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放南山尸悬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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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牵着手,登上了青丛山的最高的阁楼,烈日招摇,凡光压迫之地,一派萎靡不振的模样……
“晚舟带我出来想与我说什么?”楚归荑看着自己的少年郎,昨日冰冷的眼底现下全是笑意。
“话话家常、聊聊理想”,沈晚舟道,“刚才的问题,小青狐问得很是突兀,我想听小青狐继续问下去。”
沈晚舟声如碎冰,气韵高洁,却在不经意之间带了一丝挑逗。
楚归荑听后,再无雕饰词藻审慎一二,开口问道:“晚舟喜欢始皇帝,仅是凭他的丰功伟绩吗?”
“自然不是,‘秦,喜黑、尚武’,时人对武将的态度,对得起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他们。战士能死于战场之上,而非死于文武朝堂之上!”沈晚舟说到这儿,默了须臾,随后浅浅地叹了口气,“但公义求不到……”
历史上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这样一个将才的出现呢,江山代有英才出,哪次改朝换代时没有不次于白起的名将出现呢?
“哪一朝开国名将不面临马放南山尸悬华堂?”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这些天上的武曲星,下界来就是帮新潮打江山的,而不是享开国之福的。
难得沈晚舟一次说如此多的话,这也不由得引发楚归荑思索……
纵观中华历史,结束王朝的,的确大多都是文官集团,他们是架空皇权的内斗行家,同时也盛产奸臣,武将不平…………
唐末各藩镇起兵,唐岌岌可危,文官却在朝堂上讨论曲江宴是废是留;
宋朝统治者重文轻武,文官愈发肆无忌惮,以至于外族践踏、狄青被贬、岳飞莫须有、辛弃疾也只能‘醉里挑灯看剑’,最终葬送了宋……
文官集团不惧亡国,专注内斗,在帝王制衡之术下,一群伪面君子,也着实可恨!
而唯有秦国在商鞅变法后的二十等爵的军功制度下,武将似乎才有荣光……
可在这世道下,哪有权倾天下不被忌,功高震主帝不疑的能臣?
上层统治集团极强的恐武思想自古就有,昔日楚延卿辞官避世也有这层原因,这些……楚归荑都明白。
她血液中有着对军人的崇敬,她敬佩五胡乱华那段至暗时代带领乞活军的冉闵;她敬重在河西走廊坚守四十二载的安西军;她敬重军人的豪迈直爽、一腔报国热血……
而她以何种立场来出言宽慰劝诫呢?她只有报以无言。
见她不言,沈晚舟原是波平如砥的嘴角须臾之际绽放开怀的涟漪,话家常般问道:
“十五年前,帝都朝堂文武之争可曾了解过?“
“易叔与我说过,信息不多。”
十五年前,武将暴动,不自量力、自作聪明请来半吊子的读书人与文官进行口舌之争,调停者陶培之无力掌控局面,牵连甚广,以沈氏穆氏为首的武官集团得不到皇帝支持,最终以柳相为首的文官集团大获其利,寒门柳氏自此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而后数年广招门客,虽壮大了势力,但却也得罪不少世家……
文武之争牵扯到了漠北萧氏与一直支持武人的寒门叶氏,叶氏覆灭,两人被迫请辞,羡昀公子言:“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此一言,引得当时的一众文官清流冒着杀头风险告罪请辞,绝大多数奔赴漠北萧氏所筑寒院,
一时间,前往寒院问学的学子络绎不绝,填满了千万间屋舍。
漠北七十六部三月内归一,现如今漠北国力与云皓难分伯仲。
而这漠北七十六部三月内归一,很让楚归荑怀疑是自己父母的手笔,从那以后,楚归荑专心治学……
“嗯,我所了解的也这么多……
“晚舟还想说些什么?”
沈晚舟摇头,他清俊绝尘,一尘不染那双眼却黑如深不见底的夜潭,时而有着阴晦之气,让楚归荑也看得发慌。
文不得展、武不能就,其中有太多不可言尽的无奈。
楚归荑看着翻山越岭来寻她的人,心疼他一路上的泥泞坎坷,而温言道:
“你我皆在等待时机,不是吗?”
沈晚舟浅笑,似乎默认。
其实楚归荑不知他等的时机已然到了,此后他只需要陪她等待时机,造时成事罢了。
而楚归荑自以为聪明,抑或是对二人情分间掺杂了些算计,在宽慰中越发勉励道: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评价姜维时写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晚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凤入深林罢了,他日长缨在手,必能缚住苍龙。”
“……”
一大段话洋洋洒洒,文采飞扬,颇有汉大赋的恢弘。
说来、读来、听来,皆是惹人畅快愉悦的。
因而楚归荑以为沈晚舟听后,定然心情愉悦信心倍增,可沈晚舟却质问道:
“小青狐喜欢姜维?”
