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兽山契约秘法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陈静虽然没有开口，但听的多了，也听出一些东西。

        陈静问了一个自己之前很好奇，但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听闻贵宗门的契约秘法很是特别，能够使人和妖同年同月同日死。妖的寿命动辄上千年，人的寿命却不过须臾之间。那么真的有妖会心甘情愿的签订这样不合理的契约么？”

        陆成霜抢先回答道：“上山修道，寿元一事便不能以常理推论，就说开脉境便有五百年寿元，更何况后面的先天，金丹，元婴，玄照之流。”

        赵昊捋了捋胡子说道：“其实签订契约后，双方不仅仅是寿数相连，修行之上也能相互反哺，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意相通，永不背叛。”

        陈静点点头，说道：“心意相通？”

        小姑娘赵少君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就能用我的小玄猫逛遍整个邺城府。”

        陈静笑着说道：“是不是痛感也想通？我记得当时你可是说我师叔打了你，而不是你的灵宠的。”

        赵少敏撇了撇嘴，说道：“明知故问！”

        陈静左右看了看，说道：“说起来，好像上了浮船，好像很久还没有见过那只小玄猫呢！”

        赵少君笑着说道：“那小家伙太爱睡觉，这会儿正在屋顶睡觉呢！”

        陈静突然又问道：“那它睡了觉，你还用睡觉么？”

        赵少君回答道：“可以减少睡眠，但不可能不睡觉。就好比你困顿的时候可以借助一些外物提神醒脑，但这也不是说你可以永远不睡觉的。”

        ……

        之后又聊了很多别的事情，这让陈静感觉很是新奇，有一种看见一个世界在你面前慢慢展开一个角一样。

        这个午饭吃下来，陈静简单总结了一下：他们的宗门在西南方，地貌基本就是森林和草原的混合体。宗门弟子都需要和野兽一同修行，大道互补。他们并不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反而让陈静感觉万兽山有点类似于养殖场加工程承包商模式。他们一边会饲养一些肉用的兽类卖给春露府，一边又会驱使拓碑龟、搬山猿、四臂猴等兽类帮助一些人建造门派设施，或者修缮一些因为战斗而破损的宗府。

        下午几人继续玩五子棋，不同的是，燕仲骁也加入了战斗。

        如果说陈静觉的赵少君的棋品不怎么样，那和燕仲骁一比，棋品都好到令人感动的地步。

        燕仲骁说对弈嘛，需要有些添头。谁输了谁掏一文钱，怎么样？

        ……

        然后就是燕仲骁赢了拿走别人的钱，输了就先欠着，他再赢的时候，双方扯平。

        不仅如此，他旁观的时候还特喜欢指点江山，关键是帮谁谁输！这可是让赵少君好好的开心了一把——毕竟燕仲骁特别喜欢帮助‘自己人’！

        陆成霜气的说：‘陈师叔要是再乱说就拿九天御雷符劈他。’，这才让他闭嘴，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始指点江山了。

        如此这般，一会儿便到了晚上，众人吃过饭后便各回了屋舍。

        陈静躺在船舱的自己的房间里，可能是太过安静，木头相互挤压的声音让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于是走出船舱坐在栏杆附近发呆。

        “你怎么还不睡？”

        陈静听声音就知道是燕仲骁走了过来，说道：“睡不着，”

        “是有点想念先生。”

        “嗯。”

        燕仲骁笑了笑说道：“这是好事，就像伤口愈合的时候会有点痒痒的感觉。”

        陈静没有接这个话茬，说道：“不聊这个，问你一个问题？”

        燕仲骁挨着陈静也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你问吧，”

        陈静扭过头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想问什么？”

        燕仲骁说道：“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

        燕仲骁在黑夜中都能感觉陈静脸上那种吃瘪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说你说。”

        陈静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说这灵气是什么？”

        燕仲骁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灵气啊，怎么说呢！它是万物母气，万物因它而生发，也因为他而毁灭。它就是万物本源，是物质的最初始状态。我们其实没有办法给它准确的定义，只能用‘灵气’二字来进行概括。这么说你能懂么？”

        陈静心道：“懂个锤子。”然后摇了摇头。

        燕仲骁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刚听起来的时候也不太明白。干脆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燕仲骁伸出一只手，手上突然有火苗跳动，然后手晃了一晃，红色的火苗突然变成惨绿色，随即他另一只手食指点在火苗尖上，一层层薄薄的冰晶居然包裹住了火焰。

