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瑶琴之死

“戚瑶琴，你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婴儿就不怕遭报应吗？有你这样的母亲，徐若谷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不得安生吧。”

        手腕上的血痕隐隐作痛，赵明月心知是刚才的话起作用了，对方已经按耐不住了，她仰起头继续说道:“也不知九泉之下那些婴儿的阴灵会怎么对付他呢？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是撕碎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

        赵明月话音未落，一缕银丝就迅速朝她横飞过来，她提剑来挡，这才发觉那银丝不是旁物，乃是一根四尺琴弦。

        联想到之前带他们进入幻境的琴声，赵明月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中元大陆器修者甚少，能在修琴之术上有所造诣的更是寥寥无几，修琴之人大多温润儒雅、含蓄内敛，甚少有人以此术害人。

        而中元大陆恰好有一个擅使琴术的杀手——琴杀。

        赵明月不敢断定来人身份是否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七杀之一，只能警惕地盯着四周。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迷雾中走来，所过之处迷雾尽散，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女人停在距离二人两丈开外的空地上。

        女人一身赤纹玄袍，血红的薄唇轻轻勾起，指着赵明月柔声说道:“你，再说一遍！”它虽是笑着，可一双眼睛直直得盯着赵明月，手指紧握成拳，眼中怒意越盛，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她撕碎。

        “原来你还在乎他呀。”赵明月也学着她勾唇一笑，一双杏眸也回瞪向她。

        眼见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瞅着就要动起手来，韩昀息急忙上前挡住赵明月视线。

        “冷静冷静，先弄清楚真相再……”韩昀息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明月一脚踩得抱足跳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赤纹玄袍的女人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冲过来一把揪着韩昀息的衣襟状若疯狂。

        “放开他！”赵明月提剑抵住女人脖颈，女人却不为所动，只喃喃地低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

        韩昀息示意赵明月收起剑，掰开女人的手指，缓缓站了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良久才开口道:“这就是你杀那么多村民的理由，用刚出生的婴儿来修炼邪功，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女人闻言怔愣许久，随后又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听那妖道的话害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他们的孩子凭什么还活着，他们都该死！该死！”

        不知想到了什么，戚瑶琴突然狂笑起来，指着二人喃喃道:“还有你！你！你们两个，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

        戚瑶琴目光瞬间凌厉起来，袖中飞出一根琴弦袭向韩昀息，赵明月挥剑来挡却不想身后又飞出一把飞镖，她足下生风，拉着韩昀息一个闪转腾挪，瞬间移动到戚瑶琴身后，飞镖与琴弦相撞，发出一声金属撞击之声，纷纷落到地上。

        “飞鸿踏雪。你是飞剑山庄的人。”

        戚瑶琴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满是震惊，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厉声说道:“可你明明……噗……”

        一口污血喷涌而出，戚瑶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口那道伤痕，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哈哈大笑几声，神情多了几分释然，二十年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二人见戚瑶琴口吐鲜血心中疑窦丛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想那人却直直倒了下去，一只手还挣扎着向上高高举起，仿佛在等着有人来牵她的手。

        赵明月握紧宝剑警惕地走向戚瑶琴的方向，用剑抵着她的脖子，却发现那人眉目含情，嘴角带笑地望着天空，虽然没有了气息，但那只手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高高举着。

        幻境消失，周围景致也瞬息变化，烟雾散去之后，翠屏山也变回二人刚上山时的样子，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林中传来几声鸟鸣，是飞鸟还巢的喜悦，亦是山林复苏的欢欣。

        赵明月伸手阖上她的双眸，想要放下她的手臂却发觉那手臂像是一块脱离了身体的雕像，根本就无法活动。

        “等等！”

        韩昀息手指伸向戚瑶琴心口处上下左右比划一番，发觉她的伤口与幻境之中有所不同，幻境之中赵明月的伤口只有三寸长，而戚瑶琴的伤口长达四寸，若幻境中赵明月所经历一切都与戚瑶琴相同，那伤口就不该是这样的，此事显然另有隐情。

        突然，他目光一冷，托起戚瑶琴两只手腕仔细翻看，发现都没有血痕，他又一把拉过赵明月右手，却发现手腕上的血痕依然还在。

        人死咒消，戚瑶琴一死，咒术自然消除，而赵明月的血痕却还在只能证明下咒的另有其人。

        “错了，全错了。”韩昀息喃喃道，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一开始茶棚里的一家三口，到山上的鬼婴和妇人，再到幻境中的那群人还有那个形容枯槁的老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引导他们。

        还有幻境中的道士、张猎户那些人的脸那么熟悉，他们分明就是茶棚里闹事的那群人。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费周章地引他们入局，他们身上究竟有什么让这群人不惜耗费如此大的精力来布一个局，。

        “什么错了？”赵明月见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顺着韩昀息动作看到戚瑶琴两只雪白的手腕，再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血痕心头一震。

        “怎么会？泣血咒消失了。”

        “嗯，下咒的另有其人，这咒术或许在我们上山之前就有了。”

        赵明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茶棚里老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原来是那个时候，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步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们萍水相逢，并未有何仇怨，韩昀息也不认识那些人，那些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们呢？

        突然一个戴着铁头面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赵明月提剑上前，与他战作一团，那人武功招式极其怪异，赵明月与他斗了几个回合，竟是看不出他的武功出自何派。

        忽然赵明月眼见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飞镖擦过她耳畔向着韩昀息的方向飞去，赵明月来不及提剑去挡，顺势掷出手中宝剑，“咣当”一声，那飞镖被击落在地，宝剑也直直插入韩昀息面前的地上。

        铁面人也不恋战，趁着这个空隙飞身移动到韩昀息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往后一丢，被赵明月稳稳接住，只这一刹功夫，那铁面人就已经带着戚瑶琴的尸体消失了。

        赵明月还要去追，又想到韩昀息不会武功，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得作罢。

        “没事的，会有办法的。”

        “嗯！”

        见赵明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韩昀息心头也一阵酸楚，若不是为了救他，以她的武功不会这么被动。刚想再出言宽慰几句，抬头却见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天光霞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站在这翠屏山上看这般美丽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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