此时,楚归荑现代恋爱的求生欲突然被唤起,意识到意思不对劲,心念百转间已权衡万千,慌忙否认道:
“不不不,不喜欢,不喜欢!!!姜维一计害三贤,我只说那个评价,我喜欢……我不喜欢那个人的!!!”
沈晚舟看着眼前慌慌张张的小人儿,眼底笑意冲破浓重的阴霾而出:
“人,亦善亦恶,小青狐应该喜欢眼前活生生的人。”
说着楚归荑脑袋上便有了一双大手在轻轻抚摸。
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自然会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觉,七尺身长的楚归荑还未曾被这般对待过的楚归荑此刻红着脸颊,点点头,亦是如此。
苍翠澄明的眼眸本若四月里的晴天,霎时间对上沈晚舟的笑意,便燃起了紫晶的光芒。
埋下头来细细思索——
一代文豪欧阳修都污蔑过狄青;秦始皇晚年也实行□□……史书中便体现了人心难测。
“这后人对前人的百般注脚,没准儿还构不成那人的万分之一。”附和完,楚归荑又一次轻轻抬眼,便对上沈晚舟如沐春风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神,那眼神透着暗暗的勾引……
“晚舟,你别,你别呀……”楚归荑的语气软软糯糯的,像是一个受气了的小媳妇儿。
“我哪样了?你想要?大庭广众下怎的说这种话?嗯?无耻淫贼?”沈晚舟看着楚归荑委屈可爱的模样,反而变本加厉故意调戏。
“我哪里无耻(齿),你看!”楚归荑将嘴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我不仅有齿,而且又白又整齐。”
这时龇牙咧嘴的楚归荑完全没了昨日清冷绝尘的气质,就好像一只炸毛了的小猫一样,让沈晚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此时鼓起的小脸蛋。
禁欲者遇爱,最是让人调笑她前后像是来了个大变活人。
渐凉爽的日光下,草似乎都开始在结它的种子,风似乎也都开始在摇它的叶子。
二人就这样站着、看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不远处,一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切,便转身离去……
“未来的路还很远……”
“我陪你一起走!”楚归荑坚定地回答道,未曾有片刻犹豫,似乎是在补偿以往荒废了的岁月与折磨。
“现下需要拢聚势力,要让王上觉得文武势力再一次失衡,不得不重用武将。”
沈晚舟心不在这上面,听后只是道:“小青狐有盘算了?”
彼时眼眸溢出那些温润的光全在楚归荑身上,而最深处却是欲望得到满足后的倦怠,活像个守成之主一般——高贵而慵懒,瞧着楚归荑,就好像在看她玩儿一样。
而反观楚归荑,一身素衣睥睨天下,跃跃欲试,“与其说是文官势涨,不如说文官本就势大。他们的那些贪污腐败的烂事儿,只需让你父皇不得不视而不见就好了;至于武将,便要知道君主为何忌惮他们,他们保家卫国的确值得敬重,但功高又为何会震主呢?抛却兵权一方面的原因不说,那定是统治基础被动摇了!晚舟这统治基础该是知晓的吧?”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楚归荑还是没多大改变。
说完后,星眸望着沈晚舟,像十五年前等待应和。
而沈晚舟却不是十五年前那般了,因为爱她,故而答道:
“民。‘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番话,本就是在向下兼容,可楚归荑意识不到,反而继续言道:
“对!民众尚未开化,大多愚昧,只记得保护他们切身利益的是将军!于是乎,将军名号胜过君王……这叫君主,怎能安心?”
沈晚舟自然知道“民心所向”对君主有多重要,但不忍败坏了她的兴致,便故作不解地问道:
“可……这笼络人心这事儿怎么和武将挂钩?武将不能说不能道的,可没一张如你般的巧嘴。”
话痨本痨的楚归荑抓住能多说话的机会,此时露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笑:
“损招不是没有,军中汉子最为亲民。”
而不需深想,沈晚舟便晓得楚归荑想出来了什么损招,“农耕要到了,放出去亲民,顺道做些事?”沈晚舟幽幽地问着,如同深谷幽兰,暗香袭袭……
见沈晚舟说完后,脸色徐缓转为阴沉,楚归荑慌了神,轻声唤了一声“晚舟”,也不见他回应……
楚归荑愣愣地关切地看着,迷失在沈晚舟极黑的瞳眸中,那眼眸里像是有夜幕中撒下的把把碎星,辰宿列张!
