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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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九鸣看过去,祈鉴额头上的确金光闪闪着两个玉兰花印,一左一右,全出自她手。
可是她明明只打过一个啊?在收道宁为徒那天,祈鉴闹着他也要玉兰花印,她便作势打了一个,哪来的第二个?
她这一生只打出过三个玉兰花印,一个给了赵家幼子、一个给了道宁,再一个便是给了祈鉴。
祈鉴怎会有两个?
难道?!
脑子里“嗡”的一声,答案呼之欲出。舒九鸣难以置信的看向藏虚子,千言万语仿佛被堵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天这是打定主意要捉弄她么?
藏虚子摇了摇头拍着舒九鸣的肩膀,“知道也好,这本就是你的因果。”
“祈鉴他,便是赵家幼子?他还活着?”
舒九鸣的声音难以抑制的发颤。她原以为百年前赵岛主一家五口皆死在风华剑宗山门口,没想到幼子竟还活着。
怪不得,他问她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怪不得,他总能闻到她身上的玉兰花香。
原来是百年前便种下的玉兰花印,引着祈鉴不自主的靠近她。
殿内一时寂寂,舒九鸣握住自己颤抖的手,走至祈鉴身旁仔细端详着。
“仙尊?”天泽不明所以的看向二人,虚指着舒九鸣,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死之身与风鸣上君有何关系?怎么又扯出了赵老岛主一家?”他还是第一次见舒九鸣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藏虚子长叹一声,道:“是她的一段缘。三百年前,小九儿击败妖王南陵,护住南境百姓。但亦身受重伤,掉落至万花岛,那时赵老岛主及夫人发现她性命垂危,怕引来妖族围攻,便偷偷将她藏起来救治,为此他们还派人去圣水楼重金求药。小九儿脱困后便承诺,将来若赵家夫妇有难,她当以命相救。”
“后来,赵老岛主夫人诞下一子,小九儿亲去送礼,那时赵老岛主神色戚戚,似有难言之隐,一见小九儿便求她收刚出生的幼子为徒,护他一生安稳。小九儿念其恩情,便为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打上了玉兰印。可在那之后不久,万恶出笼,赵老岛主一家前来相助,风华剑宗自身难保,在山门处设了结界,他们一家人进不来,便被”
藏虚子神色悲悯,再说不下去。
天泽自然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不由得觉得造化弄人。
“这唉,这孩子命苦啊。他父母如此大义良善,怎料却没有善果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天泽的一番话宛如刀子般插进舒九鸣心里。
“是我的错。”
只听一道绝望的声音响起,舒九鸣弯腰跪坐在祈鉴榻前。天泽只看到她不再挺直高傲的脊背。
良久,舒九鸣转过身来,面色惨白道:“那时我以为自己登仙在即,不敢违抗天雷,便无视了赵老岛主的求救信号。若当时我能扛住天雷前去救他们,就算救不了所有人,起码能带回祈鉴。”
“还有师兄泽清,那时他曾唤我救他。可我却在登仙梯上犹豫救还是不救,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死在了我的面前。”
“都是我的错。”
“小九儿!”藏虚子语气严厉的打断,“这是劫数,而非你的责任!”
但此刻的舒九鸣哪里听的进这些。从对修无情道成仙一事的误解,到发现祈鉴身世真相。这百年来的愧疚与自责如同火海般将她卷了进去,有着灼心蚀骨之痛。
她以为是她自己大义凛然的放弃了成仙,她以为是她带着愧疚与舍她其谁的责任接过了风华剑。
她曾经数次沾沾自喜的年少成名、修道天才,所谓的轻而易举“一步登仙”竟都是一场梦。
而这场梦,这个劫,却因她的看不清、她的张狂自傲,献出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她再承受不住了。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苦苦追求的天道又是什么?
舒九鸣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天泽想去扶她也被挡开。只见她向藏虚子直直下跪,行师徒大礼,声音破碎而笃定道:“徒儿道心不纯,看不清“得道成仙”的要义。为此未能保护同门,失信于恩人,求师尊惩处!”
所有人都可以为她找理由,说她无错,说万恶凶猛,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踏上登仙梯的那一刻时,她真的有想过甩下尘世的一切,去追寻她一直苦求的天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一刻,她心里是没有苍生的。
尽管劫数使然,她亦心中有愧。
若非不死之身还需她查清一切,她早该自刎于此,哪还有脸再见祈鉴,哪还有资格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苍生?
