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婴儿

少年一手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落侍从手中宽刀，又丢出一个茶杯打向小六手腕。

        小六见此，刚要拔刀相拼就被少年一手掐住下颌，少年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硬生生塞到了他的嘴里，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力气大的惊人，小六挣扎半天少年的手势却无丝毫松动。

        “你给小爷学几声狗叫，小爷就饶了你，否则，打碎你的狗牙。”

        少年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小六牙缝间已是渗出血来，有几滴滴上了少年的虎口处，嘴里还在呜呜地说着什么，即便听不清，也无非是求饶罢了。

        一旁的男子惊得立即起身，小六可是他的贴身护卫，被人如此羞辱，可不是打他的脸吗？

        “阁下是要替这些人出头？”

        少年扫了那人一眼，手下却并不放松，“小爷不过是来喝个茶罢了，谁知来了这疯狗胡乱咬人，扰了小爷的清净这才出手教训疯狗，难道阁下觉得疯狗咬人不应该教训吗？”

        少年说着就将茶杯从小六嘴里□□，反手将人摔在地上，一脚踩上他的胸口。

        男子气愤不已，朝着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纷纷提刀上前，大喝一声便向着少年砍去。

        “小心！”韩昀息忙出声提醒。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脚下依旧踩着小六的胸膛，右手长剑一扫，桌上的茶杯跃向半空，纷纷打向那些人的膝盖处，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刹那间偷袭的几人已是站立不稳，痛苦不堪。

        “既是我家奴才不懂事，那在下就先向阁下赔罪了。只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阁下缘何如此伤人？”男子见状，心知如此是讨不到便宜了。

        “哦，是吗？”少年嘴角扬笑，寻衅地看向男子说道:“只是这狗我已经打了，不知他的主人是要如何啊？”

        “哼，走着瞧！”那男子气得衣袖一甩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身后的侍从赶忙扶起地上的小六，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老者见那些人走远了，上前对着二人拜道:“公子，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因为我们惹上祸端，我们祖孙三人实在是……唉！！”

        “不妨事的，他若敢来我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说着解下腰间的荷包，递到老者手里，“这钱你拿着，你二人快些带孩子离开这里吧，免得那些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老者忙握住少年手腕将荷包递还回去道:“这可使不得呀，您救了我祖孙三人，我怎能再拿您的银子呢？”

        “有何不可，方才我打坏了你那么多家当，这银子权当赔你的。”

        老者还欲说些什么，少年一个翻身上马，道了声“珍重”，便扬鞭而去。

        鸟雀归巢，月华初升，林子里传来几声呕哑鸟鸣，随后又传来几声天籁之音，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似是要争个高下，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虽还有鸟声蝉鸣，却也不再闹人了。

        少年正斜躺在树上，红鬃宝马发出阵阵嘶鸣，惊得林中飞鸟嘲哳飞逃，少年仍旧闭着眼睛，丝毫不理会引起慌乱的罪魁祸首。

        韩昀息拉紧缰绳，白马原地打转一圈这才止住脚步，他看着树上的少年，嗤笑出声。

        少年一个纵身跃下，手中寒光一闪，已然落上了他的马背，“你跟着我作甚？”韩昀息微微后仰，手指轻颤着捏住离脖子半寸之遥的匕首，满脸无辜。

        “你这人好没道理，对着方才那些恶人都不曾拔剑，怎么对着我就要拔剑相向。”

        少年闻言噗嗤一笑，收回匕首，笑言:“若不是看在你方才仗义相助那老人和孩子的份上，这会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别再跟着我，否则……”少年对着韩昀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以做恐吓。

        韩昀息朗声道:“谁跟着你了，这大路便是给人走的，缘何你走得，我却走不得？”

        少年闻言不加理会，跃身上树，继续假寐。

        “方才听说你要去襄邯？”韩昀息见少年不理他，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襄邯我熟呀，不如你我结伴而行？对了，看你的服饰装扮，你不像南越人，倒像是西边来的，你又缘何从东而来？你去襄邯做什么？”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烦死了，你再问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少年被他吵得有些烦了，从树上坐起，一双杏眼微微圆瞪，看得韩昀息掩唇一笑，摆摆手道:“好，我不问了。”

