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黄泉禁术之炼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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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突然炸开一声巨大的声响，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震动，连天地都要被打碎，十二道金光明亮的划破晦暗的空气，分别从暮夕沫和暮惜染的手上脱落，汇成淡淡的光影，一道一道的冲进暮夕沫搭在拉满的长山弓上的破魂箭里，金色的光芒一点点的充盈整支破魂箭，灵魂的力量以暮夕沫为中心猛地往外扩散开来，雪白的气流缠绕着暮夕沫自脚底旋转而出，直至头顶染上金色的光芒。
暮夕沫泪水迷蒙了视线，可是始终清晰的是那对面暮惜染的一双眼睛，心里微微颤抖着，拉开的长弓怎么也松不开手指，没有勇气放开那支箭。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染想要做的事情。她曾告诉她，樊尊的本体本是邪念，凝聚数个时代后与宫漫之体融合获得实体，而这其中最大的邪念便是早早的被抽离出她们身体里的那一部分，以及牵扯着一同与她们入世的十二上灵的执念。宝姝靥死去的那个时候，暮夕沫就知道了，一个人的邪念与正念本就是同根同源，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只有正念而丝毫没有邪念，譬如宝姝意，若想让她彻底的销毁，宝姝靥必须也要一同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到如今，若是想要铲除樊尊，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与他同归于尽，而她现在所做的，就是在帮着染与樊尊同归于尽。
哈，真是讽刺……暮夕沫，这个人是你的妹妹！和你走过了三世岁月的最亲密的人！是你发誓要保护的人！如今，你却要亲手杀了她！
暮夕沫心里苦涩一片，一股股酸涩的感觉涌上来，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愧疚、厌倦、后悔种种情绪混合在其中，化成一团凝固的空气，怎么也消散不去。
暮惜染的眼神明亮，宛若黑夜里最亮的星辰，她直直的对上暮夕沫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迷茫，剩下的只有空灵的邈远。
是时候了，沫，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暮惜染的眼睛这么告诉暮夕沫，逼迫她松开手。暮夕沫被长山弓与十二上灵的灵气包裹着，颤抖的心在松开手的瞬间碎成一片片，洒满一地，饱含泪水的眼眶终于不堪重负，眼泪奔腾而下——
“不要！！！！！”
破魂箭离开弓弦的那一刹那，无数的光影包裹着箭身，原本雪白的箭身因为十二上灵残魂的注入而变得通体金色，箭尾带出一串串流光，在狂风呼啸卷起的沙暴中如划破天空的流星一般穿透灰黄色的幕布，直直的刺入暮惜染胸口……
***NAN***
暮惜染看着鬼界天空之上的那个白色身影，不由的眉角微微染上笑意。什么时候，那个红衣热烈张扬的女子也穿起了白衣，她明知道白衣是她的最爱，这般做……是因为太想念她吗？舍弃了自己最爱的红衣，换上她所爱的白衣……
那个笨蛋，为了惩罚自己，竟是想在她死后代替她活在世上吗？暮惜染笑的无奈，同时的也笑的苦涩，从小到大，她不是一直都这么的笨吗？要不是自己一直呆在她身边帮她筹谋，那个笨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是，沫，从今以后我便再不能陪着你了。不过也好，你的身边有龙天魂在，他必定会护你一世周全，我也算是安心了。以后，可要学的聪明一点，不要，再这么笨了……
暮惜染静静的看着穿透天空朝着她飞驰而来的箭，那支箭通体金色，周身裹着雪白的流光，箭尾带着一串流星般的流光，让她忽然想起宙星殿的那个人，蓦地滑落一行泪，心里轻声的呢喃了一声：“重华……”
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终究是因为她而踏上了一条几乎于毁灭的路。若是他不曾遇见她，或许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星神，也依旧是那个众生只可仰望的帝君重华……也罢、也罢，他们之间早就说不清了，到如今，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她还是沫，或许，那只是一个存活在他心里的影子，一个名叫“重夕”的影子。
白色的流光越来越近，暮惜染反而心里越发的平静如止水，沉静的不可思议。她回首看着她身后扭曲成一个诡异鬼脸的巨大黑影，脑后是一片白光飞驰而来，反而是平静的冷声开口道：“樊尊，破魂箭已出，你已再无退路。”
那团巨大的黑影拼命的在空气里扭动，一会儿变化一个形状，可是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禁锢在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一般，怎么都让他挣脱不开，几番尝试无果，眼睁睁的看着破魂箭越逼越近，他终于慌了，沙哑的声音咆哮出声：“暮惜染，我死了你也一样会死！你难道真的愿意和我一同在这世间彻底的灰飞烟灭吗？！”
“如果能够让你彻底消失的话，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暮惜染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冷心肠，破魂箭已经逼近到身前，暮惜染忽的绽放开了一抹笑容，“樊尊，你与我们纠缠多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樊尊的黑影突然之间就停止了挣扎，看着暮惜染晶亮的眼眸，忽的狂笑出声，笑声里莫名的含了一丝悲凉：“原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既然如此，与我一同消逝你有何不甘？”暮惜染轻声问他，声音缓缓放柔，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有些心疼他。
樊尊本就是她们体内的邪念，而且是她们一出生时候就被华曦抽离的那一部分。当年华曦因为渡厄大师的那一番话，一直担心着她们两人无法好好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在她们一出生就用魂令手链封住了她们所有的力量，同时的也将她们身体和灵魂净化的没有一丝杂质，邪念被抽离出去，便是樊尊最初的模样。
说到底，樊尊就是她们灵魂中被抛弃的那一部分。而后来，他历经世事，通晓人性之后又融合了各种邪念不断的壮大，因为自身邪念的滋生而一步步的黑化，直到如今的这番模样。今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当年种下的因而造成的果。
因果循环，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暮惜染看着那团黑影化着化着，变幻了无数个面容身体，最终浓缩形成一个婴儿般大小的黑色实体，它没有无关，只是黑漆漆的一团，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俨然一副出生婴儿的模样。
暮惜染伸出手缓缓将他抱进怀里，闭上眼，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身体被破魂箭一点点的刺穿，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该想的她已经想完了，剩下的，只有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和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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