        陈静看的目瞪口呆，说道：“这也太违反常理了吧！”

        燕仲骁笑着说道：“还没完呢！”

        说完两手一拍，手心中响起了刺刺拉拉的声音，如同烧红的铁块碰上了冷水。一阵白烟冒出，飘荡在陈静身前聚而不散。燕仲骁用双指牵引气体，猛然一握，一把雪白的长剑就出现在手中。他笑着说道：“你要不要摸摸？”

        陈静伸手摸了摸，冰冰凉凉，敲了敲有轻微的剑鸣之声。燕仲骁哈哈一笑，用长剑在围栏上勾勾画画。

        陈静疑惑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燕仲骁笑着说道：“我写上一句，陈静到此一游。纪念一下嘛！”

        ……“我还以为你勾画什么阵法符文呢！”

        勾画完后，燕仲骁站起来将长剑扔到云海里说道：“刚才那些不过是螺狮壳里做道场，没什么意思，我给你看个震撼的。”

        说完燕仲骁手掐指诀，右手双指并拢，向前一直，说道：“起！”

        一眼望不到头的云海中响起了一阵悠远古老的声音，随后数十条云雾凝结的鲸鱼在流云号数丈外破开云海。每一条都如同山岳，浩荡巍峨，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跃出云海。

        什么叫绝望？就是对某件事物失去信心。陈静这一刻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生如蝼蚁。面对这样的奇景，真的是胆战心惊。

        陈静明白了为什么在讨论境界的时候，燕仲骁说道渡雷劫后就不再说后面的劫难了。因为说的多了，对于修道的陆成霜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这种情况就像是陆成霜和他师傅下棋一样的道理，如果你知道自己根本到不了那么个高度，那坚持的意义在哪儿？

        长鲸落下，大片的云海如同真正的海面一样，荡漾起一圈圈波纹，那一圈圈波纹冲击船体，使其疯狂的摇晃，船内呼喝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有些修行者急急忙忙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结果一阵气浪直接将其吹倒在地。

        船上执事立即跑到船舵处，一边让整个流云号往上飞去离开云海。一边加快速度逃离那翻涌的波纹。

        波涛袭来的时候，陈静紧紧抱着栏杆动也不敢动，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等到船体平稳，所有人都出了船舱的议论纷纷的时候，陈静扭头看见燕仲骁就在人群中举起大拇指说些什么，细听之下，只听得燕仲骁说道：“刚才我看见有人在那边施法，数十条云雾做成的鲸鱼跃出水面，老霸道了！虽然没有看清那人模样，但想来那人应该是帅的不要不要的！”

        陈静表示一阵无语。

        船上的执事害怕是敌袭，带着管事儿和船夫巡视了大半夜，可能要到天亮才慢慢放松下来。

        夹板上众人吵吵嚷嚷的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一夜，陈静更加睡不着了！他一会儿很渴望那种力量，一会儿又对自己修行资质感到自怨自艾，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了那种力量还不是想打谁打谁，一会儿他想起了《三体》里面的一句话：你们是虫子！

        陈静觉得今天下午陆成霜他们讲的世界已经很稀奇了，也觉得左先生邢老头和祁连真的战斗已经能够使得天地变色。

        可是啊，在这个仙魔共存的世界里，不能修行的人还真就像虫子一样弱小。

        今天早上的时候，万兽山的长老赵昊说‘自从上山以后，突然明白，什么高低贵贱，对于自己来说都一样’是什么意思了，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在蝼蚁中，哪怕你是蚁后又如何？当我想捏死你，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这一场灾难。

        就有点类似于那一句大炮之下，众生平等的味道。

        想到此处，陈静拿起火折子点亮油灯。他看了看那些医书，拿起慢慢看了起来。

        陈静绝望么？他看着那粒黄豆大小的的烛光很久。然后笑了，有什么好绝望的？就是在这一丈见方的房间里都有光亮，那么只要推开窗还不是星河璀璨？

        金庸老爷子曾在倚天屠龙记中写到，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陈静当时不太理解，感觉很玄学，不信我打你一顿，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清风拂山岗。

        可是看着那一粒微光，突然有所顿悟——你很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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