她不配。
藏虚子见舒九鸣心意决绝,便知再劝不住什么,只不住摇头道:“扛住天雷,不死亦是重伤,根本撑不到救他们便会被万恶撕碎。至于泽清罢了,你既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非要请罚,我便罚你回停鸣殿闭关五年,不死之身一事我另作安排。”
舒九鸣未想到师尊会罚她闭关五年,但既然师尊有所决断,估计不死之身一事是可以暂缓的。
这样也好,给她一些时间想清楚,她才能再面对祈鉴。
舒九鸣深深伏下身子,“既是惩罚,徒儿求去思过窟闭关。”
此话一出,天泽急急拦道:“思过窟?上君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藏虚子亦无奈的看着她。
思过窟是关押犯了重罪的弟子的地方,终年不见天日,苦寒无比。舒九鸣刚刚与妖王大战,又替祈鉴疏通灵脉,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然而舒九鸣似乎去意已决。
“罢了,你自己决定吧。”藏虚子摆了摆手。舒九鸣自幼固执,想做的事便一定要做,他拦是拦的不住的。
她伏地叩首,“多谢师尊。”临走前看了眼祈鉴,道:“师尊,祈鉴应该还不知父母是谁,但他在幻镜中已窥见一角,还请师尊多费心。”
藏虚子尝试挽留,道:“你可有话留给他?”
舒九鸣犹豫了一瞬,摇摇头。
她无颜,亦无语。
舒九鸣走后,天泽按耐不住问道,“仙尊,看来祈鉴体内的强劲灵力来自赵氏夫妇。但是不过传灵力而已,这不死之身又是何故?”
赵老岛主夫妇都是正常的修士,怎会生出不死之身?
藏虚子摇了摇头,他亦不知。
各大仙门皆有自己的看家法宝,尤其万花岛善符咒阵法,对五行阴阳的参悟要比其余仙家多的多,估计是有什么密术。
见连藏虚子都不知,天泽亦不再问。他望着祈鉴叹了口气,道:“仙尊,祈鉴不久便会苏醒,此事要告诉他么?”
“不可。”藏虚子迅速抬手阻止,“祈鉴体内有股被催生的邪念,加上赵氏夫妇留给他的修为,体内灵力之强悍已超金丹。一旦道心不稳,极有可能会入魔,到时再做出什么便是我们拦不住的。”
听到这些天泽不禁骇然,“莫非这便是那不死之身流言的要义所在?”
难道这幕后之人早知其中的关窍,便将他送来风华剑宗,由舒九鸣为他打通灵脉,再催生其邪念,就此毁天灭地?
天泽暗暗咂嘴,此人心计实在了得。
怎料藏虚子点点头又摇摇头,疲惫道:“只怕这还不是最后一步,祈鉴不过是引子罢了。”
“引子?”天泽讶然,这后面还有套?
藏虚子长叹一声,“天机不可泄露,都是因果轮回啊。”
唉。见藏虚子不愿多说,天泽亦不再问,开口道:“仙尊,那这祈鉴今后该如何安排?我一个药修,只怕护不了他多久啊。”
舒九鸣一闭关就是五年,这五年祈鉴没有师傅,他该何去何从?
“把他交给司剑吧,还有道宁也一并送过去。”藏虚子摁揉眉心,“他若问起身世,暂且说幻镜中的画面可能有误,一切待查,先搪塞过去。”
“是。”
天泽领命后退了出去,顺便将祈鉴带回自己的主峰。
此时藏虚子一人立于大殿中间,白鹤从不远处走来,拿头蹭着他的手。藏虚子低头望着白鹤神色戚戚道:
“白鹤,你说是否是我对不住那孩子,没将他教好?若非如此,他这一世该轮回至仙道,也不必在阴谋诡谲中散尽善缘了。”
元神殿内一地叹息。千盏往生灯忽明忽暗。
另一边,回了仙芝峰的天泽亦拿着烛台仔细端详着祈鉴。
不死之身百年难得一见,他翻遍典籍都没找到缘由。如此特别的身体,他委实好奇。
约莫过了半刻。
祈鉴一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银发玉簪的中年男子,拉着他的胳膊仔细查看着。
“天泽长老?”自“择长”匆匆一瞥后,这是祈鉴第一次见天泽,难免有些记不清。
“你醒了?”天泽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放下祈鉴的胳膊,“感觉怎么样啊?”
