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陌轻珩尧国出关，宗门陨落贵妃刺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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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景瀚？你是暮景瀚？”暮夕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只仿佛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苟活着这个世界上，如鬼魅一般的人居然会是当年暮家意气风发的暮家长子，暮景瀚！
“沫，他已经不是暮景瀚了，坠入鬼修的人修为越高便越容易遗失本心，如今的他早就不是暮景瀚了。”暮惜染眉头紧皱，看着暮景瀚的眼神越发的凝重起来。
她太了解沫，即便是果断坚毅，也做不到心狠手辣，她看事物带着一种天生的纯良，可是这份善良在厮杀之中却是会成为她最大的障碍！
“那……是要杀了他吗？”可是，出乎暮惜染意料的是，暮夕沫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而是面色冷酷的问道，宛若地狱来的夺命死神。
暮夕沫和暮惜染两人并肩而立，一红一白的凰鸟挥舞着华丽的翅膀停留在半空之上，两双琉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浑浊空气里的身影，空气似乎便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起……下地狱吧……”暮景瀚空洞的瞳孔安静的转了一转，努力的睁着眼看着眼前红白相交的身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的那两个少女是怎样一步步将他逼到绝路，一步步将他逼进深渊，赤目的红和耀眼的白，成了他堕落成鬼最后虽能记得的颜色。
阴冷的气息，即便身处在万丈的阳光之下也能感受到。暮夕沫和暮惜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连呼吸都放轻了，正等着暮景瀚下一步的动作。体内的火焰在不断的翻滚着，汹涌着想要喷薄而出，仿佛渴望着一个突破的口子。
暮景瀚猛地腾身而起，混沌凶兽嘶嗷着将自己缩小化成道道的黑色烟雾，缠绕在暮景瀚的周身，盘上他的手掌，凝出一把狭长的巨刀，卷着乌云沉沉的朝着暮夕沫和暮惜染冲来！
“铿——铿——铿！”
三把刀剑重重地交锋，无数火花飞溅出来，只一次的撞击，便如同千钧之力一般！
暮夕沫和暮惜染不可思议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两道身影，熟悉的芍药花和红梅，长发被狂风卷进空气，而他们手上的两把长剑交叉着同时挡在了暮景瀚的巨刀之前，白金色与红玉色照相辉映，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
“叮——嘭！”
“去死吧，暮夕沫！暮惜染！”暮景瀚的瞳孔中染上了嗜血的光芒，扭曲着脸冲着暮夕沫和暮惜染吼道，手上的力量竟是生生的将甄漪和月司澜给震开了去，连那两把剑也被震的脱离了他们的手掌。
“殿下，快握住诛魔和弑神！”月司澜被震得双手发麻，只觉得虎口生生的发疼，来不及多想，在狂风阵阵中尖声喊道，她没有想到暮景瀚居然会这么强。
暮惜染被暮景瀚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白凰护着她，她早就被震得五脏出血了，耳边听见模糊的一道声音，想也没想的就握住了被震飞在空中的白色长剑，顿时体内的三种火焰受到召唤一般充斥了浑身的经脉，涌到手掌喷涌而出！
而暮夕沫早就握住了红色的长剑，对上了暮景瀚，堪堪挡住了他的攻势，可是却被暮景瀚压倒性的压制住了。
暮惜染飞身而来，脚下的白凰不见了踪影，化成白色的屏障将她包围起来，凌厉出招将暮景瀚逼退三步，而后手掌长剑一转便迎上了暮景瀚。
一黑一白的刀光剑影在空中铮铮作响，仅仅只是两把剑的交锋，便已产生了足以惊天动地的力量！
暮夕沫被甄漪扶着在原地稍稍喘了几口气，手中红色的长剑耀眼的出奇，如石蒜一般的正红色妖异的散着红光，仿佛只看一眼便能吸人心魄，像血一般的颜色。暮夕沫拿在手里只觉得有如千斤之中，只刚刚和暮景瀚短暂的对峙便让她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一般。
身侧的甄漪一身不变的红衣，脸色却在看见暮夕沫手中的剑之后顿时苍白一片：“为什么……”为什么你拿的会是弑神之刃……
这世间，能够拿起诛魔神剑的唯有神女，而能够拿起弑神之刃的自古唯有魔族出世之时的初代魔尊！这、这……怎么可能！
甄漪的脸色渐渐的从苍白变成惨白，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摇摇头。她同司澜好不容易从云迈山之下唤出沉睡已久的诛魔与弑神，也不过是堪堪的握住一下便被震开，而且还让各自都五脏俱损。
而暮夕沫手执弑神、暮惜染浴血诛魔，竟是被两把剑同时认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她猜错了吗？司澜才是对的，暮惜染才是神女的真正转世……
甄漪不甘心的和月司澜一齐被飓风给掀出乌云层，重重的坠落至源城。身处其中时并无多少知晓，反而在地面仰头再看时，才知道这天空黑云涌动，暗无天日，如同被墨汁染黑了一样，怎么都化不开。
涌动的黑云，仿佛无数野兽在狂奔，嘶吼。黑暗中，道道闪电和雷光降下，大地上，大部分土地都化为了焦土。
看见这样的情景，甄漪和月司澜的心不禁被触动了一下。
这哪里还是人界？这分明是炼狱……
暮夕沫呼吸乱成一片，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刀剑往来、气势凛冽的暮惜染忽的暮景瀚，胸口一阵阵的剧痛，握着的弑神之刃灼烧她的手掌一般，浑身都疼。
‘汝，所求为何？’
暮夕沫猛地一震，脑海中飘然想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仿若穿越了漫长的时空而来，平静却沧桑的声音一声声的问着她：“汝，所求为何？”
她想要的是什么？
