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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听师言方知天下 见恶贼奇招怪异


见杨恪没有深谈的意思,心中挂念着押的镖,马行空也没看那美妇为何要凑近杨恪,行礼之后告退。

不过此时,他的心,却放下了大半。

虽说南北少林威名赫赫,但这江湖上,却不乏冒名之举,只要不是两榜中人,谁又知道普通少林武僧的相貌?

不过,看着少林群僧中,打坐的那个和尚,马行空却隐隐有所猜测——

若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此处就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安全所在,他们自然不可能会是劫镖的。

尤其还有恒山那三位德高望重的师太,恒山固然不已武功闻名于世,但谁也不会小瞧了她们,她们就更不会是劫镖的,若是真有劫镖的,还可能求助她们援手。

“爹爹,你为何要去向他行礼?”

那边声小,马春花也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有些不解,在她的心目中,父亲就是第一号的大人物了,平素和人往来,不管什么人都不不卑不亢,极有地位。

尤其这镖局中,上下管着几百号人,虽然他不使威风,上下的尊敬,那也是应有的。

可马春花,如今却瞧着父亲,向那少年行礼,她没去细看,只是偷偷几眼,也瞧见了那少年丰神俊朗,绝对不是她平常所见的那些鲁莽愚钝的莽夫,也不是那些还依偎在父母身前的少爷。

就连父亲,都要向他低头,看他周围簇拥着的人,那一个个,可是比镖局那些人厉害多了。

“噤声!”

马行空回头,呵斥一声,又扭头看向了门外。

吱呀一声,门再被推开,又有两个避雨的行路人走了进来。

这俩人,一个是没了右臂的独臂人,他脸上,还有一条极长的刀疤,从右眉起斜过鼻子,一直延伸到左边嘴角,在黯淡的天色下,站在门口处,显得面目极是可怖。

另一个人则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看着黄黄瘦瘦的;这两人衣衫都很褴褛。

马行空打量了一阵,看着两人穿着,像是丐帮的,但肯定不是丐帮弟子,因为两人都很有礼貌,还是请求之后,才靠近门口的火盆。

“这八卦门说是门派,其实倒不如说是家族,大家伙都称之为商家堡——”

陈家洛见那马行空离去,又看见那美妇凑上来,不过只是看了几眼就走了,他看那美妇不像是会武功的,也没去理她,和杨恪说着眼前这庄子的来历。

“建这商家堡的商剑鸣也是颇有几分名头,曾名登风云谱人榜之上,不过前几年惹到了‘辽东大侠’胡一刀头上,被一刀砍了——”

却是商剑鸣听说苗人凤的新外号叫做“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们年纪差不多,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于是心中不服,找上门去比武。

偏巧苗人凤那时不在家,他和苗家兄弟三言两语争执起来,就动起手,之后竟下杀手,将苗家两兄弟、一个妹子,全用重手震死。

还将苗家不会武艺的弟妇也一掌打死,而苗人凤当时记挂着和‘辽东大侠’胡一刀比武之事未了,所以一直没去寻商剑鸣报仇。

不过,苗人凤与胡一刀比武之时,说起了此事,胡一刀连夜急奔千里,寻上了商剑鸣,还不用胡家刀法而用白天与苗人凤比武时学到的苗家剑法将商剑鸣杀死,他的首级也被胡一刀割下送给苗人凤。

杨恪听着陈家洛的解说,感觉是越来越熟悉,听到了胡一刀之名,他就想到了,这不是金老书中的人物吗?

这时他抬头看向门外走进的两人。

两个貌似丐帮的乞丐,一老一少。

不会这么巧吧?

努力去回忆,杨恪记得,好像会发生一起抢劫案?

莫不是我这一劫,要应在此处?

只是杨恪看了看不远处的少林三玄,恒山三定,这几位大师都在,区区小蟊贼,如何伤得了我呢?

