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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李府怪闻


李员外是霜花镇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筹资修河道、善待仆役、捐助穷苦人家的书生上京赶考。人们都说李大善人善有善报,他的独子李小公子只一次就考中了秀才。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李小公子在中了秀才后不久便病倒了,此后重病不起,换了好几个大夫都不管用。

        此刻,舒九鸣三人正在李公子卧房上向下看。

        “道宁,你看出什么了?”舒九鸣点了点道宁的肩。

        “回师傅”,道宁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又瞄了眼李公子道:“他面色发青,应当是中了寒气,按时间来算应该已一月有余。但是妖邪大多体质阴寒,且寒毒各不相同,我看不出是什么妖所为。”

        舒九鸣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此妖阴毒,并不想直接要他的命,而是要慢慢耗干他。所用寒毒也是妖物大多都有的,表面看起来都一样,内里却各不相同。你看不出来很正常。”

        舒九鸣说罢又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那李小公子又呕出一谈黑血,身边急忙围上去一堆仆人。

        “我儿,我儿你怎么样了。”一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泪眼婆娑的看着卧榻上的人,“老爷,不是给个仙门递了贴么?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这是李公子的母亲,李员外的夫人。据说她也是一位善人,年轻时曾开设教坊教女子读书作工,救助了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女。

        “夫人,我已经递了好几次了。可就是没有回音啊!”李员外不过中年,但因思虑过甚,现已然两鬓斑白。

        入夜后的李府灯火通明,氤氲着淡淡的药味与血腥味,一个不察李公子又呕出一口血。

        “老爷,诺儿他是不是,是不是”李夫人已拿帕子遮住了眼,余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员外刚要安慰妻子,突然,只听“吱嘎——”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他还有救。”

        舒九鸣跨步进了卧房,冲李员外夫妇拱手,“风华剑宗舒九鸣,前来接贴。”

        “风华剑宗?”李员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竟是风华剑宗来了?”

        李员外话还没说完,李夫人已经跪了下来,“求仙长救救诺儿,我们夫妻做牛做马报答仙长大恩!”

        可怜天下父母心,能救自己的孩子他们什么都愿意做。舒九鸣叹了口气。

        “两位请起。”她伸手将两人扶起来,“斩妖除魔是我们的责任,无需报答,请让我先看看令郎。”

        李家二老慌忙将舒九鸣引至榻前。

        方才在屋顶看不真切,此刻再仔细看,便知这李公子浑身冰冷,面色发青,已是不治之状。舒九鸣伸手探李诺的脉,果然妖气游走心脉,寒毒深入骨髓。

        “令郎发病前可有何征兆?或是遇到过什么异事?”

        舒九鸣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这人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妖盯上?

        “我儿一向温顺。”李夫人抹着眼泪道,“他病倒前一直用功温书,平日里除了书院与家他哪里也不去。”

        “他是考中秀才后病倒的?”

        祈鉴方才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开口倒将李家二老吓了一跳。只见李员外犹豫的看了一眼祈鉴,见他是自进门就紧跟在舒九鸣身边人,便对他点点头道:

        “他中了秀才没几天就病倒了。当时与他同窗的好友因没考中秀才,一时想不开投湖自尽了。诺儿知道后十分自责,一直怪自己没宽慰好友,眼睁睁看他离开人世。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忧思过重而致。”

        “我们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伤心”,李夫人哭着接话,“可谁曾想他竟然一病这么久,这都一个月了越来越严重,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这才递了贴。”

        “同窗好友?”舒九鸣看向李家二位,“你们可认识?”

        李员外闻言看向夫人,他平日里忙,甚少了解这些。只见李夫人擦着眼泪道:“我也不清楚,诺儿只说他也姓李,算是本家。因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来往,所以他从未带回来过。我们也是因这孩子离世,诺儿自责病倒才知道他有这么个好友。”

        同窗这些年的好友父母却不知道?

        舒九鸣疑狐的看向昏迷不醒的李诺。这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

        “李员外,这是回魂丹,每日一粒给令郎服下。”舒九鸣递出一小白瓷瓶。

        “多谢仙长”,李员外忙双手接过,“不知我儿是得了什么病?是否服了这回魂丹就能痊愈了?”

        舒九鸣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父亲,摇了摇头。

        “令郎并非生病,他身上的是妖物的寒毒。”

        “李夫人!”道宁慌忙架住因惊惧快晕倒的李夫人,只见她颤抖着声音问,“妖?我们一家行善,怎么会招惹妖?”

        舒九鸣刚要开口解释,只见李大善人紧皱着眉头,接过话道,“妖就是妖,与我们是恶是善无关。还是先问问仙长诺儿如何救吧。”

        这李员外倒是沉稳。

        舒九鸣沉了口气,道:“妖有千百种,他们身上的寒毒也各不同,不可擅自用药,否则会适得其反。这回魂丹能吊着令郎的命,但要想彻底清除,只能靠杀死妖物或由妖物亲自收回。”

        妖自有其赖以生存的法宝,就算是斩妖除魔的修士也不一定能完全克制。

        舒九鸣话罢,只见李员外“扑通”一声,向她跪了下来,“仙长,妖既然下毒又如何会好心收回?我求仙长斩杀那恶妖,救救我儿啊。”

        “仙长,救救我儿啊。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啊。”李夫人哭了晕,醒了又哭,舒九鸣被她哭的头疼。

        “你放心,只要是恶妖,我都会斩杀。”舒九鸣将两人扶起来,回头看向两个徒弟,这李府还是留个人看着为好。

        许是猜到了舒九鸣的意图。祈鉴不着痕迹的别开头,道宁一脸兴奋的“选我!选我!”

