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只像你的小猫

黎玥和唐圆圆像往常一样下课走回家，她们终于熬完了这一周，将会有两天的假期，连步伐都觉得比以往轻盈些。

        唐圆圆欲言又止，黎玥看在眼里，笑着说：“什么呀，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藏不住事的唐圆圆要把自己憋坏了：“明天我要和赵槐南他们一起去学习啦，他数学比我好，顺便帮我补下课。”

        “就这事？你去呗，而且你怎么和赵槐南最近怎么走这么近？该不会…”黎玥挑眉。

        唐圆圆作势要打黎玥，小拳头和棉花似得：“怎么可能！不过黎玥…

        “嗯？”对上她的目光，唐圆圆眼里尽是担忧。

        “你也一起来吧！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让我很担心。”唐圆圆停下脚步，认真的说道。“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对不对？”唐圆圆小心翼翼：“你不能一直处在阴影里。”

        一番话让黎玥哑口无言，这一周她无故旷课，或者是上课打瞌睡，作业草率了事。和学校脱节太久了，完全不能适应学校的时间作息，以及躁，内心很浮躁。

        不想让唐圆圆担心，黎玥只好点点头：“嗯。”

        唐圆圆握着她的手，黎玥也回握，两个人握得紧紧的，掌心还有些潮湿。她们说过，无论走得多远，都不会落下对方，如果有一方走得慢了，要回头。可能会长大，会改变，但两个人只要坚定着，就无法动摇这份情谊，因为这份情谊弥足珍贵。

        ……

        水杯快要装满水了，黎玥不为所动，直到溢出的水沾满了手指才把她拉回现实。

        黎玥想要去找纸巾，但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握着水杯，手一松开，“啪”的一声水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比谁都清楚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糟糕。每当发呆的时候，她还认为自己站在聚光灯底下。从神坛跌入谷底，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家庭带来的温情，年少成名带来的骄傲都支离破碎。

        黎玥起初当模特是因为热爱，当名气越大就变了味，父母辞职给她当专属助理，让她马不停蹄地赶通告，以至于晕倒在片场。没有空间，没有自由，支配时间的权利也没有，把她包围得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缝隙。她和父母产生了分歧，也逐渐明白，利益远远大于她。

        恶评也如潮水般涌来，捕风捉影的谣言愈演愈烈，让她百口莫辩。也出现了好几个月的空窗期，父母因为利益吵得不可开交，视为至亲的经纪人和她解约，走之前撂下一句话：黎玥，你要清楚，这个圈子一向都很现实，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了。

        她刚明白游戏规则，就已经被踢出了局。

        处理完水杯的碎片，黎玥打算去附近的餐厅吃晚饭，她穿着一件肥大的t，超短牛仔裤，踩着人字拖就下去了。

        黎玥经过小花园，看见几个小孩围成一团在看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小孩手里抓着小石头，朝中间的东西扔过去，“喵呜”一声惨烈的猫叫，黎玥听到了，凑上前看，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在瑟瑟发抖。

        黎玥很生气：“你们在干什么呀！”小孩子们欺软怕硬，便悻悻地离开，丢石子的男孩还做了个鬼脸。

        是一只小奶猫，黎玥猜它刚出生没多久，气息很微弱。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要带回家，回到家后找来一条毛巾垫着，小猫还没能睁眼。会不会是饿了？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吧？

        黎玥快速地跑到便利店，不敢耽误一点时间，拿了一包火腿肠和两瓶奶跑去结账，全然看不见旁边的人，黎玥的肩膀撞到了旁边的人，手上的东西洒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不…”黎玥看清了眼前的人。

        周云棋穿着个白蓝色的球衣，看样子刚打完球，脸颊微红，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你这么着急要干嘛？”周云棋问。

        黎玥给他解释一通，周云棋听明白了：“多大的猫？”

        她比划了一下，很小。

        “那它肯定吃不了你买的东西。”周云棋指了指黎玥手上的火腿肠，随后说：“你要不带我去看看吧，我家也有一只猫，养猫我比你有经验。”

        想到虚弱的小猫确实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照顾，黎玥点点头：“也是，那…麻烦你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周云棋活动了一下手臂，骨头作响。而一旁的黎玥在轻咬嘴唇，满脑子都是，周云棋要来我家。

        “嘎吱”一声门开了，周云棋跟在黎玥身后，手里提着白色袋子。黎玥换好拖鞋后径直往客厅走，周云棋还乖乖地停在玄关处：“我要换鞋吗？”

        “不用不用，我家没有男士拖鞋。”黎玥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将周云棋晾在那了。

        周云棋环顾四周，房子很敞亮干净，不过装修的风格和家具，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色。他感觉到面前的黎玥，外表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但在却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腐烂。