祈鉴撑着身子坐起来,面色还有一点苍白,但身上已不再痛,微微躬身道:
“多谢长老救治,弟子已经无事了。”
祈鉴四处打量了一圈,这里草药味道浓郁,四面墙都是草药抽屉与书籍,想来是天泽的仙芝峰了。
“不敢打扰长老,弟子这便回停鸣殿了。”祈鉴说罢要下床。
“哎,等等”,天泽忙将他拦下,笑眯眯道:“你不必回停鸣殿了,仙尊说了,你与道宁以后便由司剑教导,随他住在圣剑峰。我已告知道宁过来,想来他很快便会收拾好东西带你过去。”
“由司剑长老教导?”祈鉴穿鞋的手一顿,“我师傅呢?”
祈鉴记得他昏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舒九鸣玉赵岛主焦急的脸,再醒来便到了天泽这里。难道是妖王伤了她?她没回来?
不对,舒九鸣如果没回来又是谁送他回来了?难道她亦受伤了还没醒?
想到受伤的可能性更大,祈鉴着急的环顾四周,但除了一堆药材与医书,便只有他与天泽。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天泽长老叹了口气,道:“别找了。她没事,在替你打通灵脉后便走了。”
“走了?”祈鉴声音拔高了一个调,“她为什么要走?这是风华剑宗啊,她还要去哪啊?”
天泽鼻子哼出一声,摆弄着手边的小香炉,道:“风鸣上君护徒不力,自请受罚,在你醒来前仙尊已让她去后山思过窟闭关了。”
“思过窟?”祈鉴听见不是离开宗门,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抓住天泽的袖子,道:“长老,是我将师傅推开的,与她无关,为何要罚她?”
他虽不知思过窟是什么地方,但听名字便知定不安稳。虚弥仙尊一向对舒九鸣爱护有加,缘何这点小事便要罚她?他不能理解。
天泽斟酌着怎么开口告诉他,但祈鉴已然等不及。
“我去找师祖说明真相。”说罢便要穿鞋前去。
“哎,别急。”天泽一把将祈鉴拉回来,轻拍了他一下,道:“你刚刚没听见吗?都说了是‘自请’,是她自己要去的,就算你求了仙尊,上君自己不愿意出来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舒九鸣那决绝的模样,五百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真不是劝能劝出来的,得她自己想通才行。
“自请?”祈鉴被天泽贯到榻上,眼中是一些不明所以,“她为何要自请受罚,她没做错什么啊。”
“还是说”祈鉴猛然抬起头,哑然道:“她不想管我,也不愿见我。”
祈鉴还记得在沧溟海底舒九鸣打昏他的那一掌,莫非为了躲开他,宁愿自罚去思过窟?
天泽听着祈鉴这话一阵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要怎么说?说她不是不管你,是无颜见你?说她觉得对你一家人见死不救,心有愧疚?
就算要说这些话也不该他来说啊。他只是个看病的啊。
天泽暗暗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小香炉,硬着头皮道:“说起来,有上君在一天,你便总需她护你。你想想,若你与她用心修行,此次沧溟海底之行,她何须处处照顾你,让南陵有了可乘之机?她不是不管你,是要你自己好好悟道成长。有这闭关的时间,她自己亦能好好参悟无情大道啊。”
天泽说完暗骂自己无耻,竟把责任推到祈鉴身上。但他实在没办法了,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人精,露出一点半点便会被他抓到话柄,为了大计只能先这么瞒着了。
天泽暗暗打量祈鉴。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懂了,只见他听见这些话先是红了双眼,随后逐渐了然般苦笑、再最后便低头沉默不语,只怔怔的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祈鉴已在脑子里将天泽的话翻来覆去了好几遍。
他听懂了。她已不愿再护着他、陪着他了,她有她自己的道要修。
说来也是,他又有何资格要求这样好的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呢?凭这副不死之身吗?只怕“不死”二字不仅仅是他的枷锁,亦是她的。
若是没有他,舒九鸣便还是那个逍遥自在的上君,又何需时时受伤,为了他劳心伤神?
是他,一厢情愿的贴上去,看见一点温暖就想牢牢抓在手里,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开不开心。沧溟海底时只怕她已是忍耐许久才打出那一掌的吧。
呵。祈鉴一声自嘲轻笑。
是他错了。
他竟将一位叱咤修仙界的上君逼得闭关,竟还敢问“是不是不愿管他”。舒九鸣凭什么管他呢?
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被珍惜的呢。
他这一生,终究是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注定孤单单的一个人。
想通这一切,祈鉴抬起头,道:“我明白了。请问长老,师傅她何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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