前面马行空见那两人坐下,细细瞧了片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来劫镖的。

他才回头,呵斥着身后站着的女儿和徒弟:

“你们两个跟我来!”

带着两人到了门外走廊上,迎门的男仆正靠着廊柱在打瞌睡,看见他们出来,也只是扫了一眼。

这时,雨势逐渐变小了,马行空走了几步,寻到了一处无人所在,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徐铮,呵斥道:“我教你练武,是要你去卖弄武艺的吗?”

徐铮低头道:“弟子不敢,只是那狗官——”

见他还要分辩,马行空又一句斥责:

“住口,那是朝廷武官,东宫侍卫,你若伤了他,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喘了几口气,马行空看了看四周,然后又道:“你们平常在镖局里,也不会惹下多大的祸事来,可这行走江湖,这不知何时就能招惹到惹不起的人。

你师父我,这几分薄面,许多人都不会认的,就那屋中,那边坐的几个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你师父能招惹起的,那武官,你刚才若是伤了他,本来没理的事,被那贵人瞧见了,到时再插手,跪那里磕头的,恐怕就是你师父我了!”

马行空说着,长叹一声,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那不是胆子小了,而是牵挂多了,也知道的多了。

“就这庄子,你们说这家人武功你们看不上,可你们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是谁吗?”

被马行空一顿教训,马春花倒是无言,她一直想着,那“贵人”是谁。

徐铮却是不服气,嘟囔着说道:“多半是个不怎么会武功的!”

马行空此时,冷笑一声,低沉着声音,说道:“不怎么会武功的!哼,十五年前,你师父给人砍过一刀,劈过一掌,养了三年伤方得康复。那人是谁?”

徐铮闻言一惊,他知道此事,说道:“八卦刀商剑鸣。”

马行空低声道:“半点儿也不错,那商剑鸣是建了个八卦门,这里正是八卦门,主人家还姓商。

这路新走,我不熟悉,胡乱进来避雨,初时并没留心,你来瞧,这柱子上绘着什么?”

徐铮侧头去看,就见那廊柱上金漆漆着一个八卦图形,不由得大吃一惊,忙道:“师父,快抄家伙,咱们撞到仇家窝里来啦。”

马行空哼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倒不用忙,商剑鸣早给人杀啦!”

徐铮曾听师父说过当年大败在一人手里,那就是武林大豪八卦刀商剑鸣,只因这是师门的奇耻大辱,师父后来不提,也就从此不敢多问一句,却不知商剑鸣原来已死,低声问道:“是你老人家后来报了仇?”

马行空哼了一声,道:“商剑鸣的武功,我再练一辈子也赶不上,凭我这点玩艺儿,哪杀得了他?”

徐铮大奇,问道:“那么是谁杀了他?”

马行空道:“之前你们说,你们在后院瞧见那少年用金镖打木牌上的人形,那两名字,嘿嘿,商剑鸣就是给这两个人杀的。”

徐铮睁大了眼睛,道:“胡一刀和苗人凤?”

马行空点了点头,脸上神色阴郁,便如这时的天空那般黑沉沉地。

也难怪了,这大仇,他根本报不得,只能忍着,尤其此时还托庇在仇人庄子上。

徐铮平素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马行空管束的严,他又没啥江湖经验,只以为当世之间,说到武功,极少有人能强得过百胜神拳马老镖头了,他平素跟着马行空行镖之时,也见过不少绿林好汉。

有时也会较技一二,马行空甚少出手,早两年就是徐铮代他出手了,也是胜多败少。

那些个啸聚山林的好汉们,他都能胜过,在他心中,武功最高的,也就是师父那样了,那少林的方丈,武当的掌门,应该也是如此吧。

岂知这时竟听师父言道,非但八卦刀商剑鸣武功远胜于他,胡一刀与苗人凤的功夫又在商剑鸣之上,不由得大为惊诧。

这时,他方知几分江湖之大。

片刻后,徐铮又低声问道:“那胡一刀与苗人凤是何等样的人物?他们武功得有多厉害?”

