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厮杀

　　这已经超出了冷晴所知道的常识极限，冷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在受到自己那样的攻击倒下之后还能够活下来的人。

　　更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在被击倒之后，还能够释放出如此可怕的威慑力。

　　没错，并不是什么力量，也不是什么气势，就是极为单纯的威慑力。某种看不见且巨大的东西从后方溢出朝着自己涌来，从四面八方将冷晴包围，将冷晴吞噬，试图将冷晴支配，试图将冷晴压制，试图将冷晴杀死。

　　仿佛是可怕的恶魔递出了刀子卡在了冷晴的脖子上，只要冷晴敢再向前一步就将冷晴的脖子斩断。

　　缓缓的转过身的冷晴看到的，是全身都是伤口，是鲜血已经将身体染红使其彻底成为了血人的男人……

　　从地上站了起来，与身体的惨不忍睹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他脸上那充满了狂意与喜悦的笑容，变成这样样子他既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恐惧，他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巨大的欢愉。仿佛对这个男人而言，根本就没有察觉恐惧的能力一般。

　　冷晴的瞳孔在微微的颤动。

　　但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他的嘴角，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缓缓扯出了笑容。

　　死掉的就是死掉的，是不可能再活过来战斗的，因此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如果死掉的……真的能够活过来，是否就证明……还有弥补的机会？

　　忽的，冷晴猛地感觉到一瞬恍惚，方才还出现在那里的男人消失了身影，当眼睛重新捕捉到他的一瞬间，男人居然已经近在了眼前，他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毫不犹豫的，犹如报复一般的对着冷晴斩下！

　　冷晴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刀，但不知为何刀忽然细微停顿了一瞬，虽然只是短短的可以忽略的一瞬间，可冷晴抬起的刀还是慢了男人斩下的刀一步，男人的刀落在了冷晴的身上，几乎将冷晴的身体都要左右斩开的斩击留下了骇人的伤口，从冷晴身体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喷洒在了男人的脸和身体上。

　　这个时候，男人只需要再接着挥刀，就能一口气将冷晴的脖子斩断，在这里将冷晴杀死。

　　可男人却停了下来，他就站在冷晴的面前，以极为可怕的表情看着冷晴。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什么……？”

　　冷晴的右手轻抚在划破身体的巨大伤口上。穿越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

　　还是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接近……

　　而这种死亡，这种恐惧，这种愉悦……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带来的……

　　“你这个家伙！刚才一瞬间，是在犹豫要不要出全力是吧！！”

　　伴随着怒吼的，是男人一把揪起冷晴的衣服，将冷晴给举了起来。

　　“给我砍过来啊，拿出全力砍过来啊！！躲躲藏藏的又有什么意思！！！”

　　冷晴看着男人愤怒的脸……

　　忽的明白了一件事……

　　正如他下意识的压低实力，以免出现秒杀但不管怎么压制却总是出现不想看到的战况一样，这个男人可能也在烦恼着类似的事情。如果冷晴这样的力量在流魂街在郊区的虚中都很难找到对手，那这个男人也应该差不多吧。所以他极有可能做出了和冷晴一样的选择。

　　那么，刚才的一瞬间，冷晴所感觉到的失望就可以解释了。

　　那么，现在，这个男人所咆哮的愤怒也可以得到解释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用身体来测试冷晴到底拥有多少力量，然后再决定要以什么程度的力量来与冷晴战斗。

　　而冷晴，稍微有些兴奋出力将他斩倒之后立刻就后悔了，所以他才会在男人发起袭击的时候将本能要使用的灵力压制，想要单纯的以剑术享受更多的愉悦，所以才会慢了那个一个瞬间。

　　这两个人，本质上绝不相同。但是在某些部分，却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因此，现在不管是失望还是愤怒，本质上都是一回事！

　　“呵……呵呵……”

　　忽的，冷晴忽的笑出了声，男人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可怕了，他大概是将冷晴的笑声当做是嘲笑了。

　　不过在他再度开口之前，冷晴的手却扣住了他抓住衣服的手，紧接着用力的将男人的手给挣开了。

　　回到地面的冷晴哈哈哈的大笑出声。随后他无视自己身上骇人的伤势，重新对男人摆出了架势。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懂了，那我就拿出全力来和你战斗吧。”

　　“嘁——！”

　　有些不爽的啐了声，男人没有像冷晴这么细腻的心思，因此他并不知道冷晴在刚才那个瞬间思考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不过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只要有战斗，有足够强的对手，有厮杀，其他的所有一切都可以抛到一边不用去关注，不用去在意。

　　于是，一人全身都是伤口，一人身躯是巨大的缺口，两个人都浑然不顾，再一次开始了战斗。

　　与最开始那电光火石似乎就分出了高下的战斗不一样，这一次的战斗持续了很久，期间不断响起犹如雷鸣般的巨大轰鸣，不断有着犹如银线一般的斩击朝着周围散射出来。地面被削掉了一层又一层，可怕的力量膨胀之后再膨胀，扩大之后再扩大。

　　冷晴虽然嘴上面说着拿出全力，但他全力到底有多强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开始他还在执着于招数，还想着连招之类的，到后来他已经不再去思考那些东西了，只需要凭借本能挥刀只需要在最合适的时候递出最合适的一刀就可以了。

　　而他一直被压制的灵力，也一次又一次的膨胀，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仿佛没有极限一般的疯狂提升。

　　而最可怕的是，更木区的这个杀人鬼，这个不知名的男人，居然能够跟得上冷晴的提升速度，不管冷晴提升到什么境界，他都能在短暂的被压制后立刻跟上来。

　　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仿佛永不停歇一般的，两个人持续的进行攻击。

　　随着膨胀能量一起飞溅出来的，是大量的鲜血。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被鲜血染至鲜红，裸露在外的身体全部都是伤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夜幕降临，天空之中悬挂着庞大的月亮，月华洒落将一切都照亮。

　　冷晴与男人最后对了一次刀之后两个人纷纷力竭倒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发出粗重的喘息，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濒死的状态，却还是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喂，你这家伙还没死吧？”

　　“你才是，别一觉睡下去就醒不来了。”

　　“还是多关心自己吧，等我睡一觉就起来杀了你。”

　　“那我现在就斩了你！”

　　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倒不如说战斗到最后的最后，两个人都下意识的留手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对手，要是不珍惜一下子打死了那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所以战斗到最后虽然依旧惨烈，但结果却是两个人以濒死的状态一同倒下。然后等待着再次醒来的时候，继续厮杀。

　　这两个人，绝不是知己一类的东西，他们甚至连彼此的名字与来历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单纯的……

　　想要和对方再多战斗几次，多多享受这种厮杀的愉悦——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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