暮夕沫怔怔的看着前方，心里却是一片茫然。在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回归本源，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又是为了什么而一步步的修仙？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云村的时候，紫海天就问过染，她为何而修仙，染说是为了救母亲，可是如今，母亲苏醒近在眼前，她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之后，千修安也问过她们，为何而修仙？她们也想过很多，可是似乎所有的理由都不成立。突然间觉得，她们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汝，所求为何？’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将暮夕沫从边缘的地方拉了回来。眼前暮惜染一身白衣还在浴血奋战，那一袭飞扬的裙角洁白如雪，此时却已经染上斑斑血迹，残破的血衣在狂风中飞卷而起……
瞳孔一缩，暮夕沫猛地想起当日暮灵悦死不瞑目的倒在她面前的时候眼前闪过的那一幕，还有冰火神王的宫殿里她恍然间记起的前世记忆的零碎片段……那个浴血的少女一身白衣被鲜血染成红色，那样鲜明刺目的颜色。
“别怕，我会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从来，都是染在保护她。
暮夕沫鼻尖一酸，只有她一直都站在原地，等着别人来保护。她一直以为，她和染处处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即便细微的不同，本质上都是相同的。可是，她却突然的发现，原来任性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
‘汝，所求为何？’
暮夕沫笑了，陡然间觉得手中沉重无比的剑轻巧了许多，宛如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的自然，抬头，眼眸里扫尽了一切的不安和犹豫，明亮的光闪着坚定：“吾所求，不过静好岁月，安稳现世。”
既不是静好岁月、安稳现世，那便经由她的手，来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话音一落地，暮夕沫手中的弑神突然间光芒暴涨，体内一直不安分的汹涌翻滚的火焰突然间涌出身体，燃尽半片的天空，绿色的火焰带着翡翠般的晶莹穿透云层，将阳光都染上浅浅的绿色。
“染！”暮夕沫只觉得突然间神清气爽，对着暮惜染朗声唤道。
暮惜染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轻轻的弯起嘴角展开一抹笑容，手上不停，诛魔神剑“铮”的一声挡在她与暮景瀚之间，而后用力的挡开，飞身后退，转身到暮夕沫的身旁。
明亮的黑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沾血的白衣与暮夕沫一身的红衣如厮相称，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终于，可是想明白了？”
暮夕沫点头，心中再没有一丝犹豫。
二人并肩而立，同时举起手中的长剑，齐声庄严，道出浮出心头的古老咒语：“诛魔/弑神，吾以神女之名，召唤汝之本体现世！以黄泉为引，灵生万象；以……”
“暮夕沫、暮惜染，我暮景瀚今日便让你们血债血偿！”暮景瀚疯狂的几近疯癫，长长的獠牙和指甲让他更是同鬼魅一般，阴绿色的瞳孔闪烁着惊心的嗜血光芒，手中的长剑环绕着剧毒的雾气朝着暮夕沫和暮惜染挥来！
“……以天地为证，助吾斩鬼之力！”最后一句咒语落地，暮夕沫和暮惜染手中的长剑瞬时间消失不见。
静默一息，暮景瀚的巨刀已经逼到眼前，暮夕沫和暮惜染却没有丝毫的退缩，手中同步同调的飞快结印。
一道强光骤然在她们的身前炸开，光明灿烂的阳光之下，火凰和白凰的身影再次出现，长鸣着唱出悠远的曲调，一把裹着金光、银光闪闪的长柄弯刀横空出世，宛若有灵性一般的在空中划开了一个饱满的圆弧，转瞬之间便对着暮景瀚挥斩而去！
“不……怎、怎么可……”暮景瀚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松松的劈成两半，瞳孔睁得巨大，手中的巨刀还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离暮夕沫和暮惜染只有区区的一尺之遥，“我不……甘……”
暮景瀚睁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一般的倒在了暮夕沫和暮惜染的身前。混沌凶兽哀嚎着现出本体，巨大的身体仿佛受到了重创一般，巨大的痛苦让它不断的嗷叫着扭动身体，最终长长的一声嘶鸣，轰然倒地。
“夕沫、惜染……”暮景瀚僵硬着瞳孔，渐渐的浮现出濒死一般的死灰颜色，留着最后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悲凉和怆然，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对不起……”闭上眼，彻底的没了生息，身体渐渐的消散，随着乌云的散开而消失在这个世间……
暮夕沫呆呆的看着暮景瀚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有些迟疑的问道：“染，刚刚，暮景瀚是说……”
“他说对不起。”暮惜染冷静的接下她的话，说道，“一步错，步步错，或许他很早的时候就后悔走上鬼修这条路，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回头。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轻叹一口气，暮夕沫无声的摇了摇头。暮景瀚的这一声对不起，不管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对她们说，亦或是对父亲还有陈四娘和暮灵悦说，都已经太迟了。
两个看着残落的夕阳，静静的看着这一片四处焦土的土地，烈烈的晚风吹起衣摆，远处那把长柄的弯刀飞到她们两人面前，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汝，所求为何？”
暮夕沫和暮惜染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光亮。是时候了，肩负着这个世间最重大的责任，清澈如水的声音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和浴火重生的坚毅：“吾以上古神女之名，许汝苍生太平之诺！”
“然，承汝之诺。”长柄弯刀静静的悬浮在空中，耀眼的金光绽放而出，散漫了整片天玄大陆，穿透云层，照耀了另一片天空的修仙大陆以及遥远的仙界，钟鼎一般的声音浑厚的响起，犹如许下誓言，“吾命斩鬼，今日认神女为主，三界不得有违！”
***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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