        黎玥蹲下，用手指轻轻地顺小猫的毛发。周云棋也跟着蹲下，仔细地观察小猫。

        空间瞬间狭隘，黎玥能闻到周云棋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像是一股淡淡地肥皂味。

        “家里有奶粉吧？”周云棋问。

        黎玥马上起身，跑到厨房，从最上方的柜子拿下一罐奶粉。她问周云棋要怎么做，周云棋告诉她奶粉不要冲得太稀太烫，温度要适中。

        周云棋从白色袋子里拿出牛奶，拆开，把吸管拿出，用剪刀把尖尖的地方修成椭圆。

        准备完毕，周云棋用吸管沾了牛奶，小心翼翼地喂给小猫，小猫尝到了甜头，伸出舌头舔了起来，边舔边嘤嘤叫着，可爱极了。

        黎玥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周云棋的黑发在灯光下有淡淡的光泽感，英挺的剑眉，清晰锋利的下颚线，与往常不同的是，此刻他眉目温柔。一人一猫，气场不同但又极其和谐。

        “你要不要试着喂一喂？”周云棋把吸管递给她。

        黎玥有些跃跃欲试但又不敢，求助周云棋：“你教教我？看着我来喂，我不太敢。”

        “就像我刚刚那样做就行了，试试看。”周云棋鼓励道。

        黎玥极其小心地照做一遍，看着小猫舔着吸管，很有一番成就感，嘴角微微上扬。

        周云棋盯着黎玥，她一开心，眼睛就亮晶晶的，他很爱看。

        他的小猫也是这样来的。一只小幼猫被抛弃在草丛旁边，偶然他路过，听见小猫的叫声，奄奄一息，身上还有一些伤痕，是被欺负的痕迹。从小到大他对任何东西油盐不进，但唯独毛茸茸又带点可怜的，他总会心生保护感。就像黎玥，周云棋觉得她像一只听到一丝声响就要逃跑乱串的小兔，想要顺她的毛，想要保护她。

        周云棋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早了，况且在女生家呆太久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他和黎玥说他该回家了。

        黎玥出于礼貌，送周云棋到电梯口。

        看着电梯还停在23楼，没有下来。

        周云棋侧过头和黎玥说：“对了，忘了和你说，你明天有空吧？一起带小猫去兽医那边做个检查，比较保险。”

        “我明天上午没空，唐圆圆和赵槐南好像组了一个学习组，我也去。”黎玥绞着手，在周云棋面前很容易害羞。

        周云棋对学习组有些印象，好像上星期赵槐南和他说组了学习组，同学间互帮互助，赵槐南让他也一起去。周云棋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他轻呵一声，并说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做些没意义的事。

        “那个组我也在。”周云棋面不改色。

        黎玥很惊讶，她没想到周云棋也在。这时电梯到了，周云棋走进去，黎玥朝他挥挥手。

        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黎玥在心底说，明天见。

        ……

        黎玥推开自习室的门，空无一人，原来她是第一个到的。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给唐圆圆发短信：【你怎么还没来？】

        唐圆圆秒回：【要死要死，我没听到闹钟，不会就我一个人没到吧？】

        【没有，我是第一个到的，她们都还没来】因为怕迟到，黎玥昨晚设了十个闹钟，在早上对她轮流轰炸。

        黎玥百般无聊，她把本子和书摊在桌面上，拿书的时候一张书签掉了下来，她弯下腰去捡。

        自习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周云棋拿着三个纸袋子，径直地向黎玥走去。

        此时的黎玥刚捡起书签，几根头发胡乱的挂在眼跟前，她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周云棋，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有些潮湿，嘴唇红润。

        周云棋把纸袋子放在黎玥面前：“还没吃早餐吧？我就知道你第一个到。”

        黎玥握着书签，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会比说好的时候晚一个小时，说不定现在有人还在被窝里。”周云棋坐下，翘起二郎腿，推了推袋子：“先吃早餐吧。”

        黎玥在周云棋的注视下打开袋子，红晕悄悄地爬上她的脸，她拿出一个接着一个欧包，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为什么拿不完？

        周云棋解释道：“看起来都挺好吃的，你应该会喜欢。”

        黎玥脸更红了。

        趁着黎玥在吃欧包，周云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书签，一字一字的念出来：“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周云棋有着很独特的烟嗓，发音很标准，字正腔圆，很好听。

        黎玥囫囵吃完了欧包：“这是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我很喜欢那部电影，看了很多遍。”

        “什么电影？”周云棋用舌头顶着脸颊。

        “怦然心动。”

        此话一出，黎玥感觉不对劲，气氛越发微妙，她觉得自己脸上都要烧成火烧云了。

        赵槐南一群人终于到了，咋咋呼呼地推开门。

        唐晖一个箭步冲上前：“你两怎么这么快到，这欧包谁买的？我可不可以吃一个？”

        “可以呀。”黎玥把袋子往前推，让唐晖选。然后招呼着：“你们都吃早餐了吗？没吃都过来拿吧，周云棋买的。”

        赵槐南听到“周云棋买的”，闻到八卦的味道，带有含义地拍拍周云棋的肩。

        周云棋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打，其实他看过那部电影，也知道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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