慢慢低调，直到老太爷去世了，皇帝依旧念及穆家的功劳，所以在这京城中，穆家虽没有高位之人，却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林耀成被霍泫三言两语可气得眼眶通红，面部狰狞，完全没有之前气定神闲的样子。

        霍泫不管他的情绪如何，直接下令：“林耀成私自入京，不向上通报，将人收押，明日入宫面圣。”

        左其林面无表情将又再次将人带走，关了起来。

        苏绾见他们处理完了，这才到书房去看霍泫。

        许是因为方才提到父亲，霍泫的情绪明显低落，依着靠背，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双目无神。

        苏绾走到身边都没有发觉。

        “怎么了，因为林耀成的事情烦心吗？”

        霍泫这才坐回来，将人拦腰抱到腿间，头埋在的她的脖颈处，声音中带着一些愧疚：“绾绾，好像我从未于你提起过我的父亲。”

        苏绾抚上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轻柔的安抚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曾经的霍将军是个英雄人物。”

        一下子将霍泫的坏心情驱散了。

        “也是，我的绾绾饱读诗书，天启的历史早就被你翻遍了吧。”他调侃着。

        “也不全然，毕竟很多事情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你与我说说父亲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她说的是父亲，虽然素未谋面，但是能够有霍泫这样出色的儿子，她相信那位早逝的父亲定然是一个优秀的人。

        霍泫沉默了好一会儿，抱着她要紧的手紧了紧，而后才开口道：“我父亲，或许在外人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不过已经离开人世十几年，现在能记得他的早就不多了。”

        “十年前南粤发动战乱，那时候父亲的身体早就不好了，可当时天启已经武将凋零，镇北侯王叔叔远在北境无法支援，而庆远将军一直驻扎在郾城，西域十三国一直蠢蠢欲动，根本无法抽身去支援，父亲就带病请缨前往，那一次动乱平定后，回京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而母亲因为接受不了丧夫之痛，不久后也跟着一起。”

        霍家子嗣凋零，霍家双亲相继离世，而霍泫在那之前一直都在读圣贤书，虽然每日都在练武，但终究没有入士，很快，原本那些交好的世家纷纷远离，尤其是霍泫的外家，做得更绝。

        霍家留下两个孙儿和一个老太太，若不是当时苏平呈抛出援手，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霍泫了。

        虽然后来镇北侯王天年也有说过一些场面话，但霍泫知道是因为当时的他对王天年有利。

        他老了，而回鹘的国力越来越强盛，十年，天启没有出现一个如当年穆天宇那样的人才，所以王天年别无他法，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到霍泫，那些年，他私下观察过霍泫，知道他的本事。

        同一时间，霍泫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他需要地位和富贵来保护自己的爱人，所以他同意了。

        苏绾听着，心里跟着一紧：“所以父亲是因为劳累过度病逝的？”

        霍泫摇头。

        “什么，不是！”苏绾惊愕住。

        将人抱起来转个身与自己面对面，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轻而沉：“还记得六年前在归隐时吗？”

        “嗯，你当时说有事。”

        “嗯，当时我寻到一丝线索，父亲在出征时曾经秘密去过一趟归隐寺，而回来后在病重时也曾到过一次归隐寺，所以我想去查探一下父亲当时为何两次出入那里。”

        苏绾沉默了，他第一次从北境回京，约自己去归隐寺看梨花时，苏绾就猜到归隐寺与霍泫身上有着故事，但当时他没说。

        现在听了前面的故事，她在思考自己是否能够承担霍泫的这些秘密。

        霍泫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抗拒，亲了一下额头，柔声道：“没事，你现在若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便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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