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空气中都藏着秘密，暮惜染境地抉择两难（

“你放开我！”暮惜染挣扎着从陌轻尘的禁锢里脱身出来，素来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愤怒的赤红色，眼中闪动着烁烁的光亮，隐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陌轻尘，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陌轻尘知道暮惜染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深深的叹气安抚她：“染染，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了，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你先冷静一下好吗？这么冲动一点都不像你了，乖……”

        “我很冷静。”暮惜染看着陌轻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陌轻尘，既然你知道的比我多，那你应该更清楚才对，如今的沫已经不可能再是当年的月紫宸了，她对龙皇根本就是另一种感情，月紫宸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沫怎么可能容许龙皇心里藏着另一个人？再者，就算日后沫恢复记忆了，你以为以沫的性子，真的还可以一心一意的去爱一个当初挥剑斩杀她的人吗？陌轻尘，你无所谓，可是我在乎，我绝对不会让沫深陷入爱恨两难的境地！”

        “就因为当初龙天魂用诛魔神剑斩杀了神女，神女就要恨他吗？那你有知不知道，在龙皇之前，还有一个人使用了诛魔神剑？”陌轻尘面色痛苦的看着暮惜染，抓着她双臂的手在一点点收紧，在她微怔的眼神里缓缓道来，“是你，是你亲手诛杀了当时初登魔尊之位的……我。”

        “什……什么？”暮惜染愣住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是……是我杀了……你？不可能、不可能……”

        陌轻尘捧着她的脸，安抚的一下下拍着她柔软的发顶，心里疼的无法抑制：“染染，有很多事情现在根本说不清楚，当年我们都是无可奈何，你是，我是，龙天魂、神女还有凤雪瑾他们也是……我从不恨你，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们好不容易再见面，难道要被以前的误会和恩怨束缚吗？”

        暮惜染静默无声，脑子里开始纷乱一片。她真的是乱了，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她该是冷静的、理智的，可是现在，她却空白着脑海，什么都不想去想。她想知道，她是谁？她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这种遗忘了自己过去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染染，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恨你？是不是现在最好就和你对立两面？”陌轻尘直视着暮惜染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要把我推开吗？”

        要吗？不要吗？

        龙皇杀了沫，而她杀了陌轻尘。生死执念，如何不恨？可是，情深至此，又如何不爱？可以吗？就这样拥抱今生，再不去管前世如何，真的做得到吗？

        暮惜染心里第一次矛盾非常。她不想失去陌轻尘，爱了就是爱了，她不想放手的。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就算再重头来一次，也不能装作无所谓的抹去曾经犯下的罪孽，当她知晓这些之后，她又该如何能够再若无其事的爱他？

        陌轻尘感觉到原本紧紧环抱在他腰间的手臂缓缓的松开了，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慌乱，下一秒，暮惜染冰冷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一瞬间的就将他判了死刑：“陌轻尘，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明明阳光那样好，陌轻尘却觉得浑身冰凉，就像当初被诛魔神剑刺入身体的时候，那样刺入灵魂的冰寒，带着尖锐的寒意，一点点将他冻结，“为什么，再重来一次，你还是选择放手？”

        暮惜染退后几步，转身背对着他，努力的抬起头将眼泪倒回眼眶：“陌轻尘，你很好，是我错了。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的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和你，我愿意做一个最普通的人，过最简单的生活。可是，不可能了，那是我的罪孽，如果我们再在一起，你觉得我会再像以前那样和你毫无间隙，还是心怀愧疚赎罪一般的跟着你？”

        如若深爱，那便携手到老；如若伤害，她宁愿放手。

        宛如杜鹃泣血的哀鸣，字字诛心。陌轻尘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许久才牵开一抹苍白的笑：“染染，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既然你认为你呆在我身边会愧疚，那我就等着你在我身边赎罪完的那一天。”

        暮惜染不敢置信的看着陌轻尘笑着重新走到她面前，见她抱进怀里，耳边是他霸道的宣誓：“染染，我们的一辈子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陌轻尘，你……”

        “前生，是我太懦弱逃避，终是情深缘浅。这一次，到死，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你最好死了那条心。”陌轻尘打断她的话，用力的抱着她，似乎是想要将她融进他的血脉。