        少年侧身继续躺下，余光瞥见那书生也翻身下马，找了块树下的空地兀自坐了下来。见他不再烦自己，少年也不再刁难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对了，小生姓韩，表字昀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沉默半晌，书生突然开口，树上的少年登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支吾道:“谁……谁是姑娘了？”

        韩昀息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暗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就是个姑娘吗！”

        少年闻言，看着韩昀息的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韩昀息见此，瞪大了双眼，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大声说道:“你当真是姑娘？我就说嘛，你长这么好看，定然……”韩昀息话音未落就见少年剑指摩挲匕首，立时咽了咽口水，将未说完的话吞入了腹中。

        “我叫明月，赵明月。”少女收起匕首继续躺下。

        韩昀息有一瞬愣神，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又继续假寐。

        月色如霜，夜凉如水，韩昀息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虽是夏夜，却还是有些许寒凉，不知那位明月姑娘可否会冷，他正想着要不要借她件衣服保暖，一睁眼却见树上空空，哪还有方才倩影。

        红鬃宝马发出一声嘶鸣，一个衣着褴褛的妇人怀抱襁褓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公子，救命，救救我。”妇人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手臂被摩擦出血痕，却还是紧紧抱着怀中襁褓，韩昀息立时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小宝，没事了，不用怕……不用怕……”妇人一手拍着襁褓，一边喃喃哄着怀中婴儿，不过一瞬，妇人便开始惊叫:“小宝！你怎么不出声了？公子，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孩子怎么不出声了。”

        韩昀息伸手接过襁褓，刚一揭开襁褓，就见襁褓中的婴儿面色铁青，没有一点血色，他正欲伸手探探婴儿的鼻息，却见那婴儿猛然睁眼，那是一双赤红血眼，如同地狱之眼，让人不寒而栗，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婴儿怎么会生出一双如此恐怖的眼睛。

        不待他思虑，婴儿狞笑着张开大口，明明是一个婴儿，却瞬间生出了野兽大口和獠牙，张口就朝他咬去，韩昀息吓得一个激灵，抛出襁褓，谁知那婴儿的四肢都化作了藤蔓，紧紧缠住了他的身体。他急忙伸手想要拉扯藤蔓，谁知那藤蔓却是将他的手脚也一同缠了起来，将他缠成蛹状。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卑……唔……”似是嫌他太过吵闹，那婴儿手中又生出一根藤蔓将他嘴巴也缠了起来。

        韩昀息还要挣扎却被婴儿拖着向前滑去。

        婴儿拖着藤蔓一个纵身跃上妇人的肩膀，被缠成蚕蛹的韩昀息也跟着匍匐到了妇人脚边。

        “乖！”妇人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婴儿，那婴儿顿时发出刺耳的笑声，妇人正欲带着婴儿和韩昀息离去，却被飞来一剑阻了去路，妇人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就在此时，婴儿拖着的藤蔓突然燃起烈火，愈烧愈烈，眼看快要烧到婴儿，妇人化掌为剑，劈开藤蔓。

        “你？怎么会？”看见来人时妇人立时脸色大变，一张娇美的容颜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赵明月持剑而立，银紫色的宝剑发出铮铮剑鸣，那婴儿似是被这剑鸣扰了心智，咆哮着扑向赵明月。

        赵明月提剑砍向藤蔓，藤蔓顿时四分五裂，

        婴儿似是被她惹恼了，嘶吼着挥动藤蔓抽向她，赵明月少女婴儿不知是气愤还是痛苦，眼中的血红瞬间遍布全身，如同浴血的修罗。

        突然，那婴儿咯咯大笑起来，霎时地动山摇，惊得一山鸟雀争想逃离，赵明月暗道不妙，果见山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嘶鸣之声，红鬃宝马与那白马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也纷纷腾起前蹄嘶鸣起来。

        阴云渐渐袭向天边的冷月，树缝漏下来的最后一缕光线也被树荫死死地挡住，四周一片漆黑，翻腾的肃杀之气不停地冲击着人的感官，恍如身处地狱一般。

        山林中回荡着婴儿的笑声，准确来说是狰狞的嘶吼，四面八方涌来乌泱泱的一片，犹如飞蝗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山林灵气顷刻之间就被吸食殆尽。

        仔细看去，那乌泱泱的一片乃是数以千计的婴孩汇聚而成。那些婴孩具是新生婴儿的模样，但脸上、身上全是一片血红，他们一个个双目赤红，四肢都生了藤蔓，形容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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