马行空道:“胡一刀的武功何止强我十倍,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徐铮闻言却是舒了一口气,问道:“想是病死的了?”

马行空道:“给人杀死的。”

徐铮睁大了眼睛,道:“胡一刀这么厉害,有谁杀得了他?”

马行空道:“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

这“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十三个字一口气说将出来,声音虽低,却是大具威严。

只听这名号,徐铮的胸口顿时一沉,只这名号,就知道这是一位绝顶高手了,正待细问,猛听得门外隐隐马蹄声响,雨中有马儿急奔而来。

马行空脸色一变,感觉有些不妥,转身立刻走向大厅中,到了门口,就见着几位镖师都已经出来了。

若是一两人,两三人也就罢了,大概不会是劫镖的,可听这声音,至少十来骑,还这么急,还朝这里奔来——

那面目英俊的青年与那美貌少妇听到马蹄声音,互望一眼,似在强自镇定,但脸上终究露出了惊惶之色。

那青年拉着少妇的手,起身避开涌出的镖局众人,他们站到了门口处,却只是侧着身子,只漏了半面在外。

十多骑不速之客,听声音,是奔到庄前后,戛然而止,但听得数声唿哨响起。

马行空一听哨声,脸上变色,低声道:“定着点儿。”

这下再无疑问了,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徐铮极是兴奋,声音发颤,问道:“那话儿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是仍旧免不了有些紧张和兴奋。

马行空不再回答,大声喝道:“大伙儿抄家伙,护镖!”

这句话一喝,镖行人众登时大乱,知道有劫镖的黑道强人到来,当即跃起。

门外站着的几位镖头和趟子手,立刻呼喝着指挥车夫,去庭院中将十余辆镖车围成一堆。

这敌人来了,马春花反而脸有喜色,直接拔出柳叶刀,问道:“爹,是哪一路的?”

马行空皱眉道:“还不知道。”

接着自言自语:“这一路朋友好怪,道上也不踩盘子,就这么说到便到。”

这一路,他十分小心,虽然是生路,但是也没见着有黑道照过面,本以为不会有啥事的。

他在这一言方罢,只听得围墙上托托托接连声响,十来名大汉一色黑衣打扮,手执兵刃,跃至庭院中。

马春花扬起右臂,瞅见了人,就想一枝袖箭射出,马行空脸色凝重,低声喝道:“别胡来!瞧我眼色行事。”

那些个黑衣大汉望着镖局的人,一言不发。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原本那里站着守门的男仆,见来贼了,早已经不知去向。

大门外进来一个汉子,身穿宝蓝色缎袍,衣服甚是华丽,但面貌委琐,缩头缩脑,与一身衣服极不相称。

这人抬头望了望天,但见大雨倾盆而下,嘿的一声笑,足尖一点,倏地穿过了院子,越过了那些镖车,直接到了厅口处。

这一下飞跃身形快极,大雨虽密,却只在他肩头打湿了数点。

徐铮与马春花对此人本来不以为意,突然见他露了这手轻功,这才生忌惮之心,向马行空望了一眼。

马行空这时右手握着烟袋,拱手说道:“请恕老汉眼拙,没曾拜会;朋友尊姓大名,宝寨歇马何处?”

杨恪这时也起身,走向前来,恒山少林的人,见他起身,也都跟上来了。

这家的主人像是得了仆人禀报,正从后院过来了,却是一二十来岁的俊俏青年,腰悬利刀,此时他也瞧见了杨恪一行,却是微微一怔,停住了脚步。

杨恪却没注意到后面的人,他离大厅门口近了,就瞧见那盗魁手戴碧玉戒指,长袍上闪耀着几粒黄金扣子,左手拿着一个翡翠鼻烟壶,不带兵器,神情打扮,就像是个暴发户富商。

只听他正说着:“在下姓阎名基,老英雄自是百胜神拳马行空了?”