自己曾听楚延卿提过,当世的君王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可沈晚舟接下来的话,却……
昔日楚左相便是楚延卿,在三十年前,不知发生了何事,辞官归隐。
自那以后,云皓国内昔日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楚左相,也只能停留在人们心中,官场之中清流之风也逐渐停滞,只有萧羡昀葉启晗残留在朝堂上的一脉苦苦维持。
连楚归荑的义父都认可,当今君王是一代明君,所以楚归荑才想了这个办法————
一来,可以为君主招揽民心、放下戒备;
二来,可以让兵权与王权关系缓和;
三来,可以培养晚舟在朝堂上的势力。
可看他这反应……似乎是做不了行不通了。
而沈晚舟心思藏得深,只在心中细细思量,尽量满足,务必要出个万全之策来,可楚归荑看不清,还以为他生气了。
“晚舟与你父皇是否心存芥蒂?”楚归荑轻轻地问道。
尽管她曾听易深叔叔说过,四殿下的母后风华绝代,与当今君王、当时的太子情投意合,十里红妆迎进东宫,自那以后,东宫便再没见其他女人进去。
而不知为何,四殿下出生后不久,太子即位,两人便夫妻情薄……
太子妃虽被封后但却犹如废后,被软禁五年后,生产小公主时难产而亡……当今君王在皇后死后,对这一双儿女很是疼爱。
同时,又对四殿下十分忌惮。
宫闱秘事,其中种种复杂不堪,楚归荑不敢往下想……
楚归荑不知沈晚舟,而沈晚舟却不然。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究竟有什么意味,他都可以观之入微,妥帖对待。
就现在楚归荑面上的几分自责他都能看出来而宽慰道:
“小青狐,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夫君。”
言语间似乎一切皆有种不可挽回后的妥协,更多的是对她潜在的安抚。
二十多年前的事,他的父皇遮掩得严严实实,沈晚舟查了十五年,只知道自己母亲的死,自己的父皇是一个重要的推手……
不愿在旧事与伤心事上多留,他话锋一转,答允道:
“这是个好办法,稚初不久行笄礼,我不能多待。”
“稚初?”楚归荑对沈晚舟什么也不了解,便好奇地问道:“你妹妹?”
“是。出生可能比你晚几个月,不久就要成年了。”沈晚舟仍旧淡淡地回答,似乎这个妹妹与他而言可有可无。
这让楚归荑有些不解,自己的哥哥可是个妹控,一遇到他的好兄弟,提到妹妹便眉飞色舞,语气都是难以描述得自豪!
丝毫不会如同她的少年郎这般冷淡,连生辰都挂上“可能”二字。
这要是放在自己哥哥身上,楚归荑怕是要褪她哥哥三层皮。
沈晚舟又见楚归荑低头沉思、欲言又止,亦如方才那般解惑道:
“我阿娘的祭日,是她的生辰……”
这一语,惹得楚归荑深深地望着沈晚舟,看自己少年郎的眼中净是复杂之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今日谈话,楚归荑每听沈晚舟一言一语都要忍不住浮想千万,而沈晚舟反之,对楚归荑的任何反应都能妥帖应对。
足可见,谁爱着人,谁又被爱着。
但着被爱着的人开始想爱人,笨拙些,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楚归荑轻轻拍了拍沈晚舟的手,像一个智者一般,问道:“晚舟不喜欢你的妹妹?”见沈晚舟不做回答,像是默认了,“晚舟荒唐了。”
“小……”
“算了,别说了。”
楚归荑心中暗想道,也算是猜得出来,沈晚舟这些年来怕是一直在谴责受害者……
云稚初这小公主也没了阿娘,也受到了伤害。
而晚舟,而沈晚舟作为云稚初的亲哥哥,便只在这些年一直告诉着云稚初,她出生便是原罪……
这些事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晚舟该解开心结,稚初也不该背负这些罪过,但这事儿缺个契机……
楚归荑这些年过得舒适顺畅,但看过那么多宫斗剧的她也明白自己的少年郎身上背负着滔天的恨意,但这些恨意却一不小心牵连了自己少年郎的亲妹妹,何其荒唐啊!!!
本以为是个智者的楚归荑其实在沈晚舟眼中却是万分幼稚的,但幼稚现在在她身上也是可贵的,随她闹,他也管得住。
他愿,她永远是个孩子该有多好。
两人缄默不言,此时正需要消磨阳光讲一些事情想清楚……
两人便这样在阁楼上吹着热风,等快晚膳时才下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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