        暮惜染瞠目结舌，呆呆的被他越抱越紧，不知怎的忽然就泪如雨下：“陌轻尘，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生死执念，爱恨执念，她该如何偿还他的情深？原来他早就已经看穿，她的犹豫，她的矛盾，她的左右为难……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能让爱超于所有的恨，只求眼前深爱，不顾生前仇恨？

        有的，陌轻尘就是这样的人。

        阳光下两个相拥的人，男的宛若谪仙，眉宇间温柔且妖艳，怀里的女子有着世间绝美的容颜，却哭的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这一幕，美好的就像是画卷里的眷侣。

        这一幕，落进天边凤帝的银色眼眸里，投射出一片的阴影。他守她千百年，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他从来只能够站在她身后无声的守候，或许他永远都只能站在这样的位置来看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悲欢喜乐。

        明明，都是他先遇见她的，可总是熬着熬着，熬成了这幅模样。

        也罢。

        如此，也好。

        凤帝微微一笑，咽下满腔的苦涩，正要离开时，却被一道身影吸引。君墨白一身白衣飘飘站在地面，抬头直直的看向凤帝。那双眼睛，该怎么说呢，宛若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疵。

        “君墨白？”凤帝缓身而下，落地在君墨白身前，叫着他的名字却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力量，浅浅的金光，带着点橘红的温热，“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弦国的皇宫地底，匆匆一别，也该是八年了。

        “见过凤帝。”君墨白不卑不亢的行礼见过，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凤帝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人吧？不知凤帝是否同我一样，是心甘情愿？”

        凤帝欣赏他的傲骨，同样也欣赏他明澈如菩提一般的眼神，只是听他如此问来，不觉有些失笑：“本帝如何同你能一样？这话或许得带到你来日踏入仙界之后才可言说吧。”口上虽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他们，的确是一样的。

        君墨白浅笑，知道凤帝是在同他遮掩，也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明白白的说出来也没有意思。

        “不知凤帝是否知道，这世间还有一方净土，名曰极乐？”君墨白边说，脑海中便浮现出前段时间自己的所见所闻。

        凤帝一愣，倒是有些意外：“你说的是极乐境？”

        “正是。”君墨白点头，那里光芒万丈，慈悲空明，白莲花沿着溪水开满了整个水面，阳光洒满大地，空气中都是一片清澈，仿佛所有的罪孽都被洗净。

        凤帝忽然脸色有些难看，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极乐境即便是在上古时代也鲜少有人知晓，那里脱离三界，是个独立的存在，是佛所在的地方。他们看着时间生死轮回，却从不插手，即便是当年神魔大战，佛也不曾干涉其中。”顿了顿，凤帝看着君墨白一双净若琉璃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佛渡有缘人，你与佛有缘才会机缘巧合的进入了极乐境，等到日后你得证菩提，四大皆空之时，说不定便能位列佛尊。”

        “得证菩提，四大皆空吗……”君墨白茫然的重复着这两句，“如果，我一辈子都放不下她呢？是不是我永远都只能是这样？”

        “你会忘了她的。”凤帝笃定的说，“你已入过极乐境，难道就没有觉得自己体内的灵气发生了变化吗？极乐境里的气不同于外界，那里充满着佛家的禅意，你也踏入佛门，此生……不成佛，便只能成魔了。”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不，我绝不会忘记她的。”君墨白苍白了脸色，转身离开凤帝的视线范围。

        身后凤帝叹气摇了摇头。没想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还是遇见第二个踏入极乐境的人，只是两个人都放不下红尘之中的执念，偏执太过。君墨白算的上是一个旷古奇才，毕竟极乐境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他们掌管着世间轮回，有着最慈悲的微笑，和最透澈的心境。

        只是，君墨白虽与佛有缘，但是佛愿意渡他，还要看他愿不愿意让佛来渡。当年的星坠是这样，但愿现在的君墨白，不要再重走一遍星坠的老路吧！

        凤帝轻叹一声，转身离开。身后，一片光影斑驳，一道小小的身影探出一双明亮诡谲的眼睛，将刚才的一幕幕全部收入眼底。

        ***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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