马行空此时也抱拳道:“不敢,这外号是江湖朋友给在下脸上贴金,浪得虚名,不足挂齿。”

他心中正暗忖:“阎基?那是什么人?没听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那阎基哈哈一笑,指着院中的一群黑衣汉子,说道:“弟兄们饿了几天肚子,想请马老英雄赏口饭吃。”

马行空道:“阎寨主言重了,铮儿,取五十两银子,请阎寨主赏赐弟兄。”

他这是按着江湖规矩行事,但瞧对方的神情声势,决非五十两银子所能打发。

虽然平常五十两银子,绝对是不少了,足够平常农户,一家人一辈子吃用了。

果然就见那阎基仰天哈哈大笑,说道:“马老英雄保镖,一保就是三十万两,姓阎的眼界虽小,区区五十两,倒还不在眼内。”

三十万两,这一数字出口,顿时众人皆惊,就是杨恪,哪怕不知这世界物价,却也知道,若是类比,也绝对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三十万能比的。

或许是三百万,也可能是三千万,甚至更多。

马行空此时正在心中嘀咕:“此人信息倒灵,怎么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我保了三十万两镖银?”

他眉头一皱,不过仍按江湖规矩说道:“想马某有什么本事,全凭道上朋友给脸罢了;阎寨主今日虽是初见,咱们东边不会西边会,马某有幸,今日又交一位朋友,不知阎寨主有什么吩咐?”

那阎基扫了一眼,厅中昏暗,杨恪等人都在里面,没现出踪迹,他没见着什么瞩目的人物,就说着:“吩咐是不敢当的,只是在下生来见财开眼,三十万镖银打从鼻子下过,不取有伤阴德。

但马老镖头既然开口朋友,闭口朋友,这样吧,在下只取一半,二一添作五,就借十五万两银子花差花差好了。”

也不待马行空答话,左手一挥,他手下那些个大汉就逼近了马车。

有人问道:“一齐取了?”

阎基道:“不,拿一半,留一半!有屎大家拉,有饭大家吃!”众大汉轰然答应,就各持利刃往镖车逼近。

马行空勃然大怒,见那些大汉身手呆滞,并无一个高手在内,已无担忧之心,淡淡说道:“阎寨主是不肯留一点余地了?”

阎基愕然道:“怎么不留余地?我不是说取一半,留一半?哥儿俩有商有量,公平交易。”

徐铮再也忍耐不住,抢上两步,伸手指着阎基,大声说道:“亏你在黑道上行走,没听过飞马镖局的威名么?”

阎基道:“我的小养媳妇儿听见过,老子可是第一次听见。”

身形一转,忽地回身一转,拔下插在车架上的飞马镖旗,将旗杆一折两段,掷在地下,随即伸脚在旗上一踏。

这件事当真是犯了江湖大忌,劫镖的事情常有,却极少有如此做得绝的,如非双方有解不开的死仇,那是决心以性命相拚了;镖行人众一见之下,登时大哗。

徐铮此时也直接冲了上去,一招“踏步击掌”,左掌向阎基胸口猛击过去。

阎基侧身闪避,说道:“小子,找打么?”

说着话,他左掌一沉,急抓徐铮的手腕,徐铮变“后插步摆掌”,左手向后勾挂,右掌一挥,向上摆举,径击敌人下颚。

阎基头一偏,右拳直击下来。这一拳来路极怪,徐铮急忙摆头让开,砰的一声,肩头已中了一拳,但觉拳力沉重,只震得胸背隐隐作痛。

徐铮脚步摇晃,险些摔倒,幸他身强力壮,下盘马步扎得极稳,忙变“仆腿穿掌”,身子一矮,右腿屈膝蹲下,左掌穿出,那是卸力反攻,却是所学的“查拳”中的高明招数。

阎基并不理会,微微一笑,左腿反钩,向后倒踢。这一腿来得更是古怪。

徐铮大骇,急忙窜上跃避,阎基右拳直击,喝道:“恭喜发财!”

