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外面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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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俞宋伊走过去，小声地:“娜塔莎，你把门打开好吗，我想给你吃我新找到的松子。”
静了有两三分钟，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女人松口气，连忙把门拧开，让俞宋伊进去，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女孩说:“拜托，好好劝劝她。”
俞宋伊点点头，走进去。
门关上。
娜塔莎穿着睡意靠坐在床上，眼睛看向窗外，眼底一片青黑，看着像是一夜没睡，眼底布满红血丝，脸却是苍白的。
俞宋伊把脖子上的黑色围巾摘掉，露出脸，换了棉拖鞋后，小心翼翼走过去。
“娜塔莎。”
女孩没动。
俞宋伊走到床前，先是把兜里的松子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又蹲下来，用左手拿出一个松子，用牙咬开，把果肉放到女孩手心里，小声地:“吃一个松子好不好。”
然后娜塔莎就开始无声的掉眼泪。
“别哭。”俞宋伊道。
娜塔莎抱住女孩，俞宋伊起身坐到床上，也把她抱住。
“多多。”娜塔莎抽泣着，“他真的走了，他跟一个俄罗斯女人走了，他去外面了，去过好日子了。”
俞宋伊怔怔的，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去外面，就是过好日子。
好日子的定义是什么？
在小岛上的生活，她也没觉得是“坏日子”。
“他不要我了。”娜塔莎哭喊着，“他一直都在骗我，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在利用我，欺骗我的感情！”
俞宋伊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着女孩肩膀，一遍遍地:“别哭，别哭。”
娜塔莎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她把手里的松子放进嘴里，一边慢慢咀嚼，一边流着泪轻声地:“多多，我好恨他。”
俞宋伊眸子闪了下:“娜塔莎，你应该忘掉他。”
女孩抬起头:“多多，他毁了我，我怎么可能忘掉他？”
俞宋伊心口一颤，猛然想起妈妈说过的那句话。
“多多，娜塔莎会变成跟我一样的人。”
变成一样的人吗？
不。
娜塔莎天真可爱，她笑起来像太阳。
她怎么能变成妈妈那样阴暗消沉的人。
俞宋伊有些慌:“娜塔莎，他只是走了，你还是你，你没有变啊。”
“不。”女孩苦涩地笑了下，“我变了，多多，他是我心脏的二分之一，他走了，我的心就缺了一半，你说，缺了一半心脏的人，能过得好吗？”
俞宋伊怔怔的，她不能理解，只觉得难过。
她想，娜塔莎怎么会缺少一半心脏呢，明明，她就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啊。
杰克森只是走了，并不是死掉了。
两个人消失掉的是爱情，并不是彼此另一半的心脏。
爱情是心脏吗？
不不不。
俞宋伊小心的摸了下自己的心口，她听汤姆森叔叔说过，心脏是供血供暖的地方，如果没有心脏，人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会很快冻死。
怎么能把心脏交给别人。
爱情也不行。
再爱也不行啊。
“娜塔莎。”俞宋伊握住女孩手，认真道，“你不要再爱杰克森了，好不好？”
娜塔莎沉默很久，垂下眼睛，轻声道:“多多，我没办法。”
俞宋伊无法理解这个没办法，妈妈好像就是没办法，所以几十年里，一直活在离开人的阴影里，她好像从未快乐过。
“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吗？”俞宋伊问。
娜塔莎抬起头，默了会儿，轻轻点头。
俞宋伊皱了下眉，小心地摸了摸女孩肚子，轻声:“可以可以不要她了吗？”
娜塔莎身形肉眼可见的僵住，神色都好像紧张起来，喃喃着:“我没办法，多多，我真的没办法”
“汤姆森叔叔可以帮你的。”
“不。”娜塔莎很快摇头，往后退了下，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带着哭音:“多多，我不能打掉她。”
俞宋伊皱着眉:“为什么？”
“她是我的孩子。”
“可是她没有爸爸了啊。”
女孩脸色一白，抬起头:“那又怎么样呢，我是她妈妈，她有妈妈就够了。”
“不够的。”
“够！”
“娜塔莎。”俞宋伊盯着女孩，一字一句，“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总是跟我说，生下我，是她不幸人生中的一个开端。”
娜塔莎浑身颤了下:“不，我的孩子不是我的不幸，我会爱她，她会给我带来好运。”
“你是爱她吗？”
“当然！”
“可你从未见过她。”
“多多。”女孩盯着她，“你还没有做母亲，所以你不了解这种感情，从她来到我肚子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心意相通了。”
“不。”俞宋伊摇头，很冷静地，“娜塔莎，你并不是爱她，你只爱你自己。”
娜塔莎瞳孔一震，看向女孩。
“你还是想等杰克森，对吗？”俞宋伊说，“你说恨他，却还是想等他，因为他是你心脏的另一半，之所以不舍掉肚子里的宝宝，只是觉得，有宝宝的话，他回来的几率更大一些，对吗？”
娜塔莎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收紧，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懂。”俞宋伊站起来，“娜塔莎，你就坐在我面前，你好好的，没有丢一半，也没有少一半，你不用等杰克森的，你本来就是完整的自己啊。”
娜塔莎又捂着脸哭。
午后，寒冷的阳光穿过窗户打在床边，把小小的房间照亮。
俞宋伊站在窗边看着女孩。
她想，爱情原来可以让人这么痛苦吗？
她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的娜塔莎。
临走时，娜塔莎的妈妈看到了俞宋伊包裹着纱布的左手，皱了皱眉问:“多多，你手怎么了？”
俞宋伊很快把手藏在厚大的棉服里，满不在意地说:“没事儿阿姨，我砍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天，一定要小心啊。”女人道，“现在气温低，伤口很不容易长好的。”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您。”
“多多。”女人满脸悲伤地看着女孩，“你是娜塔莎最好的朋友，你说话她可能会听一点儿，希望你能劝劝她，不要把那个孩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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