        这人还真是个热血澎湃。她笑了笑,“道宁,你留在李府监视吧。我们给李公子吃了回魂丹,那妖若有感知,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现身。”

        “是,师傅!”

        舒九鸣带着祈鉴回了客栈,二人翻窗而进没掀起点声响。

        “你怎么跟着我进来了?”

        舒九鸣疑狐的看向祈鉴。

        “哦,抱歉。我忘了。”祈鉴在黑暗中的身形一僵,作势又想翻窗而出。

        “现在走门就行了,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

        舒九鸣甚是无语,这人的脑子怎么一会儿好用一会儿不好用。

        可就在祈鉴准备开门向外走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有人在上楼却轻轻压下了脚步声。

        “是那掌柜的。”

        舒九鸣的房间在最北面,也是离楼梯口最远的房间,稍往前是祈鉴的房间,最前面是道宁的卧房。

        舒九鸣立起耳朵听去,此刻那掌柜的先进了道宁的卧房,这人看了一圈见道宁不在房间一时乱了脚步,步伐着急的往祈鉴那间去。

        “他过来了。”

        她猜的没错,这人果然会半夜勘查他们还在不在。

        而且这掌柜的敢如此无所畏惧,手里一定有什么对付修士的法宝。她倒是打得过,只是

        “我们不能硬碰硬,不然查不清他们与妖的关系。”祈鉴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舒九鸣耳边。

        “我当然知道不能,但是现在除了硬碰硬也没其他的办法。”

        舒九鸣沉了口气。

        道宁不在,现在不管是一走了之还是硬碰硬都会打草惊蛇。与其这样还不如撕破脸将这人扣住,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她最讨厌受制于人,此刻不如主动出击。舒九鸣作势要出去,突然祈鉴在身后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我有办法,但不知师傅是否愿意委屈一下?”

        他有办法?

        舒九鸣在黑暗中疑惑蹙眉。

        “吱嘎”一声,是祈鉴的房门被推开了。

        来不及了。

        舒九鸣看了眼门外,“你要怎么做?”

        灵仙客栈的掌柜手里握着昏厥散,小心翼翼的走到舒九鸣房门前,就在他想推开门的那一霎那,灯亮了。

        他脚步一顿,小心凝神看去,只见伴随着微弱的烛光,里面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师傅,道宁那个小傻子还真的信了我说的话,跑去后山找妖怪了。”

        道宁?

        掌柜的回头看了眼第一间屋子,应当是白日里年纪略小的男子,那人是被骗去后山了?掌柜的似有些不信,略往前探了探身子。烛光摇曳之下人影交叠,那说话的男子似乎抱着一个人,言语之间满是温柔:

        “都说了没怪事他偏不信。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这才有机会单独相处。”

        这是,师徒相恋?掌柜的不禁瞪大了双眼。

        他的趴在门框旁听了半天,那女仙长一直没吭声,只有那徒弟一人独诉衷肠。

        突然,只听一声惊呼,“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掌柜的在门外也被惊的一抖,忙抬起头贴过去看,只见那男子似是将人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还一掌散了帷幔。

        “这修士果然不拘小节啊!”

        掌柜的儒雅一张脸通红,忙收起手里的昏厥散,脚步轻而急的向外走。他读了多年圣贤书,可不愿意留在这里看活春宫。

        确认掌柜的已走远,舒九鸣咬着牙瞪向祈鉴,原本白皙的脸涨了个通红。

        这家伙方才说要委屈她一下,她还以为是什么不体面的躲避之法,谁知道是

        半盏茶前,就在掌柜的走近的那一刻,祈鉴连声招呼都没打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点起了灯。烛影甚亮,她坐在祈鉴的腿上一动不敢动,生怕外面的人瞧出什么不对。

        可偏偏这掌柜的迟迟不走,祈鉴脸皮又厚,说了半天的大逆不道之语脸都不红一下,倒是那环在腰上的手宛若烙铁,将她一张脸热了个通红。

        舒九鸣将头扭到一边。此刻层层纱幔下两人共坐一榻,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身位。

        但若说这人占便宜却也不是。

        那会儿祈鉴许是看出她的不舒服,便将该说的话迅速说完,假装旖旎的把她抱至床边,还散了帷幔遮挡,这才躲开掌柜的窥伺。

        ……

        两人各自默了良久,谁都没说话。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舒九鸣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说到底是为了任务,她没什么理由冲祈鉴发脾气,让他走就是了。

        “我”

        身后人似乎想说什么,却“我”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我先回房了。”

        舒九鸣听见祈鉴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舒九鸣往过侧了侧身,方便他出去。

        “我还是翻窗户吧,这样就是被发现了也说的通。”祈鉴打开了窗口,回过身对着舒九鸣道。

        说得通?

        说的通什么?

        舒九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祈鉴。

        只见那人不自在的一咳,稳重了一晚的脸终于染上了绯色,“咳,偷情总是见不得人的。”

        “咚”一声,舒九鸣砸了个木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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