砰的一响,正中徐铮胸口,这一拳好生厉害,徐铮仰天一交跌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极硬朗的一个小伙子,竟给这一拳打得站不起身。

群盗轰然喝彩,叫道:“这一拳够这小子挨的。”

镖行中人见阎基出手如此狠辣,均是又惊又怒。马春花伸手去扶师哥,急得要哭,连问:“怎么啦?”

马行空一生走江湖,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但这盗魁使的是什么拳脚,却半点也认不出来。

杨恪此时正想着若是他上前去,该如何去斗那贼首,思来想去,好像冲上前去,一剑就能插入他的胸膛——

这可能吗?

杨恪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果真是如此。

扭过头,见陈家洛正在凝神思索,神游物外的模样,就没去问他。

看向门外,就见这时马行空走上两步,抱拳道:“阎寨主果然好武艺,多谢教训了小徒,也好让他知道江湖上尽多能人。”

阎基笑道:“我这几下三脚猫算什么玩意儿,给你马英雄提鞋皮、倒便壶也还挨不上边儿,光棍别的不会,就会这个,这就请教你马老英雄的百胜神拳。”

马行空见他满脸油光,说话贫嘴滑舌,不折不扣是个泼皮无赖,实在不像是个江湖中人。

怎地练就了这样一身怪异武功,实是奇怪,心中打定了主意,暂且只守不攻,待认清他的拳路再说,当下凝神斜立,双手虚握。

镖行众人一齐凝神观斗,都知这一场争斗不但关系着三十万镖银的安危,也是马行空身家性命、一生威望之所系。

杨恪看了眼陈家洛,见他这时,回过神来,却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心中猜测着,这莫不是又是什么江湖规矩,他也就默不作声了。

大厅中人人肃静,只听得轻轻的呼吸之声,院子中大雨如注,竟无半分停息之意。

那华服相公自和那美妇并肩低声说话,对马阎的争斗毫没留心。

阎基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光灿烂的黄金鼻烟壶,吸了一口鼻烟,他也知马行空是个劲敌,将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圈,叫道:“光棍祖上不积德,吃饭就得靠拚命!他奶奶的这就拚啊!”

忽地猱身直上,左拳猛出,向马行空击去,马行空待他拳头离胸半尺,一个“白鹤亮翅”,身子已向左转成弓箭步,两臂向后成钩手,呼的一声轻响,倒挥出来,平举反击,使的仍是武林中极为寻常的“查拳”,但架式凝稳,出手抬腿之际,甚是老练狠辣。

他这一出手,就见真功夫,杨恪心想着,他这般来,我好像只要将剑一撩,再一刺——

比对付那贼首,好像要多用两招。

那对夫妇,本来只是侧身,露出半边身子在外,这时,竟然出去了,正在门口。

他们夫妇正小声说着话,对镖客与强人的争斗本来并不在意,不过那青年偶然斜眼一瞥之下,正见到阎基一足反踢,招式颇为奇特,不由得留神观看。

那美妇叫道:“归农,归农。”

那相公随口漫应,目光却贯注在二人的拼斗之上。

那美妇伸手摇了摇他肩膀,说道:“一个糟老儿,一个泼皮混混打架,当真就这么好看。”

那相公听她话中大有不悦之意,忙转头笑道:“这泼皮的拳脚很是古怪。”

那美妇叹道:“唉,你们男人,天下最要紧的事儿就是杀人打架。”

那相公笑道:“你不许我看,我就不看,那你向着我,让我把你美丽的脸蛋儿瞧个饱。”

那美妇低低一笑,极是娇媚,果真抬起了头望他。两人四目交投,脸上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两人在这大洒狗粮,杨恪看着有些腻歪,心中烦恶,并不是单身狗的条件反射,而是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劲,尤其那美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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